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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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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怜起身,对柳凝道:“姐姐,我还想见一见佛子。”柳怜不动声色地掺着一份疏离。

柳凝察觉到什么,她摇了摇头:“佛子原本该在宫内的,此番出来,是皇帝让佛子祈福,他一直在等你醒,可侍卫实在是催得急,他不得不走了,他上了后山,要等到三月后才能下来。”

柳怜郁郁寡欢,沉默不语,柳凝道:“不过他临走前说,错漏之下早有生机。”

柳怜想起十四日前之事,低声苦笑道:“那算是生机么。”

她们回去了,出来之前,柳怜万分期待,可她却想不到会这么丧气地回去。

谁都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柳怜倚在车上,闭目脑内却翻滚着很多,曾经还能骗骗自己,是父亲怕自己祸夫,一心为着父亲着想,哪怕自己冷了饿了,只有姐姐记得自己,她也瞒着自己,是父亲成了丞相了,没那么多时间。

如今佛子把所有的真相撕扯开,直直地把内里的真实暴露出来,彻底击碎柳怜那虚妄的期待。

除了姐姐,她再无骨血相连的亲人。

她回到了院子里,彻底躺了下来,她其实知道自己不该躺下去,姐姐马上就要被后母害了,可不知怎地,从心里就泛出一股懒散,让她没法起身。

她好冷,还没有力气。

到了夜里,她发起了烧,可她身边没人,她为了活下去,勉强起了身,去院子打水,可一个不查,踉跄一下,就倒在地上,再无知觉。

端王回去了,他去向皇帝复命,皇帝道:“如今瑶国已成我大楚属国,周边邻国,再无起兵之勇,这是你之功,你留在京城吧,不必再回军中了。”

端王冷笑,想骂两句皇帝,可到了最后,也没什么必要说了,就懒洋洋道:“好,我记得京中我有一处宅子,我就在那吧,反正战乱已平,也不用叫我上朝。”

皇帝道:“好。”

端王离去,皇帝把玩着手中的兵符,道:“临珪,你说端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临珪对皇帝对端王走后恨不得问三遍的行为习惯了,他如常回答:“王爷或许对权势不敢兴趣。”

临珪心里却道:陛下心思当真难猜,当初不是因为忌讳你,端王才去的战场,回来也是怕陛下多想,才把兵符交回来,这没想到还想得更多了。

帝王心思,还真难猜,哪怕他都侍奉皇帝几十年了。

端王出去,遇到了公主,她正在训斥一个宫女,心情很是不好。

他想起昨日那个女子,忽然想去问问,可见到公主这幅模样,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转身就走了,到了夜里,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这次怕是被皇帝气到了,时辰还提前了。

他做好了一夜不睡的准备,可没想到下一刻就昏睡过去,毫无意识。

一觉起来,竟然躺在外面。

上次起来,自己就躺在地上,但好歹是屋子里,这次直接跑到外面了。

他揉了揉额头,起身,可一起来,却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绝对不会如此绵软无力,而一身轻盈飘荡的衣服,他更不会穿,他摇晃着身子,才发现这具身体有种不自然的热,他在外已久,怎么不会明白这是已经开始烧起来的症状,可这院子里面没有一个人,要是熬下去,这身子要命丧黄泉。

他走到门前,要推开门,可没想到门从外面锁上了,要是原来那具身体,他早就一脚踹开,可这身体不行,他很冷,环视了一圈,发现一处墙有些低矮,他可以从那里出去,他勉强走了过去,却听到一声呼唤:“怜儿,我带了饭,你来接一下。”

原来这具身体叫怜儿。

端王思绪飘到了别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求生欲爆发了出来:“我发热了,再不管我,我就要死了。”说罢他就昏了过去,他想,完了,这是和地过不去了,可他最后没到在地上,只察觉到一份暖。

端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他诡异地想,自己终于正常醒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还是那女子的身体,他想起身,却发现有一个女子一直在床边睡了过去,端王身上已经不热了,想必这女子付出了不少。

端王静下心来,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后身体换了一具,而这女子明显还被关在了院子里,加上送饭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很是诡异。

端王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态,推醒了那个女人。

那女子抬头,一副关切和惊喜的样子,她眉眼乍看不算惊艳,可细琢磨却别有一番味道,端王总觉得从哪见过这女子,可是好像时间久远,有点想不起来。

“我有点饿。”端王没直接说自己不是本来的女子,他有危机意识,在一切还没搞懂之前,他不能先把秘密暴露。

女子出去了,临行前告诫他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端王在身体没养好前暂时没有心情出去,他起身下了床,打量了这个屋子,这屋子有一段年头了,有些地方都刻着时间的腐蚀,可屋内的主人是个有心的,把这里打扫地很是干净,大到桌椅摆放,小到插花挂画,都很有讲究,而挂在一旁绣了一半的衣裳,更是告诉她这屋女子的巧手。

端王走到镜子旁,铜镜擦得锃亮,看得出来那女子时常用它,端王一照,他倒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昨日遇到的女子么,

昨日刚想着要知道女子的一切,今日就在人家身上了。

这也知道的也太彻底了吧。

不,端王并不想这样知道。

女子回来了,端王替她开的门,她端着饭和泛着热意的药回来,端王不喜欢喝药,哪怕这东西很管用。

可那药熬得很稠,可以猜出来,已经熬了几个时辰了,要是不喝,怕是不行。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到了这身体上已经几个时辰了。

他忍着苦,喝了下去。

他记得女子叫这句身体怜儿,他试探地叫了句:“姐姐。”

待他叫完后,这女子哭了,她抱住他,“我不该回来之后竟让你一个人呆着的,我该多体谅体谅你。”

端王思索一下,他见这女子是在鳞悟寺,那时她突兀地在自己眼前过去,引起他的注意,他继续不动神色地试探:“鳞悟寺的事我并不在意,我没事的。”

他猜测这两人都该是公主的人,可她们都没完成公主交给她们的任务,所以才这般丧气。

女子更是悲伤:“我不该让你和知徽见面,要不是他多嘴,你何至如此。”

猜错了,端王想。

知徽,这是佛子的法号。

原来和佛子有关,与公主无关。

端王在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佛子的名字,但他回去打探了,佛子并不是个面热之人,不会见谁都告诉,佛子在宫内数月,能从佛子口中得知法号的不过三四人而已,除却皇帝和太后,连皇子也不过一二人,这个女子又是如何得知,她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端王又道:“我其实无所谓的,重要的不仅仅是我。”他很会四两拨千斤,尤其在炸人方面。

女子面色一变:“你知道父亲让我嫁给商户了么,我确实无能,没办法改变,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父亲,把你从府里带出去,其实也没那么惨,或许他会因为父亲的身份,对你我会好一些。”

柳凝不知道知徽和柳怜说了什么,只知道柳怜回来之后笑都没了,她只能从近处的事猜测。

柳凝见到柳怜目色坚定,她以为自己猜对了,实则是皮相内里的人诓她。

柳凝的这话里,是不坚定而又不得不安抚的虚妄,端王心道,他来的太不凑巧,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原本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自己却是鸠占鹊巢,平白享受这份亲情。

端王容忍这女子哭泣,待泪水阴过衣裳,热意穿透这肩膀时,他开始暴躁,没来由的,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身的意志。

“她”在怜惜自己的姐姐。

端王想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嫁给商户。可他忽然止住了,他不知道如今是怎么回事,不敢平白地下承诺。

柳凝照顾端王到下午,但她还有事就走了,但她对端王道:“我晚上会回来。”这段时间,端王已经彻底搞明白他是谁,他在哪了。

这具身体,是丞相的女儿,那个传闻在养病的女儿,他完完全全没想到,丞相的女儿,竟然会在这一方小院,没有自由。

真是可笑,人心多变,哪怕是亲生骨肉,在亲疏之下,也有鸿沟。

端王对柳怜这个名字有印象,当时他从战场归京,身穿甲胄,凛凛寒光,他手执龙鳞刀,身后是银甲兵,行在路上,百姓无不欢呼。

可忽有一处,竟闹了起来,两人大打出手,殃及了百姓,端王手下看到,立刻止住了这打闹,端王平白来了兴趣,竟上前问道:“你们为何而打?”

两人一人一句,拼起了闹起来的缘由

“因为你太吵,气走了柳怜。”

“明明是你非要娶她,她才不敢留。”

“丞相一定会收拾你。”

“明明是收拾你。”

……

军师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道:“丞相女儿才十余岁,竟有这番魅力,不知那她生得如何。”

这理由如此无聊,端王冷淡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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