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科南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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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蜥蜴人首领,听到巨龙岛能够获得久违的酒水也十分兴奋。

科南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分析:“唔,魔法塔,那她应该是个法师。”

蜥蜴人并不是极具魔法天赋的种族,他们比起魔法更盛产英勇的战士,因为亚龙种的血统,也对一定的魔法有轻微的抗性。

但科南想起神魔之战年代,那些从魔法塔里走出来的树干一样的瘦弱法师,举手投足间却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时间依然心有余悸。

蒙奇想了想补充:“但我感觉不到任何魔力波动,也没有察觉到威压。”

“如果她已经是高阶法师的话,你这种小家伙看不透她的来历也是很正常的。”科南眯起眼睛,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能带来酒,那么至少会罕见的传送魔法……不对,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已经可以确认她会传送魔法了。”

“你没做什么会惹别人生气的事吧?”

科南告诫般看了他一眼,“在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前,你不会贸然出手了吧?”

“当然没有!”蒙奇拔高了音调,“这个年代了,谁还有那个兴致随便找茬!”

科南沉默了半晌,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撑着下巴叹气。

这倒是实话,在神魔大战结束之后,巨龙岛的蜥蜴人逐渐失去了活力,不仅仅是整天懒洋洋的这么简单,甚至在蜥蜴人刚成年的发情期间,雄性们也根本懒得互相争斗了!

虽然说这样,蜥蜴人受伤的概率也大大下降,但蜥蜴人们繁衍的冲动也大大的降低了。

这是在神魔大战结束之后才发生的,而从那时起,巨龙岛几乎和外界隔绝了联系。

作为蜥蜴人一族里,唯一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蜥蜴人,科南思绪纷杂。而更让人恼火的是,蒙奇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属于熟肉特有的香气,让他焦躁得安静不下来。

他和其他没见过世面的蜥蜴人可不一样,在那个年代里,他是吃过熟肉的!甚至吃过那位人称“暴食”魔神亲自烤的肉!那可是出色的战士才有的荣耀!

往昔的荣光和不断钻进他鼻子里的香味混杂,科南愤怒地用尾巴敲了敲地面:“你遇到了新奇的食物,也不知道带回来给我尝……咳,我是说给我分辨一下来历!你这个大意的混账小子!”

蒙奇尴尬地抓了抓脑袋:“我……我没想到。”

他努力搜寻着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将功补过的消息,然后猛地眼睛一亮,“啊!她身边还有一个神族,带纯白翅膀的,毫不掩饰自己身份的神族。”

“嗯?”科南一下子坐了起来,就连身边的阿尔奇也跟着拿起了武器,他神色紧绷,“神族来到这块被神遗弃的岛屿是想做什么?”

新生的蜥蜴人们没有经历过那次大战,他们并不能体会科南对神族的戒备——只有这位老蜥蜴人才见过传闻中圣洁高贵的神族大开杀戒的样子,他也始终记得,蜥蜴人一族当初站在了魔神这边,在神族眼里,这等同于罪者。

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所有的蜥蜴人们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懒散,他自己也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动力,就连继续祖先的职责也要依靠强大的意志力,科南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来自神族的惩罚,这座岛已经被神族遗弃了。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篝火堆,忽然起身走出帐篷,看向遥远的,岛屿另一边的最高的山。

那里原本是一座火山,但自从那里的主人红龙被神族封印之后,这座山也仿佛死去了。

但对于有一部分龙血的蜥蜴人来说,那里仍然是意义非凡的,祖先沉眠之地。

老蜥蜴人的目光微微闪动,他遥望着远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曾经身处那个动荡辉煌年代的青壮时期。

蒙奇不安地甩了甩尾巴:“爷爷,那位古菈小姐,还问了我对魔神的看法……”

“额,我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头一次后悔当初没有认真上所谓的大陆历史课。

“对魔神的看法……”科南仰起头,“难道说,时隔这么久,神族要来考验蜥蜴人了吗?”

大战结束之后,神族仿佛把他们遗忘了,现在这个时机突然出现,难道是为了……询问蜥蜴人是否知罪?他们打算撤销曾经降下的神罚,还是说……彻底把蜥蜴人这个种族从世界上,如同当初的恶魔一样抹去?

一直沉默的阿尔奇开口:“爸爸,那时候,究竟为什么会发生战争?魔神,究竟是怎样的家伙?”

不只是年轻的蒙奇,就连现任族长阿尔奇,对魔神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恶魔们一直生活在地底。”科南露出怀念的神色,“没人能知道为什么恶魔生活在地底,就像谁也说不清为什么神族住在天上一样。”

“但有一天,恶魔里出现了几个强大的,不听话的家伙,他们要跑上地面。”

“他们在地底之上搭建了属于自己的国度,想要在阳光下生活。而并不了解恶魔的大陆诸多种族对此感到恐惧,毕竟千百年来,这群居住在地底的神秘种族,一直在各种传说里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坏家伙。”

科南无奈地摇了摇头,撑着拐杖席地而坐,“他们和一些种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也和一些种族关系弄得很僵,后来那些反感恶魔的种族们联合了起来,以神族为首,和恶魔进行了谈判。”

“他们提出了相当麻烦的条件,诸如恶魔不许进入各种族领地、不许诱惑无知的人类等等,反正恶魔们答应了。”

“居然答应了?”蒙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对方会张狂地说一些非常恶魔的话,然后神魔大战就此开启,没想到这群恶魔居然……就此答应了?

年轻蜥蜴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种要求,别说是恶魔,如果是对蜥蜴人种族提出,恐怕也会被断然拒绝吧?

“这些我早就在大陆历史课上讲过,如果你当初不是偷偷睡了觉,现在怎么会这么惊讶!”科南愤怒地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等我死了以后,你们就根本不知道曾经都发生过什么了!”

蒙奇尴尬地低下了头。

科南生完气,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仰起头继续自己的话题:“恶魔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像失去了神志的怪物一般的东西,他们也不过是一个种族。”

“他们大多长着角和尾巴,有一个角的,也有两个角的,有大有小,有强有弱。”

“他们是群相当随性的家伙,总是突发奇想,又莫名的执着。”科南露出几分笑意,“他们应该算不上神族眼中的好家伙,毕竟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承诺。”

“魔王当初说,无论他们提什么要求,我们都说好,反正先敷衍过去。如果暴露了,然后就说,哎呀真是抱歉,下次我一定好好约束他们。”

年轻的蜥蜴人瞪大了眼睛:“这、这可真是……”

“无赖。”科南眼带笑意替他剩下的话说完了,“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和这样的种族合作,但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一群快活又有趣的家伙。”

“这些从地底爬上来的恶魔,拥有无论何地都能找到快乐的能力,即便是战败前一晚,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那位暴食魔神还在仰着头说,‘科南,你看今天的血月,好像格外让人有食欲啊’……”

他说着这些,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蒙奇若有所思:“爷爷,你好像只对那位暴食魔神格外熟悉。”

阿尔奇点头:“因为你爷爷当初负责帮她看锅。”

“什么看锅!”科南暴跳如雷,“是守护大军的粮草!不要把我伟大的工作说得那么、那么草率!”

阿尔奇挠了挠头,识相地闭上了嘴。

“在不知道对方来意的情况下,我们不方便贸然出面。”科南看着远方的火山,“叫上你叔叔伽玛,他是近些年来难得的聪明家伙了,你让他选几个身强力健的战士,明天和你一起去尝尝啤酒,顺便探听一下对方的来意。”

“明白了!”蒙奇兴奋地甩了甩尾巴,“对了,爷爷,对方说啤酒不便宜,我们是不是该多带点魔晶……”

……

与此同时,血色的月光从窗户照进屋内,落在床上的黑发少女身上。

她蜷缩起了身体,正身陷过往的梦境。

她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周围吵吵闹闹的,都是嘈杂的各种口音的大陆通用语,还有尾巴拍打地面的声音。她看见各种稀奇古怪的种族,更多的是蜥蜴人,各种颜色的蜥蜴人。

她想到动作,却清晰地意识到,她没有办法操纵自己行动——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她没法更改什么。

周围的蜥蜴人或多或少地打量着她,有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故意大声嚷嚷:“喂,这个家伙真的是魔神吗,她那么瘦弱!”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画面一转,她已经坐到了桌前,和那个一身白鳞的蜥蜴人掰手腕。

她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腕,而对面的蜥蜴人咬牙切齿到浑身的鳞片都炸开,她却依然一动不动,忽然,她一用力,白色的蜥蜴人离地而起,一脸错愕地被她整个抡到了地面上。

周围响起了兴致高昂的欢呼和哨声,那个灰头土脸的白色蜥蜴人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尾巴用力拍了拍地面:“好吧,我承认你是个了不起的战士,我叫科南,你的名字呢!”

“我是……”

古菈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然后她就从梦中醒来了。不知何时,照耀在她身上的血色月光变成了金色的阳光,现在已经是清晨了。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小声嘀咕:“你好科南,我是你叔叔毛利小五郎。”

“噗。”她一个人闷在枕头里欢快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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