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要害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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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愿微微侧首,目光一寸一寸地俯瞰着大灰狼。一直到对方的脸色逐渐正常,但茹愿眼底里的光泽却像是冬天的枯树一样萎靡。

听到茹愿说这句话的时候大灰狼连连摇头,一脸仓惶,捂着自己刚才差点被勒断的脖子瑟缩在床上。

茹愿眼帘微垂,目光仿佛能穿透他颤栗的灵魂。

四周的空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被凝固住了,茹愿眼底里闪烁着一种诡谲的光泽。

记忆好像在这一瞬间,被拉扯回了一年前那雪窖冰天的一晚。

姐姐的尸体被所有刑警和警戒线围着,刺耳的鸣笛声夹杂着透亮的雪花潸然落下。

茹愿站在人群后面,被所有人挡住不允许靠近。

所有人都说姐姐是自杀。

她不信。

就像是世人都说姐姐可能是“红雪杀手”,她也不信一样。

人人都说,三千世界里面聚集着世界里的所有罪恶。

或许能找到真正的“红雪杀手”。

大灰狼感觉这小女孩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好像看着一个尸体似的。

他现在只想离开?,根本不想搜什?么身。

刚才那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枕巾,那股力道是正儿八经地想杀了自己。

好可怕。

茹愿也懒得和他再浪费时间,粗粗走过搜身流程之后就让大灰狼出去。

大灰狼屁滚尿流地出去后,迎面撞上了在门口站着的人。

他一抬头,看着对方胸口那张晶钻身份卡,脸色变成猪肝色。

“你?、你?要?干什么?”大灰狼浑身抖若糖筛,眼底里对方的身影逐渐放大。

津戈撩双手抄兜,微微附身。这个男人的身上带着潮湿水汽,桀黑的眸底里凝聚着寒星光点。他竖着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唇瓣上轻声说道:“嘘。”

大灰狼瞪着眼不敢眨动,生怕眨动闭眼的瞬间,自己的喉咙就会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掐断。

津戈撩声音清浅,下颚线光滑得就像是上等美玉:“有件事要?问你,关于一年前的那场雪夜,在苏洲的上庄路……”

大灰狼眼底里的生气?骤无,面色青白疯狂摇头:“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唔……”

在音节上扬的最后一瞬,他的嘴巴被紧紧捂住限制了所有声音,随后有一只有力的手臂锢住大灰狼的脖颈将?他像死猪一样拖拽到旁边的202……

茹愿听到门口有异样的窸窣声,她屏息听了一会儿,门外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小马被她派去搜一楼的餐厅和图书馆,尽快找到金丝猴丢失的那把刀。

在寂静了少?许之后,一阵好听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哒哒哒。

就像是夏天的时候在武术馆里光着脚跑来跑去,脚骨和木板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听声音,不太像是小马那每次走路时急如星火的样子。

茹愿大概猜到了是谁,平心静气?地站起身来,假装被门口站着的那人吓到的小兔子样子:“咦?你?怎么来了?”

津戈撩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在空中扔给她,茹愿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个热风机。

她瞧着津戈撩身上已经干了的衣物,掂着热风机的时候,摸到了还有些发?烫的吹风口。

“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茹愿问道。

“游泳池旁边放着的。”他回答。

嚯,游戏还挺知道心疼玩家的,知道玩家下水之后衣服会湿还配上了烘干机。

茹愿抖了抖身上潮湿的衣物,身上的肌肤已经被水泡得有些滑腻,裸露出来的肌肤就像是刚剥了壳的荔枝,在房间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水光。

她找了个插销将?热风机连通电源,盘腿坐在地板上将?吹风口对准自己身上潮湿的衣物。

热腾腾的风吹拂在身上,散去一片冷意。

津戈撩没走,看着刚才因为打斗而被茹愿随意扔在床上的气?烟,弯腰捡起:“你?抽烟么?”

茹愿捋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抽。”

“戒烟的人都会找替代物使用,你?不抽烟为什么会一直带着这个?”

“别人送的。”

“谁?”

茹愿轻轻晃着吹风机,将?潮湿的发?梢吹干:“这跟案件没什?么关系吧?”

“你?这个东西很别致,有些好奇。”他走过来,把气?烟还给茹愿。

茹愿撩了一下头发,感受着热风将?水烘干之后的潮气,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

也幸亏自己身上的衣物不多,很快就能烘干。

津戈撩背靠着茹愿,看着那只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木马人,伸手捡起在手中把玩。

木制的摆件里发?出略微清脆的哒哒声,好像在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他左右端详了一下木马人,并没有发?现可以拧开的地方。

茹愿也差不多烘干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走过来的时候看着津戈撩盯着木马人思忖。

“里面好像放了一些东西,但是没有找到打开?的按钮。”津戈撩说着。

茹愿接过来,在耳边晃了晃,也听到马肚子里传来藏有异物的声响。

这个木马人应该是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马身平滑没有任何缝隙。

茹愿轻轻敲了一下马肚,传来空洞洞的咚咚声,里面显然是空的。

不然,把它砸碎了?

她想。

但是并不可以,木马人属于金丝猴的证物,不能进行破坏。

茹愿轻轻点着木马人的身体各处,发?现人头的位置声音有一些不太一样。她看着木头雕刻得略显苍老的人脸。

虽然人头很小但是几道皱纹却雕刻得很深,难道……

茹愿沿着人面的皱纹,掰开了人面的嘴巴。

“咔哒”一声。

人面张着大大的嘴,原本看起来很平和的模样变得狰狞了起来,脸上的那些褶纹就像是在嘶吼着什?么似的。

“唔,原来是这么打开?的。”津戈撩的声音轻轻地从身后传来,有一种薄荷叶泡茶的清香气?息。

茹愿嗅到这股味道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冰凉的气?息围绕着,就想起浸泡在桂花酒酿里一样。

很让人痴迷,轻易就能沉醉在其中。

木马人的肚子里有一些小颗粒物,马腿朝上嘴朝下磕的时候,倒出来一粒蓝白的椭圆形药丸。

这是金丝猴自己吃的药?还是他准备给别人吃的药?

茹愿不知道,但是津戈撩知道。

“这是抗抑郁的药。”他说。

“嗯?”茹愿疑惑抬头。

津戈撩指了指楼下:“图书馆里找到的那本‘病理学’书上有写。而且这种蓝白的药物针对的还是重度抑郁症。”

所以说,金丝猴这个人设得了抑郁症。

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金丝猴十年内没有对死者动手,而是在十年后的今天过来寻仇。

而抑郁症的主要根源,恐怕就是因为十年前的抄袭事件。

茹愿看向津戈撩,对方也在看着她。

他精瘦高挑的身板直挺挺的立在面前,房间里的灯光寂寞的发?白,冷冰冰的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桀黑如墨的眸底。

只有身上稍稍变得郁泽的气?息,就像白兰地酒中浸泡着薄荷叶一样,冷冽而又清新。

“找到了!找到了,找……”小马的声音在门外的走廊里传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金丝猴的房门口。

冷酒里面多了一点别的味道,茹愿收了收凌乱的心绪绕过津戈撩:“找到什么了?”

小马的头套歪歪斜斜地挂在脸上,马面的鬃毛因为奔跑而变得皱巴在一起,他举起手里一把沾血的刀,难掩语气中的狂喜:“作案工具!”

茹愿心下微喜,接过小马找到的多用刀:“在哪儿找到的?”

“在楼下餐厅的垃圾桶里。”小马欣喜若狂。“凶手是金丝猴没跑了!”

茹愿看着那柄刀,银白色的刀身上沾染着硬币大小的圆形血迹。

而且在血迹密集的地方,刀刃还有一点豁口,看起来好像是割了非常坚硬的东西从而导致让刀刃变钝。

坚硬的东西。

手指骨。

“这不是划破喉咙的那把刀。”茹愿说。

小马疑惑道:“啥?为啥不是啊?”

茹愿指着刀尖:“这把刀是锥子型的,如果割破死者喉咙的话,会拉扯肌肉和气?管,但是我研究过死者的喉咙伤口。伤口切割的位置非常垂直,应该是用略窄的刀刃划破的。就……类似于裁纸刀那种宽度,而不是这么粗。”

她的手比划着多用刀的刀身和长度,向小马解释着。

“那就是说,还有一把刀?”小马有些失落。

茹愿点点头,安慰道:“你?找到的这个也很重要?,这把应该是砍断手指的刀。”

这也和她料想的一样。

砍手指,是一种报复性行为。

人物关系已经梳理得差不多了,先后进入死者房间的顺序也梳理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点……

“我要?去看一下尸体,需要?有人帮助我一下。”津戈撩走过来,微微欠身。“可以吗?”

茹愿觉得这人一定会读心术,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也想去尸体看一看。

不仅仅是尸体,还有死者房间旁边的书房以及一楼电闸柜的钥匙。

这两个地方上着锁。

唯一有可能会出现钥匙的地方,就是朱学民的房间了。

小马当然想要帮津戈撩的忙了,但是又怕茹愿不愿意,就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茹愿。

茹愿没说什么,径直走向朱学民的房间。

小马诧然,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朱学民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蔓延到门口的鲜红狐狸脚印清晰可见。

津戈撩和小马蹲在尸体的喉颈处,研究着割喉的利器和小马找到的多用刀。

茹愿在死者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一边找着一边听小马在那里嚷嚷。

“太恶心了,我晕血。”

“我快要拖不住了。”

“天哪,它的脑袋也太沉了。”

“我杀鸡都不敢看,呜呜呜……”

“呦呦啊,你?看哥现在遭的这些罪……”

茹愿头也没抬:“闭嘴。”

“嘤嘤嘤。”小马。

4个小时的搜证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很快就过了一半。

茹愿把朱学民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床垫枕头和被褥、摆在桌子上的盆栽、抽屉里的书籍也被茹愿一本又一本得翻开。

没有钥匙。

尸体的喉咙割痕对比出来了,确实不是金丝猴的多用刀割破的。

刀背的宽度能看出来,割破喉咙的刀很薄,像纸张一样薄。

而割手指的刀很厚,是用于切割厨房食材的厚度。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在这栋别墅会馆里再找一个符合喉咙伤痕的刀子出来。

茹愿看了一眼身份卡上停留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她坐在死者的书桌前,一本本地翻着那些被涂来涂去的手稿。

可以看得出来,自从十年前出版了《不见天日的900天》之后,朱学民就再也没有发?表过一本惊艳世人的作品了。

那些被撕掉的书纸,都是《不见天日的900天》手稿。

茹愿忽然背脊一酥,看着满地打印出来的A4纸,又看了看红木书桌上的其他书手稿,全部都是打印出来的字迹。

朱学民几?乎从不手写,只用电脑打印。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桌子上还会摆放着一个笔筒呢?

茹愿看着那只圆形的木笔筒,里面孤零零的摆放着一只黑色钢笔。

看笔盖的磨损痕迹,已经磨掉了最外面的一层漆,显然是经常使用留下来的痕迹。

她摸向那只钢笔,轻轻转了一下笔盖。

“咚”的一声脆响。

从光秃秃的笔壳里面掉出来一只五角星的钥匙。

找到了!

*

书房的门被打开?后,茹愿推门进去瞧见里面满地全是散落的书籍和各种揉成团的废纸稿。

小马跟在身后,探着脑袋:“这确定是书房而不是垃圾站吗?”

垃圾站这个形容虽然不太贴切,但是很合适。

所有的书全部都摞在一起,旁边两侧的书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而是成小山堆似的摊在地上,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了一样。

“难道是有人进屋打劫了?”小马奇怪道。

茹愿指着书上面的脚印:“应该是死者自己弄成这样子的,上面的脚印一层盖一层,应该不是第一天造成的。”

朱学民并不爱惜自己的这个书房,从那些被扔得七零八落的书本能看得出来。

这些书的主人经常用发泄性的方式,处理它们。

如果说警察最重视的是手-枪,那么网络文学家们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出版了的书稿。

这些不仅仅是对写手能力的证明,也是他们呕心沥血数月来辛苦收获的成果。

绝对不会像朱学民这样,随意地扔在地上。

这也侧面反映了朱学民抄袭一事。

书房里面有一张比卧室里桌子大两倍的电脑桌,上面摆放着一台已经开机的电脑。

三个人走过去,小马坐在电脑桌上握着鼠标点开壁纸,露出里面的主页。

一入眼的就是排成四行的文件夹,每一个文件夹的名称都是乱七八糟的符号,必须要每一个都点开看一看才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第一个,里面是一堆文稿。

第二个,依旧是一堆文稿。

第三个,还是一堆文稿。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排排的点下去,空中传来“哒哒”的鼠标声不断。

再点开不知道多少?个文件夹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名称是金钱符号的文件夹里,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小马摇头晃脑道:“别看这个文件夹是空的,牙姐你?看,左下角这里亮了一个数字‘1’,说明这个文件夹里是有隐藏文件的。”

“懂得不少?嘛。”茹愿夸奖着。

“那是,我干啥啥不行,程序第一名。”小马点着鼠标和键盘,敲了几?下之后果然让文件夹里多出了一个金币图案的软件。

点开之后,里面弹出了朱学民十年以来的所有收入和支出。

【2990年,10月1日,进账500000元。】

【2990年,10月28日,进账700000元。】

【2990年,12月3日,进账400000元。】……

小马对数字非常敏感,粗算了一下说道:“2990年这一年,朱学民总共进账1000多万。”

1000多万,足够让正常人质量很高地活一辈子了。

“这些应该是他卖版权、卖影视、卖各种杂七杂八书稿赚到的。”小马点着那些收入和支出的明细,那些复杂凌乱的支票内容在小马手里信手拈来。“但是其中有一笔支出打给了‘浑网’。”

茹愿好奇道:“浑网?是什么?”

“啊,这一点在我的背景资料里有说,‘浑网’看字面意思来理解,把‘浑’字拆开?就是一个水加军。”

茹愿了然:“噢!就是水军啊。”

2990年,也是金丝猴笔名“木马人”遭受网络暴力封笔的一年。

想必就是朱学民请来的这些水军,去到处抹黑金丝猴的原作,把金丝猴逼到退网吧。

小马继续翻看着这些银行账单,一条一条的跟茹愿和津戈撩分析:“之后朱学民花了500万买入这座别墅会馆,置办车辆花了100万,剩余400万于这十年内依次花净。”

茹愿问道:“那收入呢?”

“十年的收入加一起都不到100万。”小马说。

“这么少??”茹愿。

小马点头:“对,我不会看错的。我家就是开银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帐我从小就信手拈来。”

茹愿瞥他一眼,想不到嘛小伙子,还是个富二代。

津戈撩站在旁边,一直没有插话。

他静静地看着茹愿头上的两只尖尖猫耳,看起来非常毛茸茸的触感很想让人伸手触摸一下。

沿着线条优美的曲线、光滑的美人骨和露出的腰眼,最后到那拖地长的黑色猫尾巴。

嗯?那是什么?

津戈撩瞧着尾巴连接在短裤上的地方,有个一毛硬币大小的凸起,瞧起来好像是什么按钮。

女孩的小腿慵懒叠在一起,右腿脚尖点在地上,腿肚的曲线修长而又纤瘦,黑色高筒靴和黑色猫尾缠在一起,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尾巴。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茹愿房间里搜证,找出来的证据。

“朱学民自十年前赚了1000万之后,就再也没有创作出可以大火的作品,所以《狐妹》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他要?利用《狐妹》,狠狠地赚一笔钱。”

津戈撩忽然开口,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二人。

茹愿微抬眼帘,转首看向津戈撩,正巧对上了那双藏在赤红色面具下的乌黑眸子。

他说:“朱学民让你拍露-骨戏,就是为了吸睛赚钱。”

“……”茹愿。

“……”小马。

被发现了啊。

茹愿没有太惊讶,反而稍稍松了口气,这一点对她来说并不算很重要?,顶多能称得上是动机。

可在第一轮公开讨论时确定的时间顺序能知道她基本已经没有嫌疑了。

小马尴尬地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是啊,不还敲诈了我100来万么。”

茹愿瞧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心里面好像也被这些数字缠绕着,隐约让她意识到什么。

朱学民这十年里大手大脚地花钱,不仅仅是为了养玉绒兔这个小情人,也是因为自己之前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

那么,玉绒兔是不是知道这一点呢?

所以才会在朱学民新书爆红之后下手,想要夺走朱学民的稿费。

再换句话来说。

大灰狼肯定也会通过玉绒兔这边,知道一些朱学民新书的状况。

当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恋人被老公写进书里,并且还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时,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呢?

“牙姐,我好像找到了朱学民的日记。”

小马咋呼的一声把茹愿的思绪拉扯回来。

他找到了一个名称是“爱心”的文件夹里找出来的软件,名字叫:“每日心情录”。

【2995年,11月1日:那个女人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和我心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2995年,11月2日:清理掉那个女人的东西,着实耗费了很久的时间。】

【2995年,11月3日:自从她嫁给我之后,每天就像是一个孕妇一样只知道指责我不工作,搞笑,这个老女人不是一直都在花着我的钱吗?】……

【2995年,12月1日:最近的睡眠越来越不好了,看样子得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了。】

【2995年,12月3日:宝贝给我介绍的那个医生真不错,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吧,和他沟通的时候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2995年,12月10日:服用了医生给我的药剂,睡眠质量果然好很多了呢,就是……总会做梦,梦到那个老女人。】……

【2996年,1月4日:最近总会做奇怪的梦,有时还在看书就忽然睡过去,有时还在吃饭也忽然睡过去……只要一睡觉,就会梦到她来找我报仇……真可怕。】

【2996年,1月7日: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去问一问医生!】……

【2996年,4月1日:医生说我得了臆想症,服用了药物之后,希望能有效果吧。】

【2996年,5月1日:没有!完全没有效果!我又梦到她了!她变成了一只狐狸,她说要?杀了我!救命!】

坐在电脑前的小马忽然哆嗦了一下:“卧槽,我这看的是恐怖故事吗?”

茹愿拍了一下他脑袋:“继续往下翻。”

鼠标滑动,后续的文字继续呈现在电脑屏幕中。

【2996年,6月1日:我去找医生做了心理治疗,他告诉我,我这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总梦到我亏欠的那个人来找我索命。是我……错了吗?】

【2996年,7月1日:这一个月来,我和医生经常聊到我的前妻,我说我真的很对不起她,我打算倾尽余生写一本以她为原型的小说来悼念她。】

【2996年,10月1日:最近噩梦做得少?了,可能是医生说的那样,用心的忏悔得到了亡魂的谅解吧,嘻嘻。】

【2997年,1月3日:是时候该动笔了,哎呀,写点什么呢?本来抄袭的那本赚的钱都够我花了,可是这几?年没有控制开支,唉。】

【2997年,3月8日:我想好了,这次我要?写非常吸睛的、能让我再狠赚一笔的题材。】……

【2999年,12月8日:快三年,我终于完稿了。修修改改了十几?个版本,还是目前的这一个版本最让我满意。】

【2999年,12月16日:医生怎么忽然这么生气??为什么要?过问我小说的事情?搞笑,狐妹这个女主是死是活关他屁事啊?】

【2999年,12月28日:那个姓马的蠢货果然没发?现我在合同上做手脚,嘻嘻嘻。】

【3000年,1月1日:最近睡眠又开?始变差了,总是失眠,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该死的,明明我已经很难受的抓狂医生却还是说我只是压力大?】

【3000年,1月15日:是幻觉吗?我最近……怎么老是听到会馆里有女人哭、狐狸叫?】

【3000年,2月18日:救命,她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不要?再纠缠我了?】

小马看了半天,云里雾里地大致能看懂一点:“这个朱学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臆想症会出现幻觉吗?”

茹愿拍了拍他的马头:“这一看就是大灰狼的措辞啦,故意说是什么臆想症。就像是宴会期间莫名其妙出现在墙上的荧光狐狸一样,只是一种装神弄鬼的手段,可能是为了故意摧残死者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崩溃的心理吧。”

对了,说到那个荧光狐狸,还有诡异的女声。

还有大灰狼笔记本电脑里没解开?的八位数密码文件夹。

Thepromiseof30。

茹愿忽然站正了身子,冲出门外。

她知道了!

在第二轮公开讨论的时候,狼面具说过,胡媚死在了他们二人在17岁约定的那一天。

而胡媚的死亡时间,就在2995年11月1日。

但是显然这一天肯定也是不对的,2995年的时候胡媚已经32岁了。

再往前倒2年,就是当年约定好的时间。

也就是2993年11月1日。

29931101。

【叮咚。】

文件解锁成功。

里面有一个“音符”符号的软件。

一看到这个,茹愿心里就明白了十分。

恐怕和宴会停电的时候的那个女人声音有关。

小马点了点鼠标,点开播放按钮的时候,那个凄厉而又哀怨的女人声音从笔记本电脑里传出。

——“呜呜呜呜……”

——“不、要?、害、怕……嘿嘿嘿……”

“想要引导‘狐妖杀人’的元凶找到了。”小马惊喜道。

茹愿摇头:“不,应该还有帮凶。”

“帮凶?”小马。

茹愿正了正身子,看着旁边依靠在墙上瞧着窗外发?呆的津戈撩:“你?知道电闸柜的钥匙在那里吗?”

第一轮搜证的时候,津戈撩就暗示她有人在电闸位置动了手脚,他应该是去看过了所以才会知道吧。

津戈撩点点头,立直身板走向门外。

茹愿和小马跟了过去,三个人走下楼梯。

一楼的宴会厅里,金丝猴和玉绒兔正在搜证,瞧见楼上有脚步声的时候二人还抬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茹愿。

玉绒兔气?息稍变,略微慌乱的看了看三人身后,没瞧见大灰狼。她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搜证。

津戈撩走到总电闸旁边停下,电闸柜是一个在墙里面掏的玻璃壁橱,旁边的墙壁有一种复古欧式城堡的风格,用很多枣红色的砖瓦堆积而成。

他的手按在旁边的一个砖块上面,轻轻一按,砖块往里嵌了一下之后随即又弹了出来。

居然有一个暗格。

小马眨巴眨巴眼睛,惊叹道:“金神,你?是咋发?现的啊?”

茹愿用手臂肘戳了一下小马,朝砖块墙上面努努嘴:“看缝隙啊,这块带暗格的缝隙比旁边的都宽。”

“噢噢。”小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津戈撩摘掉砖块,把银色的小钥匙从里面摘出来:“不仅如此,站在这个地方的前面会感觉有一股往外出的凉风。暗格的挡板看起来很像砖块,但实际上是塑料的,摸也能摸出来。”

小马好奇的站在旁边,果然服测有一点凉意,再加上整个别墅会馆里面都热烘烘的,这股凉意就更明显了。

这是因为在这堵墙的后面正好是空调的通风口,所以才会有风通过缝隙吹拂过来。

弹幕里的观众们因为只能用看和听的方式来观察案件的推演,对此十分好奇。

——“好家伙,晶钻大大的洞察力也太敏锐了吧,要?是我给我十个脑袋我也找不到。”

——“毕竟人家都熬到了晶钻这个分段,肯定要?比普通的玩家厉害呀。”

——“大灰狼怎么不见了?干啥去了?”

——“我好喜欢看金戈和乳糖同屏,养眼!有荷尔蒙的碰撞!”

电闸总柜的锁打开?之后,露出了整整齐齐一排的电闸开关。

最下面有一个最大号的红色电闸,旁边还有着一个类似于计时的数字表。

“哎?这是个啥?”小马摸着那个计时器,看着上面逐渐变动的读秒。

“总电闸可以定时关闭。”津戈撩的手摸向总电渣的后面,拉出一张说明字条。

【最新款懒人电路电闸使用说明】

【可根据主人家的需求,自动定时开启或关闭总电闸开关。】

【但是此电路关闭时,会关掉所有电路,请主人家注意。】

“所以说当时根本就不是停电,而是因为设置了定时关闭电路,所以才会陷入一片漆黑。”小马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这不是明白的事情吗。

那么,能设置这个定时电路的……

搜证时间结束了,即将进入第三轮公聊。

所有人聚集在餐厅的圆桌中,面色一轮比一轮凝重。

这是最后一轮公聊,之后要进入投凶阶段。

每一个人都赌上了自己生命坐在这里,而在这之后离开?的时候,必定有人欢喜有人绝望。

圆形木制桌面变成了投影的液晶屏幕,像冒泡泡一样黑色编程码浮现在屏幕上面,并汇聚成一段一段的语句。

就像是有人在控制着这个屏幕,在后台打字一般。

——【各位玩家,你?们已经经过两轮搜证、两轮公开讨论,想必你?们现在已经对这次案件有了一定的理解。】

——【接下来,你?们拥有2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最终讨论。在这期间,有行动点的玩家可以选择搜身或者等游戏结束后进行积分兑换。】

——【2个小时之后,你?们需先进行‘警长’票选,选出拥有1.5投票权的玩家,玩家不能投自己作为‘警长’。】

——【真凶只有1人,好人阵营拥有5.5票。身上票数最多的玩家将?被指认为真凶,若成功投出真凶则好人阵营胜利,反之则真凶阵营胜利。】

——【为了游戏体验,禁止真凶玩家在明确知道自己是真凶的前提下自爆,或者是拒绝为自己辩白行为,违反将?扣除500积分。】

——【好人阵营胜利则所有好人玩家获得2000积分,真凶阵营胜利则获得3000积分。】

金丝猴赞叹道:“三星本就是不一样,虽然扣除积分多但是回馈的也多。真凶一口气能赚3000积分啊,也太爽了吧。”

“听说进入四星本要扣除2000积分,但是回报的也很多,难度要?比三星还要?再翻一翻。”小马搓着衣角,唉声叹气。

随着场次变多之后,可选的事件星度也会变得更难,让人不得不选高难度的事件。

茹愿坐下之后,感觉桌面上面的气?息有一点点不对劲。

不对劲的来源似乎是在大灰狼方向,从他一坐下的时候,身上就有一种枯柴陈腐的慌张感,而且目光低垂拒绝和任何人对视。

玉绒兔抱着手臂,娇滴滴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不如我们先考虑一下选谁当‘警长’吧?”

“选谁呢?”小马。

“我投红赤犬。”金丝猴捏了捏鼻子,表明态度。“在我目前看到的这些证据里,我相信他是在人死之后才确定自己姐姐的死因和死者有关的,所以他应该没什?么作案时间。”

玉绒兔哼了一声,瞥向大灰狼:“你?呢?”

大灰狼木讷的抬头:“我?我投……小黑猫。”

玉绒兔声音骤然尖锐:“什?么?!”

茹愿倒觉得很有意思,这人一直和自己不对付,难道是被打怕了?

玉绒兔难以置信,语气中多了许多蛮野:“你?答应我的,你?……”

“闭嘴。”大灰狼吼了回去。“老子投谁关你屁事。”

“你?!”玉绒兔气?得浑身发抖。“行动点我给你?了,你?现在拿了不认人吗?”

大灰狼冷哼一声:“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我不想死。”

茹愿冷眼看着二人忽然瓦解的联盟,她不觉得这是大灰狼的良心发?现。

反而在说完的时候,大灰狼斜眼瑟瑟的看了一眼坐在金丝猴旁边的……津戈撩。

玉绒兔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面具遮住了脸色但是遮不住想要杀人的目光。

小马没那么多想法,从搜证就能看出茹愿的好人心态,所以到最后肯定也会把警长票投给茹愿。

“现在想这些事不觉得太早了吗?先把凶手找出来,谁是警长都可以。”茹愿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顺便拂了一下自己头顶的猫耳朵。

好柔软的触感,马上就要换掉这身衣服了。

警长是一个苦差事,投对凶了弹幕一阵好评,投错凶了能把警长喷成狗。

茹愿的这句话刺激到了玉绒兔。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被蒸馏过的醋味,好酸。

“还有搜身环节呢。”玉绒兔咬着牙,冷眼看着桌子上的所有人。“你?们就不怀疑黑猫吗?万一她在时间线上说了谎呢?你?们没有人去搜她吗?”

一片静默。

没人。

茹愿也有些吃惊,居然没有人去她的房间搜过?

不对,有人去过。

她目光侧移,看向津戈撩。

唯一去过她房间的津戈撩一言不发?,冷眼看着桌子上的玩家们要开?始搜身。

玉绒兔和茹愿两个女孩子进行互搜,其他三个人也纷纷开?始动身,只有津戈撩没人赶去招惹。

茹愿身后的猫尾一直没有人发现,也没人敢去摸她的屁股,玉绒兔的身上倒是有一点怪怪的地方。

兔女郎的腰带上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卡槽,茹愿摘下来之后,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红色的印泥。

打开?之后,印泥里面有一点略微发?褐色的猩红,

玉绒兔解释道:“这是我拿着断指按印泥的时候,不小心粘上去的血。”

这也说明,在财产转移合同被按下死者手印的时候,死者已经是死亡状态了。

那边小马也发?现了新大陆,大灰狼的袖口里有一点莹绿色的颜料。

“楼下的狐狸是你涂得啊!”小马扯着狼人灰色的衣袖大声叫喊起来。

大灰狼拽过来自己的衣袖,冷声骂道:“是又怎么样。”

也是了。

大灰狼知道胡媚的死亡真相,也可以借着玉绒兔这位别墅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在墙上进行涂鸦。

但是现在割喉的刀片还没有找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唯一一个还没有搜身的津戈撩身上。

所有人面面相觑。

谁敢搜他啊。

小马的手在茹愿身后轻轻推了一下,贼笑的嘿嘿两声。

茹愿杀人刀似的目光瞪过来,小马缩着脑袋装不知道。

津戈撩却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漆黑如夜的眼眸正一顺不顺的瞧着她,配合的将?手摊开?面朝茹愿。

似乎……很配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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