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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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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亮了,光洁的地砖几乎能映照出人的影子,点了灯后,宫人们便退出殿外。

而此时的隔间还在一片昏暗中,付盈晏不无吃惊地看着萧翌修再次蹲下去,然后探身在地上找着什么。

“什么样的?”他问。

“啊?”付盈晏一愣,一只手还摸着自己的后颈,“什么?”

萧翌修侧仰着脸,见着窗外透进的光,勾勒着少女的轮廓:“平安符。”

闻言,付盈晏两只手比划着大小:“一个红色小锦囊,上面绣着‘平安’二字……”

然而地上的人并没有看,只是再次低下头,那只手落在地砖上,摸索着。

付盈晏揉了揉碰疼的额头,然后蹲在人身后,小声问:“陛下,你真没生气?”

萧翌修不理她,这里光线暗,可是能看到根本没有什么锦囊。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是真的掉在这里?

“陛下,这边没有的,我方才找过了,”付盈晏伸着一截手指,“呐,说不定掉在里面。”

萧翌修一把拍掉眼前那只碍事的小爪子:“你在教孤?”

“别动手嘛,”付盈晏搓了搓自己的手背,又往人凑了凑,“陛下,你能看清吗?要不要我帮你端一盏灯来?”

萧翌修身材高,这样蹲着委实有些难受,更何况面前的是一张桌子:“不用。”

“为什么?有灯就能看见了。”付盈晏很不解,这魏帝脾气总是古怪,这么暗肯定看不清。

“闭嘴!”

这两个字很管用,身旁的小丫头安静了,身上独有的花香混着药香的味道,在身边一寸寸侵蚀。

真要端了灯进来,看他堂堂帝王蹲在地上找一个什么平安符?好吧,现在更甚,还要钻桌子下去找。

萧翌修头一低,整个人到了桌子下面,他的身材自然不必她的纤巧,蹲着倒觉得很不适,而且一股压抑袭来。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就像被封闭在箱子里,眼睛失去了作用。

付盈晏歪着脑袋,现在紧紧闭着嘴。她看见他有些笨拙的在桌子底下动着身子,两只手在地上胡乱摸索。

“你没记错?真的掉在这儿了?”萧翌修开口。

被这样一问,付盈晏反倒有些没底气,声音小小的:“是……掉了。”

更何况,这魏帝根本是个没有耐心的,你看他对待大臣的态度就知道了。

“我自己找吧。”

付盈晏往桌子钻,正巧里面的人往外出,两人就这么好巧不巧的额头撞在一起。

“我……”顾不得眼冒金星,付盈晏第一反应,这下是真的完了。

她赶紧伸手贴上萧翌修的额头,想着帮人揉一下,可是因为着急,力道没有掌握好。

只听“啪”的一声,手就拍在了人的俊脸上,声音在隔间中又响又脆。

“付盈晏!”萧翌修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只手直接捏上少女的后脖颈。

付盈晏忍不住抽泣了声,她居然打了他一巴掌,现在那手木木的,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了。

“我再也不敢了。”

就在她吓得哭不出来时,一股力气将她扯住,带去了面前人的身上。

萧翌修揽着纤细的人,感受到她的呆愣,应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还是那样,遇到什么就呆住。

手掌摁着她的后脑,让她贴在自己的身前,他问:“不敢什么?”

“我,我。”付盈晏转着脑袋瓜,突然就明白了她被人抱住。

而这种动作实在是亲密,内心总有种说不出的排斥感与害怕,这种感觉很不好,根本不像乳母抱她那样。

虽说她是他的美人,可是……她不敢动啊,这样好难受。

“你是木头?”萧翌修抬手敲了少女额头,那身子僵硬的,可不就是一截子木头?

“不是。”付盈晏回的很认真。

他倚在墙上,怀中的人软软香香的,其实早不是那个干瘦的丫头,她长大了不少。他抓她本不想让她好过,可是始终做不到,他不忍心。

因为她是他的晏晏,一生中,唯一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两人抱着,在一张方木桌下,周边全是黑暗。

“晏晏。”他唤她。

“嗯,”少女应了一声,然后软软的叫了声,“陛下。”

声音宛若莺啼,似珠玉颗颗轻轻擦过,又像是泡足了蜜糖,让人想狠狠咬上一口。

萧翌修的脸挂着浅浅的笑,眼睛的戾气慢慢散去,他的手指试图去勾上她的小指:“晏晏。”

“陛下,”付盈晏终于仰脸,看着昏暗中那优美的下颌曲线,道了声,“我的腿麻了。”

萧翌修的手瞬间成拳,就差一点,他几乎勾到了她的手指:“……你!”

“那你不会起来?”

付盈晏赶紧嗯了声,撑着两只发颤的手臂从人身上下来,脸有些发烫,周身久久沾染着他的气息。

所以,她觉得萧翌修应该是真的怕黑。山洞里也是这样,抱着她不松开。

“咦。”她的手在桌腿处摸到了什么,指尖捻了下,“是平安符,找到了!”

付盈晏攥着手心,高兴的直起身子,不小心头又碰到了。

只是这次并没有碰疼,一只手挡在她的头顶,隔在桌板之间,是萧翌修的手。

“你再跳,信不信孤把你扔出去?”

付盈晏赶紧利索的从桌子低爬出来,身子灵活的往门边跑去,一溜烟儿的就没了影儿。

萧翌修刚想站起,随即愣住了……

跑了?

但是很快,一盏灯火慢慢接近,直到整个隔间亮堂。

付盈晏把灯台摆放好,就见着萧翌修站在桌旁,背对着,正在整理着龙袍。

她想起刚才,这位九五之尊钻进桌子底下,恐怕没人会信吧?

想着,又拿出自己的平安符,低头看着有无损坏,看来应当是不小心掉了,被踢到了里面。

萧翌修瞅了眼,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红色锦袋,毫不起眼,看她还当做宝贝一样:“就这个?”

“是。”付盈晏应着,想起他身上有一个青色的药香包,也是很旧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做?

萧翌修注意到少女额头的包,像小羊羔还未长出的角,有些可爱。想着刚才抱着她,那是梦过无数次的,这次是真的,并没有消失。

刚才的她,有些像以前的她了。

赵良才夹着拂尘,看去站在窗边的主子。

大冷的天儿开着窗吹风,还是半夜。他有些猜不透了,再看看人的龙袍。

好家伙,那后面沾着一层浮灰,从隔间里出来就沾着,这都半天了,也不知道主子把人小姑娘给怎么了,人家捂着半张脸离开的。

关键,他也不敢提醒,“陛下,您脏了”,谁敢说?

“赵良才,紫月宫什么情况。”萧翌修神色冷淡的扫了一眼赵总管。

赵良才一个激灵回神,弓着腰往前一步:“统共有十七位,有几个倒是安分的。”

萧翌修转身往殿内走,徒留一扇空窗透着冷风:“付景此人如何?”

赵良才赶紧提步跟上:“外面都传周帝乃风雅之人,喜好书画,爱吟诗作赋……”

“说有用的。”

“是,实人其实阴险,但是表面总给人清风霁月的样子。”赵良才回着,“据说很爱出宫游赏。”

“游赏?”

萧翌修冷哼一声。

付盈晏今日要去紫月宫,阿琴大清早的帮忙收拾好东西。平日里爱说话,此时倒是静了下来。

“阿琴会去哪里?”付盈晏问,既然青凤阁不住了,难道人还是回浣衣局?

阿琴低头收拾东西,“还不知道,美人放心,狮狮我会帮忙带着。”

付盈晏点头,对人很感激:“现在天冷,一定多穿衣裳,水凉会伤手,要烧热水。手还痒,你就去找我,我帮你治。”

“美人,”阿琴攥住付盈晏的双手,眼中闪着泪光,“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付盈晏抬起手,帮人拭去眼角的泪,“别哭呀,阿琴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陛下怎么这么对你?你是公主,把我送去紫月宫,那里……”阿琴哽咽了下,“以前送去行宫的美人,都是住在紫月宫的。”

付盈晏懂了人家的意思,是说萧翌修不要她,要把她和美人们一起送走。

阿琴抹去脸上的泪:“美人,如果我以后……”

“怎么了?”付盈晏问,总觉得阿琴今天有些奇怪,往日总是说说笑笑的。

“以后美人多加小心,”阿琴像以前那样笑着,“你知道,人多了事儿就会多,得好好处理。”

“我会的。”

临近晌午时,付盈晏跟着郎莲,去了紫月宫。

紫月宫,当初周国一起来的姑娘全部安置在这里,还在门外,就已经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真的是不同于青凤阁的热闹。

只是付盈晏不明白,都说是萧翌修收回了她的封号,不然也不会送来紫月宫,可为什么还让郎莲跟着?

郎莲狠狠瞪了往这边看的几双眼睛:“宫里说什么,美人不用理会,陛下自有安排。”

付盈晏颔首,“我知道。”

刚迈进宫门,就见着迎面而来一女子,粉绿色衣裳,她看见付盈晏时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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