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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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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能够注意到的时候,爱姬和硝子已经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

每天五条悟和夏油杰来接她时,都会看到硝子给她换着花样梳的头发,丸子头,公主头,单马尾,双马尾……硝子对自己那头短发捯饬得都没那么用心。这让两人深感诧异,这种亲密关系建立得太迅速,但仔细观察的话也能理解,她确有其可爱之处。

越是观察,越能发现她可爱,率直的部分,少女的姿态,孩子的无邪,连负面情绪都很少在她脸上驻留。

她讲话自带一种纯真而甜蜜的效果,甜得像糖果,让人看了忍不住有怜爱之意,看到现代社会什么都很新奇。最大的特点就是乖,很听话、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叫不要动就会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外表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本人性格善良也富于同情心,走在路上如果发生了什么灾难变故,回去会想办法悄悄许愿,挽回看到的悲剧——这一点是夏油杰看新闻发现的。

越来越离奇的新闻每天在电视里转播:早上遭遇了车祸死亡的人晚上复活了……双腿瘫痪的女孩奇迹痊愈……沿街乞讨的断手残疾人第二天醒来发现长出了新手……这些恰好都是他们每天带她出去时看到的,经过推理,不难得出结论,她下午回女生宿舍时悄悄的许愿了,硝子的说明更证明了这点,那只关在笼子里的鹦鹉有时候会反复的学:“今天看到的残疾人好起来……今天车祸死掉的人将会复活……”

“人性甲等。”硝子是这么评价的。

可以说,硝子宠爱她得不得了,所以在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某天领着抽抽涕涕的爱姬提前回来时,气得青筋暴起。

为了实现夜蛾正道之前的承诺,带她“吃好喝好玩好”,两位特级咒术师尽职尽责的每天带她出去见识社会,逛了几天后发现也没什么逛法,两位直男决定把她带去游乐园,因为女孩子肯定都喜欢这个场所。这个打算没错,爱姬刚开始做了两圈旋转木马,还一切正常,但是后来……

“——所以她为什么哭着回来了?”硝子问。

五条悟罕见的一言不发,看起来意外的诚挚,这种姿态在平时是很难见的,硝子更觉诡异,夏油杰叹了口气:“我就去买了个冰淇淋,没拦住……”

夏油杰去买个冰淇淋的功夫,五条悟连哄带骗把爱姬带进了鬼屋玩,说那是游乐园最好玩的地方,进去之后女鬼拍肩,恶鬼晃窗,众鬼喟叹,把爱姬吓傻了,连拖带拽着五条悟想回去,但五条悟硬是把她拖着玩完了全程,他本人高兴了,爱姬却吓得崩溃了,被鬼追着几乎跑完了整个鬼屋,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出来的时候哭得把拿着冰淇淋的夏油杰都看懵了。

抬眼一看五条悟正插着兜闲庭散步的从鬼屋出口走出来,饶是夏油杰也忍不住感叹,如果这人将来不注孤生,他夏油杰下辈子就去当和尚。

之后不管怎么哄,爱姬都不肯玩下去了,哭着要回来找硝子。

“——人性恶劣。”硝子听完了是这么评价的,“天生寡王,寡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五条悟罕见的没说话,低着头接受训斥。

“你不会专门喜欢欺负可爱的类型吧?以前你喜欢欺负歌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真的很寡。”硝子叹气,“女孩子不是拿来给你这么惊吓的,尤其是这种柔弱的类型,你这种态度,将来要是能找到女朋友的话,我觉得钦佩不已。”

“我知道了。”五条悟叹气,“下回绝不再犯。”

“你自己去负责把人哄好。”硝子说,“这事要是老师知道了,能把你念到头皮发麻。”

五条悟没去哄,第二天硬是扛着不愿再和他出去玩的爱姬,要她再去游乐园,爱姬又哭又摇头:“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我带你去吓回来,你不是被鬼屋那些工作人员吓到了吗,我今天带你去吓回来。”这是五条悟深思熟虑了一晚上,想出来的答案。

她果然露出有点茫然的表情,等到了游乐园鬼屋,连夏油杰看到五条悟那场面也深觉离谱,他到了鬼屋反去吓扮鬼的工作人员,猛地窜到鬼后面拍人家一下,或者发声把鬼吓走。

这是碳基生物能整出来的活?

夏油杰感觉工作人员非常无辜。

可是偏偏爱姬觉得很开心,也解气了。她轻手轻脚走到五条悟背后去,拍了他一下,准备吓他一跳,他不至于感觉不到爱姬的靠近,但还是很配合的装作吓了一跳,爱姬一下子很惊喜的笑了,笑得很甜,既可爱又开心:“被吓到了吗?”

“完全。”五条悟非常配合。

“那我就不生气也不伤心了,原谅你了。”她粲然一笑,平时眼睛很大,但笑起来的时候笑眼却像月牙一样弯弯的,笑眼很可爱,她那种可可爱爱的笑法让人有怦然心动、心跳加速的感觉,又甜又纯,是男子高中生会当作初恋的类型。

哇,好像,有点可爱诶。

纯情DK五条悟也忍不住这么想。

但两位特级咒术师天天陪小孩子一样陪她玩也是不现实的,夜蛾正道在第二天下午告诉爱姬,接下来几天不能出去玩,夏油杰和五条悟有任务要执行,可否请她这几天耐心在宿舍和硝子待在一起。

那个任务就是保护星浆体天内理子,爱姬当然一无所知,只是很乖的答应了,硝子怕她无聊,每天给她看电视剧、动画片,找书给她看,爱姬也真的很乖巧,待在宿舍里认真读书看动画。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头一次做了奇怪的梦。

梦里有着中长蓝发的男孩子,缝合疤痕遍布他的脸,像蛇那样阴冷,像毒那样令人毛骨悚然,但是语气表情都很温和。

“……姐姐。”

爱姬问:“……你是谁?”

“哈哈,姐姐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毕竟,我要比你晚“出生”很多年嘛。”男孩语气很温柔,“我是你的弟弟,真人。”

“……弟弟?”爱姬茫然的重复。

“姐姐也能感觉到吧,我和你很“相似”,我们两个都是从某种意念和情感中诞生的集合体,不过,姐姐是爱,善意之类东西的集合体,我诞生于人类对人类的恐惧,我们就像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但是我们两个从根源上来说很相近,所以我才能在梦境里连接到你。”真人如此说。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见到你?”爱姬问。

“……姐姐,不要再跟人类混在一起了,为人类而服务,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要不要来我这边?我需要你,比你想象的更需要,我是咒灵,你能感觉到的吧,咒灵诞生于人类的恐惧之中,从性质上来说你该和我们性质更相近才对,为什么老是想着人类?”

“……咒灵总是伤害人类,而且,我是为人类而生的,我爱他们。”爱姬盯着他。

“姐姐好残忍啊,我看到了,那天晚上,你让一个活生生的咒灵直接消失了,对待咒灵你真残忍啊,为什么不站在咒灵的角度考虑呢?”真人温柔的,低沉的叙述着。

“……咒灵伤害人类,是邪恶的,是坏的。”如同刻在心底的法则,她如此回答。

“姐姐真残忍,姐姐会觉得狮子咬断麋鹿的咽喉残忍吗?弱肉强食本就是世上真理,麋鹿本就是为了成为狮子的食物而存在,狮子猎杀它们,满足自己的肺腑是合理的,因为这是自然界的真理,姐姐会责怪狮子残忍吗?你会认为狮子为了生存而猎杀,是合理的,这套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自然界是合理的,同样,人类对于咒灵来说就像麋鹿之于狮子,为什么咒灵杀害人类,姐姐就要斥责咒灵是残忍的呢?它们也是无意识的狮子罢了。”真人微笑着说。

然而爱姬无动于衷的说:“……在说什么呢?咒灵杀害人类并不是出于生存这一必要,完全无法理解你的理论。我对人类怀有爱,我就是因人类而生,为他们的幸福做出努力,那有什么错吗?”

“姐姐,没人需要你的努力啊,你看看人类,只因为你的存在而恐慌,他们害怕你,不需要你,还想把你关起来,姐姐真的……”

“——那又怎么样呢?”真人没有说完,爱姬就打断了,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真人一眼,“人类害怕又怎样呢?我的性质就是那么决定的,我爱人类,我希望他们幸福,我决不会做出对人类有害的事,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变。”

无动于衷,她脸上完全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但是真人并不气馁,因为这种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就如同爱姬的灵魂性质就是善,对人类绝对的爱,真人的灵魂也刻满对人类的恨,这种灵魂性质决定的事情,即使费多少口舌也不可能改变。

“……那真是遗憾,姐姐,我本来以为相似的我们能互相理解的。”他伸出手臂,尝试拥抱爱姬。

【无为转变】发动。

就在这里改变你的灵魂性质,将你的灵魂改写,将你拉到人类恶的这边来……

术式发动,触碰到她灵魂的一瞬间,什么“异常”发生了,真人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与威慑力袭来,膝盖都在打抖发软,来不及思考,就情不自禁的跪下了,他抬起头来仰视那女孩,触目却是一片雪白。

“——谁跟你是姐弟了?你这样肮脏低贱的咒灵,也敢跟我说是性质相近?”那女孩脸上温柔的表情完全被颠覆了,剩下的是冷酷与傲慢,她那漆黑的长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白的颜色,那漆黑的眼瞳也变了颜色,呈现太阳般的耀眼金色,好像熔断了黄金那样灿烂,她脸上那种冷酷的表情简直让人觉得冷入骨髓,“你要明白,我跟你完全不一样。”

“我是神,你只是咒灵。”她冷淡的俯视站不起来的真人,温柔,纯洁与天真之类的神情完全从脸上褪去了,不可一世的傲慢在她脸上浮现。那双金色的眼瞳确实有着神性,光是看着真人就觉得压力倍增。

“……怎,怎么会……”匍匐在地上,完全没办法直立身体。

她雪白的头发正慢慢褪回黑色,那金色的眼瞳也在褪去金色,变回黑色,她脸上那惯有的可爱与温柔表情又回来了,看起来完全无害的样子,但那那昙花一现的巨大神性,却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这女孩是神?

威慑力褪去了,真人勉强的微笑:“哈……看来是谈不拢了,下回有机会再愉快的聊天吧……”

她只是静默的看着他,如同看一具尸体。

他踉跄着离开这个梦境,但他离开之后,爱姬也没有醒来。

她陷入了时常一年的沉睡,一直到2007年9月,她才再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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