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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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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勤武靠窗的书桌比起一个多月前回来的那天,显然添了不少?生气,书本堆在一角,台灯调成微暖,零星的几支签字笔随意散落在桌面上。

她盘腿坐在书桌前,刚刚借助网络写完语文摘抄,打了个哈欠,把?脖子上之前挂着擦头发?、现在有点热了的毛巾取下来,挂在了椅子扶手上。

姜勤武挠了挠下巴,费了番功夫从英语课本里找出最后一张数学试卷,写完这张卷子,她今天的作业就完成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会儿这巨大一?张的空白数学试卷,拢了拢眉,又?抬头看眼时间。

九点多,已经临近她上床睡觉的时间。

姜勤武在好好睡觉还是好好写作业之间犹豫了两秒,然后决定,好好睡觉。

她铺平卷子,一?眼能看出答案的就写,看不出来的就瞎填,刚写了两笔,桌上搁一?边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姜勤武停笔,心里有些忌惮,害怕是乔仪静那个小疯批,大晚上的突然又发疯,但还是拿起手机看了眼。

姜勤武看见手机上给她发微信消息的不是乔仪静,是个有点陌生的名字。

她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上一?条聊天记录就停在一个多月前,是一句“抱歉,我不喜欢女生”。

姜勤武想起来了,这话是她回来那天晚上,又?有女生把?她认成了男生,当时她正看着武术节目,没工夫处理,还是乐正音边吃晚饭边帮她解释的一?句。

言简意赅,委婉说明了真相,还不会伤害女生颜面。

大约是只有乐正音那样的高智商才能想出来的解释。

她当时很满意,现在依旧相当满意。

姜勤武又?往前翻了翻,看见一?连串的“小哥哥”后面缀着感谢的话,还有什么奶奶孙女,什么客运站小偷。

记忆缓缓衔接上了。

姜勤武想起了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在人来人往的客运站出口,花裙子女生接着电话,叉腰就是一句“傻叉”,大佬气质浑然天成。

姜勤武又?迅速返回最新一条,看见是:【那什么,你现在有空吗?】

前面还有好几条撤回,内容不详。

姜勤武纳闷地皱皱眉,回了句:【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聊天框头顶“对方正在输入……”字样持续了许久。

姜勤武见对方一时半会儿回复不过来,暂时放下了手机,拿起笔继续瞎蒙ABCD,网上有现成答案的就直接临摹下来。

等她半张卷子都快蒙完了,差点把对方给忘了的时候。

桌上突然一震,回复过来了。

姜勤武顿了顿,又?拿起手机看,就看见了好几大段话。她稍微用了点时间,才读明白这位自称三中文霄叶的女生说了什么。

总的来说,就是有人想找她聊聊。

姜勤武觉得,这个“聊聊”并不是简单的“聊聊”,因?为这个“有人”,是开学第二天早上巷子里蹲一地萝卜坑、为首是个大块寸头堵路的那伙人,还说希望她把当时在场的另一个男生,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大概也就是指的乐正音了,也给带上。

姜勤武想了想,想起那天没几分钟就趴下的“这届不行”小混混们,觉得还是该以和为贵。

她回:【不聊行不行?】

聊天框头顶“对方正在输入……”字样又出现了。

姜勤武继续瞎蒙试卷,等巨大一?张的数学试卷另外半张的一?半也给她蒙完了,对方的回复也过来了。

自称三中文霄叶的女生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接话,语气十分为难:【呃……其实就是解开点误会,大家都坐下聊一?聊,真的没有什么的……】

没有什么的,姜勤武是不大相信的,“解开点误会”基本可以理解成“看情?况动手”,但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在中间传话的女生。

虽然她对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坐下聊一?聊”相当不感兴趣,但还是点了头,回复:【行吧,地点和时间?】

这回三中文霄叶秒回了:【你定你定。】

姜勤武愣了愣,心想,“这届不行”小混混们虽然战斗力不行,但选人传话的眼光还是很可以的。

她也没多思考更多的地点和时间,直接定了江大侠的武馆,为免对方找不到,还发?了地址定位过去,时间就定在了这周周五。

三中文霄叶立即给她回了个:【明白!】

还发?了个“OK”的表情包。

姜勤武点点头,顺便瞄了眼手机顶端的时间,发?现已经十点了,再低头看看还空着四分之一?的试卷。

姜勤武想了想,很果断地把笔放下了,起身关了台灯,转身往她的床走过去。

今天的作业可以明天写,今天的觉不能明天睡。

姜勤武爬上床,熄了灯,盖好被子,毫无负担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上午课间。

姜勤武终于把剩下的四分之一?张数学试卷写完了。她拿着试卷去办公室,交给任课老?师,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班主任。

姜勤武规规矩矩叫了声:“老?师好。”

她说完准备继续回教室,却被班主任给叫了过去。

班主任说,“本来还想去班里找个人来办这事,既然路上遇见你就省了。”

班主任递给她一张报名表,“这是下个月国庆放假回来后,秋季校运会的报名表,你拿回班上,能填多少?填多少?,我们班和同尘班比较特殊,人少,不要求全部填满,主要重在参与,慢慢找人,周五放学回家前把?报名表交给我就好。”

姜勤武接过报名表,点了点头,说好。

告别老师,姜勤武拿着校运会报名表回到了教室,自己先看了一?遍,报名表上写,一?个人只能报三个个人项目,团体项目则不限。

姜勤武没有犹豫,直接给自己报了一?项短跑,一?项跳远,一?项长跑,一?项团队接力跑,然后再看一?遍,觉得扔铅球也很有吸引力。

但每个人只能报三个个人项目,姜勤武不得不遗憾放弃。

上课铃响了,姜勤武暂时收起校运会报名表。

等一?节课结束,她才又?把?报名表拿出来,转头看向右边今天头上标语是“倒拔垂杨柳”的乔仪静。

姜勤武喊了乔仪静一?声,把?校运会报名表递过去给她看,问她要报哪个。

乔仪静嫌弃地皱起眉,动作粗放的把?递到眼前的报名表又给姜勤武推了回去,委婉而坚决地表示,她一个也不报。

姜勤武抬头,望住乔仪静脑袋上跟着她头晃悠了两下的发?卡标语“倒拔垂杨柳”,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今日人设。

乔仪静淡定地放下手机,当场就把?头上的发?卡取了下来,扔进?书桌兜里,又?从桌兜里摸出一个之前的“弱柳扶风”夹在脑袋上,捏了个兰花指,朝姜勤武轻推了推。

乔·黛玉葬花·仪静,娇嗔状:“您再瞧瞧?”

姜勤武:“……”

是在下输了。

姜勤武输得心服口服,直接掉头转向其他同学,询问他们想要报什么校运会项目,结果小半圈下来,得到的不是摇头拒绝,就是索性无视了她。

姜勤武:“……”

这个班没前途了。

运动不积极,身体有问题。

姜勤武意志坚强,又?用了一?个课间,把?班里另外半圈走了一?遍,也只零星得到一两个人报了几个轻松的项目。

姜勤武走到了教室最后面,站在了开学第一?天就被她踩了两脚、又?把?她当了回免费轿子、时至今日恩怨也不知了结没了结、拥有每日必一?包跟人血似的饮料特殊爱好的秦弗晦同学,以及他的同桌面前。

姜勤武跟之前一?样,把?报名表递了过去,问秦弗晦和他同桌两人想要报什么项目。

秦弗晦同桌依旧耿直,直接说:“不报。”

秦弗晦看了一?眼报名表,问:“校运会?”

姜勤武点了点头。

秦弗晦:“几号?”

姜勤武:“班主任说是国庆回来之后。”

秦弗晦“哦”一?声,颔了颔首,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看手机了。

姜勤武:“?”

姜勤武皱了皱眉,又?问:“你要报哪项?”

秦弗晦抬头又?望过去,茫然地眨了眨眼:“我不报啊,我那天请假。”

同桌望向秦弗晦,皱着眉头,嘟囔句:“又?去奶茶店?”

秦弗晦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伸完个懒腰也没再说话。

拿着校运会报名表再度被无视的姜勤武,深吸了口气,在上课铃打响声中,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算了,反正班主任说重在参与。

她尽力了。

任课老?师还没到,旁边响起了桌椅搬动的声音。

姜勤武回头,就瞧见开学第一?天原本坐在她左边面朝窗户借着天光悬腕写毛笔字、后来也跟着天光明暗变化向后挪了两个位子的女生,这会儿再次随着天光的变化又?挪回了她左边。

一?支笔头干了的毛笔因?为桌椅的移动,不慎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得意外吓人的落地声。

班里不少?同学被惊了一?下,回头望过去,然后又十分习以为常的模样收回目光,也没人去主动帮正搬着桌椅没功夫捡笔的女生捡一下。

姜勤武没注意周遭,只下意识朝前弯下腰,把?掉地上的毛笔捡了起来。

然后她就在弯腰捡笔的姿势上定格了。

姜勤武:“……”

嗯???

这毛笔有点不简单……

姜勤武回过神?,稍微颠了颠捡起的毛笔,心里估量着,大约是支可以跟一?枚男子铅球媲美的毛笔。

姜勤武直起腰,毛笔朝已经搬好桌椅,正一瞬不瞬望着她,眼睛微微有些发?光的爱写毛笔字的女生递过去。

姜勤武:“……”

感觉周围气氛哪里有点不太对。

好像是安静了点。

姜勤武正准备朝左右看看,这节课的任课老?师从前门走了进?来,拍了拍桌子,说了一?声“上课”。

宛如向日葵般需要天光照拂的爱写毛笔字的女生,双手颇为郑重地接过了姜勤武递过去的毛笔,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有点软,像颗棉花糖。

姜勤武有些意外,开学这几天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位同学的声音,课间她去问校运会项目报名的时候,对方也只是用摇头拒绝,一?句话也没有说,十分高冷。

姜勤武愣完,回了句:“不用谢。”

她回正坐好,准备听课。

不听不行,短短几天,几个学科的任课老?师都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叫出她的名字,并且上课还都老喜欢点她的名。

姜勤武内心毫无波澜,已经认命。

她在老师特别关爱的目光下,一?脸认真地翻开了课本。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悄默默从右边伸过来,看鬼鬼祟祟的行动轨迹,目标是姜勤武胸前。

姜勤武眉头一皱,迅速将那只手抓住。

她回头看过去,看见还带着今早不久前才当场更换的“弱柳扶风”标语发卡的乔仪静,一?脸无辜,睁着双小鹿一般湿亮亮的杏眼眨了眨。

姜勤武:你干嘛?!

乔仪静抽回手,迅速写了张小纸条,揉成团,扔到姜勤武桌上。

姜勤武皱着眉头拆开纸团,就看见小纸条上写:【想看看你今天是不是个男生。】

姜勤武:“?”

很快又一张小纸条揉成团扔了过来,这次跟着扔过来的,还有一?只跟乔仪静头上同款的会随着脑袋摇晃但标语不同的发?卡。

扔过来的这只发卡标语是——“倒拔垂杨柳”。

姜勤武看见扔过来的纸条上写:【这个送给你,你值得!】

姜勤武:“……”

沉默片刻。

姜勤武把?发?卡扔进?了课桌兜里,两张纸条揉成团放去桌子边角搁着。她抬头看向讲台继续听课,只当小疯批又间歇性发疯。

仔细想想,还是老师和蔼可亲。

一?堂老?师和蔼可亲的课结束,和蔼可亲的老?师抱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姜勤武的课桌被人从左边用手指很秀气地点了点。

姜勤武回头,看向左边用手指很秀气地点她书桌呼唤她、平时爱跟着天光移动对着窗户写毛笔字的女生。

女生音质软软糯糯的,声音很小:“我、可以报个铅球。”

姜勤武:“?”

声音太小,没听清楚。

女生双手搭在膝头,双膝并拢,是好久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超级淑女的坐姿。

女生红了脸,手指指了指姜勤武放校运会报名表的桌兜,声音稍微提大了点:“我说,校运会,我可以报个铅球。”

哦……姜勤武听清了。

姜勤武反应过来,连忙从桌兜里拿出报名表,给女生递过去,让她自己写,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生怕把?这个主动报名热爱运动的好苗子吓跑。

女生填好了后,把?报名表还给姜勤武,神?情?犹犹豫豫的,过会儿又说:“任胤。”

姜勤武:“??”

女生又?努力提高了点声音:“我叫任胤。”

姜勤武懵了下,不太回得过神?,点了点头说:“哦你好,我叫姜勤武。”

这对话,哪里奇奇怪怪的。

姜勤武想结束这段奇奇怪怪的对话了,她收起报名表,准备装会儿好学生,利用课间写点家庭作业。

姜勤武还没坐回正,会端端正正介绍自己叫任胤的女生,又?缓缓朝她递过来一只手机,表示要加姜勤武的微信。

两人添加了微信好友,氛围古怪的对话也终于结束了。

姜勤武刚回正身子,就突然发现乔仪静双目烁亮地望着她。

姜勤武:“……”

友谊发?展了还没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要结束了的两人,面对面沉默了片刻。

乔仪静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抛弃了人设,朝姜勤武比了个大拇指。

乔仪静一?脸钦佩:“可以的小污污,任胤都被你说动了,这次校运会我们自强班绝对要大放异彩!”

虽然本来自强班就挺“大放异彩”的。

姜勤武:“……”

她已经在思考怎么结束这段刚发?展没两天的友谊才比较合情?合理且不会显得不讲义气了。

-

周五下午放学,姜勤武拿着老?师交代的校运会报名表,去往了办公室,交给了班主任。

从办公室出来,姜勤武微信收到了新消息,发?消息人的被她备注的是“三中文霄叶”。

三中文霄叶:【小哥,你人在哪儿啊?到了吗?】

姜勤武:“?”

姜勤武:“!!”

差点忘了周五下午武馆“坐下聊一?聊”这件事。

姜勤武回过神?,连忙往停自行车的地方冲。她冲到的时候,乐正音也正好到了。

乐正音如常坐去后座,书包交给姜勤武,放在前面的置物篮里。

他手也跟往常一样,扶着姜勤武肩上。

姜勤武却把他手拉了下来,往自己腰上一?环,还对他说:“另一只手也抱上来,我们今天赶时间。”

乐正音:“……”

他愣了愣,眨了眨眼,“唔”了声,也没问赶什么时间,另一只就听话地圈了上去。

姜勤武一?声“抱稳了!”也不等他答,直接一?脚踩下去,就飞快地骑出了明尚大门。

自行车车速太快,迎面的风呜呜扑来。

乐正音相当自觉,低下脑袋,额头抵在姜勤武肩后,避免被风吹个正着。

只余两侧的风吹起了发?梢,又?热了一?片耳根。

-

姜勤武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家,花费时间差不多只有平时的一?半不到。

她将车暂时停在家门口,对后座上似乎有些不乐意下来的乐正音说:“你先进?去,我去武馆有点事。”

乐正音垂着眼睫,也没看她,“唔”了声,提着两人的书包走进了姜家。

客厅里放着现代偶像剧。

两位女士正在“嗷嗷”地叫着“好甜”。

乐正音把书包挂好,走向客厅,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顺手从水果篮里拿了两颗金桔。他懒散地靠着沙发?背,像是无聊,也看向了前面的电视剧。

乐正音咬了一?口卖相漂亮的金桔,嚼了嚼,嗫嚅了一?声:“是挺甜。”

姜虚怀和沈若谷听到了,一?致认为乐正音说的肯定是金桔,反正不可能是电视剧。她们原本还担心这金桔长得好看,但可能很酸,没敢吃,听乐正音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姜虚怀沈若谷一?人抓了一?手金桔,扔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同时吐了出来。

姜虚怀:“……”

沈若谷:“……”

两人看了眼十分自然吃完两颗金桔,然后走向厨房像是去倒水喝的乐正音,再收回目光,对视上。

姜虚怀并沈若谷:难道我们已经老到味觉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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