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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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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在害怕什么呢。

这个答案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

【“我见过的,纲君。”】

少女轻轻柔柔的嗓音落下的同时,沢田纲吉的心跳便漏了一拍,翻滚的血液似是停下,缠绕着骨骼的血管内泛出冷意,融进他的神经,慢慢地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

沢田纲吉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还是那么天真啊,蠢纲。”】

沢田纲吉的双手第一次沾上鲜血的时候,那个面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忍不住弯腰干呕了起来,他的双眸睁大,视线模糊一片。

黑色的披风因着少年的动作而拖到了地上,浸在还透着温热的血液里。

橙红色的火炎燃起,他肩上的披风变成了小小的狮子,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不安的它咬住了少年的裤管,却怎么也扯不动。

那时的沢田纲吉,甚至没有感受到纳兹的任何动作。

他的满颗心浸在恐惧里,负罪感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站起来。”】

他的家庭教师,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目光晦暗不明,稚嫩的童音里充斥着威慑力。

【“你不出手,你的部下就得死。”】

少年的身形一顿,他松开捂着嘴巴的手。

彭格列的人已经撤离完毕,满是残骸的废墟里,只剩下棕发少年和Reborn二人。

浸着冷汗的发丝遮掩住了少年的眼睛,沢田纲吉站直了身子。

即使明白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满身都刻满了罪恶,沢田纲吉也不能将自己心中的罪恶感释怀。

十八岁的沢田纲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黑手党的残酷。

而二十岁的沢田纲吉,失去了笹川京子。

【“抱歉,我果然……”】

少女的声音和记忆里的有稍许的不同,她像是哭过了一样,声音沙哑得就像干涩的海绵。

再也挤不出一滴水来。

【“我果然,还是不能原谅。”】

那一年,笹川了平因情报被泄露而在受了重伤,虽然云雀恭弥及时赶到,那个坚毅的男人仍旧躺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洁白房间里。

二十岁的笹川京子在那一年知道了真相。

【“不是纲君的错,只是我自己……”】

【“我明白了,京子桑。”】

独自一人坐在首领办公室里的沢田纲吉唇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的双眸中似有什么在闪动,却又很快被抹去了。

窗外的天空明朗,雨水擦除了太阳和白云的影子,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蓝。

——他在害怕些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少女沉默了许久,最后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从暗了的屏幕中传出,飘荡在空寂的办公室里。

沢田纲吉轻轻阂上了眼。

可就在这时,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震动的手机在桌面上微微移了位置。

棕发青年睁开了眼。

[爱丽丝小姐]:下午好呀,纲君。

[爱丽丝小姐]:听说美好的午后和午睡更配哦。

男人就这么侧着头,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

在短暂的三秒后,沢田纲吉伸手,再一次拿起了手机。

[Sawada]:好。

[爱丽丝小姐]:纲君。

[Sawada]:?

七濑光那头沉默了一会,就在沢田纲吉以为她有什么事情下线了的时候,对话框再一次跳了出来。

[爱丽丝小姐]:……啊,我本来想讲笑话给你听的。

[爱丽丝小姐]:但是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编笑话。

棕发青年眨了眨眼睛。

窗外的风拂过树梢,吹动了摆在窗台上几盆开得正娇艳的花朵。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过键盘。

[Sawada]:七濑桑为什么要给我讲笑话?

[爱丽丝小姐]:因为刚才有小精灵告诉我,就是要给纲君讲笑话。

少女孩子气的口吻使得沢田纲吉的神色不禁柔和下来。

[爱丽丝小姐]:而且啊,小精灵还告诉我,如果纲君多笑笑的话,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不见哦。

棕发青年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几乎能够想象出金发少女说这话时的神情。

眉梢微扬,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干净又明朗,好似山间潺潺流动的河水。她的唇角会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白皙的两颊脸侧是浅浅的梨涡。耳垂微红,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Sawada]: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Sawada]:谢谢,七濑桑。

[爱丽丝小姐]:啊,对了,纲君有什么想吃的吗,小精灵说可以帮你实现愿望哦?

棕发青年的一只手动了动,他将下巴撑在温热的掌心上。

虽然不能明白金发少女话中的意思,沢田纲吉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认真真地将单词拼写了上去。

[Sawada]:汉堡。

屏幕那头的少女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后发来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包。

[爱丽丝小姐]:纲君。

[爱丽丝小姐]:你大概是最容易满足的黑手党首领了吧。

不等沢田纲吉回应,少女的消息发了过来。

[爱丽丝小姐]:好,小精灵这就帮你实现愿望。

暖棕色的眸里沾上几缕茫然,沢田纲吉想了想,大概是会打电话让狱寺他们该他带吧?

毕竟这个时候的七濑光正被关在黑手党学院里,进行封闭式的训练。

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个问题,沢田纲吉放下手机,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开始查看山本武送来的任务报告书,以及狱寺送来的令人头疼的季度报表。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洒进屋内的阳光改变了方向。

棕发青年在最后一份报告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撑着桌子站起身来。

兴许是坐得久了,脚底泛开丝丝的麻意。

窗外突然传来忙乱的脚步声,子弹和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隐约还可以听见男人们[你这家伙居然敢擅闯彭格列!快去通知雷守大人!]的怒吼声。

沢田纲吉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他顿了顿,随即快步走到窗前。

湛蓝的天空被烧红了半片,酒红色的光笼罩着大地。

金发少女独身站着,她的身后是雷守部门负责守卫的一群家伙,此时正与戴着黑色大盖帽的短发少年纠缠着,大太刀准确无误地击落子弹,银短发的少年发出了几声笑。

在沢田纲吉的身影出现在那双湛蓝色眼睛的下一秒,金发少女的脸上便扬起了微笑。

——还真是……

七濑光的眉宇间充斥着喜悦,踮起脚来向他招手。

惊愕的神情逐渐褪下,沢田纲吉的眼底浮现出略带无奈的笑意。

“我来见你啦——纲君!”

少女炫耀似的将手中的塑料袋举起。

好像世间的所有东西都与她无关,她的满心欢喜,全都只有眼中的棕发青年一样。

——他在害怕什么啊?

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突然明白过来。

——他害怕的是失去那个站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的少女。

他在害怕。

失去七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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