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揭开被子下了地,踩着还有些绵软的双脚走到一旁的矮几跟前坐下。
“救命啊…救命啊……”
悟空将食盒里的白粥端过来,给玄奘拿上汤勺跟咸菜,听到门外的叫声解释道:“师父你生病后,庙里死了两个僧人,我们怀疑是被那只我们带进来的妖怪吃了,俺老孙让沙僧将妖怪捆了挂在外头,想等着你醒过?来再处理。”
玄奘神?情?淡淡的看着碗里没滋没味的白粥,明明没胃口还是勉强吃了半碗才将碗推开,漱口后看向门外的方向:“你去将那妖怪叫进来,我问她话。”
“你病还没好,不如再睡一觉等?身体彻底好了后再问她,反正她也不能逃走,昨夜绑了她之后庙里一夜平安无事,这?事百分百就是她干的,她跑不了。”
要是玄奘今天再不醒过?来,悟空打完了那只猪妖,还准备一棒子?打死这害人的女妖精。
如今让她多活两日,还在看在陈炜的份上。
万一被那人知道事情?还没定论就打死了妖怪,恐怕又要唠叨他三天三夜。
玄奘想到陈炜,身体没好之前那人恐怕还在黑暗中等着自己,因此难得多休息一日,重?新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睡了一觉。
这?一病,整整病了三天才彻底退烧。
陈炜喝了最后一碗苦到掉渣的汤药后,又被庙里的大夫把过?脉像,确定他身体全好了才让他出门。
双脚能碰到地面的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六丁去给他打来热水先洗澡。
这?三天里,他醒了一次就要被灌一嗓子?的中药,喝完还要被三层大棉被裹的严严实实,出的汗水都将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几回。
刚起床的时候都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梅干菜味道。
门外,挂在树梢上的地涌夫人已经被挂在那里三天了。
一口水一口饭没吃着的妖怪,第一天还大声的喧哗喊冤枉,第二天被沙僧用灯笼大的红眼珠子瞪着她,吓得她不敢再叫唤。
只能挂在树上,眼巴巴的看着那边的房间,祈祷那凡人和尚快点好起来。
眼看着三天都过去了,地涌夫人怀疑再这?样挂下去,她就要变成寺庙里的一条老鼠干,神?魂悠悠荡荡之中瞧见那只孙猴子一步三跳的从房间里出来。
又看到六个穿着金色铠甲的青壮端着一桶桶的热水进了那客房。
“喂,丑脸和尚,是不是你师父醒了?”
地涌夫人勾住一旁的树枝,踢了几脚询问树下那蓝脸的和尚。
坐在地上的沙僧一动不动的双手抱胸,降魔杖放在膝上,仿若未闻。
“你这?么关心你的师父的性命,他刚醒发现自己的心爱徒弟不在他的身边,一定会孤单寂寞冷的,说不定还会以为你没真心当?他是师父,一点都不关心他,这?对你们师徒的感情?可是大忌。”
盘腿打坐的和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树下看守着她。
等?陈炜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就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挂在院子里的榕树下,手腕上绑着两根绳子?连接着大树。
红薯干似的,被风吹着摇来摇去,不时那红薯干的身影还勾着脚尖踢一脚沙僧的脑袋。
“喂!”
陈炜走到树下,仰头看着挂在上面的妖怪。
地涌夫人刚被树下的和尚气的一头怒火,听到有人叫她气呼呼的瞪向来人:“喊什么喊!没看我正在忙!”
“好吧,让你继续忙。”
陈炜将地上的沙僧拉到一旁,拍打干净他身上落下来的脚印:“下次别光坐在那里被人打,要看守着她也可以坐远一些,难道你觉得自己打不过?她吗?”
“打的过?。”沙僧捞起地上的降魔杖,很肯定的回答。
“那就是了,我已经身体好了,她既然喜欢吊着就让她多吊几天,敢跑就让你大师兄去抓她回来,再不济还有你二师兄呢。”
陈炜将他拉进房间,看他一张脸蓝中带灰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几天没好好吃饭。
直接叫丁末去厨房准备好四人份的食物,又将一直守在破庙里的悟能叫进来。
师徒四人准备一起吃一顿饭,他也好让三个徒弟放下悬挂了几天的心。
悟能在外面的破庙里已经抓了三天三夜的强盗劫匪,从凡人衙门那里换来的馒头多的都快能够堆成小山。
他每天每顿只吃一个,剩余的都被他收集起来,想着万一师父真的不行了,这?些馒头就是他回家路上的干粮。
这?一日将山里藏匿的最后几名?劫匪送进大牢内的悟能,刚扛着自己的九齿钉耙回到破庙,就看到站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的惠灯小和尚。
“小孩,你站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我师父又出了什么事情??”
悟能刚走到对方跟前。
惠灯抬头,瞧见是他后眼前一亮,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后门的寺庙里拖:“长老快跟我走,你师父正在里头叫你呢!”
悟能一听师父找他,急忙丢掉手里的九齿钉耙,哭嚎着往内跑。
“师父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你去了之后俺老猪可怎么跟菩萨交代啊!我都说了那猴子不靠谱早让他去太上老君那里取药,他非说这是你的劫难,现在你命归黄土俺老猪也只能收拾收拾行李回高老庄去了。”
惠灯还没来得及说法师请你过?去吃饭,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位长老甩脱了自己的手,直接冲向那扇才重?装了三天的木门。
早就倒塌了半截的墙壁,也被那位悟能长老一胳膊肘撞塌,身子直接穿过那道他亲手打造出来的木门上。
带着门一路狂奔顺着台阶往上,悟能冲着寺庙里佛光最浓郁的地方跑了过?去。
到达客房院门口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前行一边哭嚎。
“那个该死的弼马温,拿着一根不短不长的金箍棒,曾经在花果山里自封为王,又往那天堂大闹的惊天动地,说什么齐天大圣孙悟空,你连咱师父一条凡人的命都救不了,到底是哪个敢起的心,哪个判官敢出票,又是那个鬼使来勾魂,让我俺老猪知道了,一钉耙打入幽冥,捉住十代阎王,一个个抽了他的筋!”
客房内,陈炜端着热茶听着门外的哭嚎声,再对上极乐和尚那打趣的眼神,只能尴尬的放下茶碗:“悟空你去将他叫进来,再哭下去为师还没死都要被他的眼泪淹死了。”
门外一路跪行爬进来的悟能,嚎啕大哭中就看到那只弼马温一脸嫌弃的走到他跟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起来,师父还好好坐在里头呢,叫你进来吃饭的,你在这里哭嚎个屁。”
悟空听着那震天响的哭声,恨不得一棒子?打在他脑袋上,让他清醒清醒。
哭嚎的悟能瞪大眼,看着眼前的猴子:“师傅不是死掉了吗?”
“为师还没死呢,悟能你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每天都指望我死后,好让你回高老庄找你的翠兰去?”
屋内,陈炜走了出来,倚着门框看着院子里那个身上顶着一扇破损木门的徒弟。
被甩开的惠灯一路喘着气,千辛万苦终于追到了客院来,跑到悟能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道:“我…我…是去……你吃饭的……法师…他没事……呼,呼呼呼呼……”
悟能跪在地上,看看站在不远处四肢完好的师父,再将惠灯的话仔细的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原来师父你没死啊,俺老猪这是关心则乱一时间失礼了,师父你要不要吃馒头?俺老猪这几天在外面赚了很多白馒头回来,吃不完还能带上路当干粮吃。”
跪在地上的庞大身影爬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木门拿下来,绕过?那只毛脸猴子,往陈炜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等?……”
一只毛手按住他的肩膀,让那只前进的猪妖使出全力也迈不出下一步。
“猴哥?师父在叫我们去吃饭呢?”悟能回头,看着肩膀上那只毛手,装作无辜道。
悟空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一百八十度的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自己歪头从他胳膊肘之间的空隙看向那边还站在门口的陈炜。
“师父你先吃,俺老孙好几天没跟二师弟聊过?天了,趁着你身体好了正好跟他聊点私人的话题。”
“可我跟你没有私人的话题要聊啊,咱们师父刚醒过?来还没仔细见着我的面呢,猴哥你的事情?能不能晚点再聊?”悟能眼珠子转的飞快的找着借口。
对此,齐天大圣孙悟空很有玄奘风范的冷漠拒绝。
“你没有不重?要,我有想聊的就行,来……”
悟空掏出自己的如意金箍棒,不容拒绝的将他拉着往外走:“咱们走远一点,讨论讨论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走远点别让师父知道咱们师兄弟不合这?件事情?,俺老孙相信手里这?根不长不短的金箍棒,在弼马温手里也能打到猪。”
“咦!师弟你刚好也是猪!正好让俺老孙来试试手!”
陈炜倚着门,听着客院外头悟能重新哭嚎了起来,失笑出声摇摇头回到饭桌跟前。
外面担心了三天的悟空跟悟能,找个借口就打了一架,一开始还动棒子?跟钉耙,打着打着就使起了不着调的本事,专奔着下三路的方向又打又掏的。
很快一个扬名天下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就跟那曾经率领三千天兵的天蓬元帅就打成一团,都是你敢抓我毛,我就揪你猪耳朵。
惠灯一开始还担心的想劝劝两位长老,可瞧见他们一个猴子偷桃一个海底捞月,那画面不堪入目,最终放弃去劝架,捂着宝贝快速逃离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被偷桃的悟能:弼马温弼马温弼马温弼马温乘以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