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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游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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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检讨时间。

温宇新按着稿子念出他们的名字,便跟着娉娉袅袅的女主持人走到了升旗仪式的大舞台侧边。

许慢慢展开自己的稿子,四平八稳地开始念,先是轻描淡写地讲完罪状,而后则是对仗工整、气势雄壮的自我检讨,极富文学性。

台下的同学们听着她左一句“先哲曰”右一句“诚然羞愧”,悄悄地议论了起来。

女孩的声音青涩稚嫩,虽然套着清新的蓝白校服,又留着酷酷的短发,却因为声音始终带着一点娃娃音,摆脱不了浓郁的萝莉感。

但这好像并不是议论的源头。

三十班的纪律严明,大家都压抑着。

同样是外校来的一个男生周孟站在三十班后排,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斜眼观察到班主任已经走到隔壁班和老师攀谈时,才忍不住悄悄地问身边的人。

“为啥其他班的同学都在说话,刚刚发生什么了吗?”周孟有些敏感地瞥了一眼台上的许慢慢,“难道……跟她有关系?”

“许慢慢的稿子好像……”他身旁胖胖的男孩也不确定,“好像跟以前别人念过的一模一样啊!”

“你逗我呢,这才开学,”周孟说完才反应过来,“你们初中的时候?”

“不是吧,检讨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也不确定……”男孩讲话唯唯诺诺,“就、就好像是特出名的人念过啊,周尉?我不太关心学校里的风风雨雨,但是他的事儿,我还记得一点。”

周孟好奇道:“哎?”

“他当时好像是去了游戏厅吧,为了讽刺教导主任说他不学无术,引经据典地念检讨,最后总结了一句‘对不起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我不应该去游戏厅,因为打了一晚上我才明白,游戏厅里的游戏都太简单了,不适合我。以后,我还是去网吧看看吧。’”

“噗……我靠。”周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吓得另一个男生赶紧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收住了表情。

前排的班主任闻声转过了头,却没看见是谁,只好恨恨地扔了几个眼刀。

顾畅记性不好,即使当年周尉的检讨被人扒到网上当范文,很是火了一把的事儿,也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他只觉得右边的两个字主持人怎么频频地朝他们看?

温宇新那个杂……算了,不说脏话。他随时盯着尉哥不算奇怪,怎么连旁边的主持人、尉哥的发小蒋静都表情怪怪的。

“他们看啥呢?”顾畅一头雾水。

“……”没有人发现,站在许慢慢旁边的周尉捏紧了自己的稿子,唇角微抽,像是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巧合。

他的睫毛轻轻扇动,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提醒一下许慢慢。

尽管气氛非常诡异,许慢慢还是神色如常地念完了稿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退后半步,看着周尉接着上去念检讨,对视时她难得主动地又笑了笑,对方却没有笑着回应她。

“大家好,我是高一二班的周尉。”

男生清朗的声音透过话筒,回荡在台前的绿茵操场上。

许慢慢有些失神地想,刚才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也这样被放大数十倍,在温宇新的耳边刷了刷存在感呢?

原本是极其平常的事儿,这么一想,反倒觉得有些羞耻。就像小学生暗恋上了谁,就忍不住要常常跑到对方面前晃悠,故意大声聊天,好让对方也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也知道,这样往往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但光想到自己的笑声也会传进对方的耳朵,就忍不住心中窃喜。

其实她也说不好自己对这位校草的感情,毕竟距离军训初见才过了一周多,她除了能够偶尔捕捉到他的身影,更多的都是由于沉迷《暗恋校草的日子》这本漫画而做出的想象。

书上的校草尽管有着烂泥一样的家人,在校园里时却永远是温文尔雅,随时都能用他的融雪笑容秒杀一大片少女。

但光是这样,其实已经是烂大街的设定。

可……这位唇红齿白、温柔阳光的校草,是个病娇!

漫画一开场便是,在学校里被簇拥的校草回到家里要生活费,结果被他妈扯着头发往墙上撞,说他和他爸都是吸血鬼,用词和动作毫不顾忌,泼妇之风尽显。

尽管被伤得鲜血淋漓,他只勾起唇角,因唇边带着血色,笑得艳丽。

“妈妈……”

面对终于清醒过来,愧疚地哭出来的女人,他看似毫无芥蒂地接过钱:“谢谢你,妈妈。”

而后心理活动的那一帧写得明明白白:

“反正,你愿意承担你的义务就行。”

“而我,也不需要从你这里,获得任何爱意。”

嗷嗷嗷,简直让许慢慢心疼得想要嘤嘤哭泣。

漫画的女主像个痴汉一样常常跟踪他,而后终于发现了这个校草是个如果被一刀切开,里面芯子已然黑透了的类型,才后知后觉地想要逃。

但一切都太晚,校草将她堵在角落,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用从未被其他人发现过的危险语气轻声警告:“不要跑哟,既然已经选择了爱我,背叛的话,会杀掉你的哟。”

简直……太苏了!

别人眼中的温润优等生,其实是占有欲超强能把你折磨得嗷嗷叫的魔鬼,而女主这只小绵羊还一无所知地主动把自己送入狼口!

其实许慢慢多少能猜到,温宇新不会是书里的这一款校草,但这不妨碍她对着他的颜幻想。毕竟有些时候,感情需要一个容器。尤其在她妈三令五申不许她干什么出格事儿的情况下,她反叛的欲望则格外强烈。

反正,喜欢他的脸。许慢慢在一群高个儿男生的掩映中悄悄地向右瞥了一眼,看到了候场的温宇新。

他正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的主持稿,念念有词。太阳正努力地朝头顶攀爬,将金色的光线斜斜地洒在他的头上,一瞬间有股与世无争的神仙气质。

她的胃忽然收缩了一下。许慢慢转回脸,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写完就去投递情书了。

除了期待对方的反应,还有点忍不住想象……她妈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也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

她走神间,周尉的三千字检讨也已经收尾。

“最后,因为昨天我撺掇二班的几个男生跟我一起去游戏厅玩游戏,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更辜负了老师们对我们的殷切期盼。在此我真诚地忏悔,对不起……”

“……以上就是我今天的检讨。”

没人注意到的是,他身后的红毛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红毛皱起了眉头,按照心中的猜测小声问他:“握草?刚刚是不是撞稿子了?温宇新这个杂……”

周尉右手悄然把他按回去,眼神不知道投向何方,神色淡淡:“算了。”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过节了。”

也就不必再提起。

众人一起鞠躬,在一片安静中下了台。

-

虽然在开学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拥有了一波三折的体验,甚至还是在“倒霉”和“倒霉plus”两个等级中波折,但生活的总基调还是苦尽甘来。

升旗仪式检讨过后的许慢慢,迎来了风平浪静的一周。

当然,她严重怀疑,自己这一周的宁静是建立在开学考试的好成绩基础之上的,否则,班主任可能会针对她到死。

她入学考试考了年级二十八位。

其实她原本没什么“考得好”的实感,毕竟在原来学校里时,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成绩单上的“许慢慢”三个字的上方,还有一个谁。

但自从班长拿着成绩单,微张着嘴问她:“你就是许慢慢同学?你知道吗,这次开学你考了全校前三十啊!”整个教室一片变得一片哗然时开始,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几乎以成绩为学生优劣唯一准绳、竞争无比激烈的环境里,这一次考试是有多么重要。

她微愣着点头,谨慎地合上漫画。

看来以后要夹着尾巴看漫画了,太浪了刺激到玻璃心的小朋友们怎么办。

而且,28位……离她预计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没想到班主任上课时,都忍不住拿出成绩单,装作淡淡地夸她:“我们班这次整体发挥还不错啊,尤其是许慢慢同学,年级28位,比很多一二班的学生都好。再接再厉,不要浮躁。”而那天的冲突,也就这么翻页了。

毕竟是三十班,整体风格要比学校平均水平活跃一些。走道对面的女生叫李诗琪,还是一如既往地八卦。她是附中土著,认识的人多,谁的八卦都知道一点。不过似乎格外偏爱校草,每天光“温宇新”的名字都能提不下十遍。

这也挺好的。正好可以听到自己关心的信息。

军训时,她只觉得温宇新看起来柔和又清秀,恰巧是她正在看的《暗恋校草的日子》中的那个清冷又迷人的人设。但自己幻想的校草只有一个无力的框架,听着李诗琪的讲述的鸡毛蒜皮的细节,才像是为想象中的温宇新增添了骨血。

许慢慢一边转着笔,一边暗自幻想攻略校草的感觉,轻轻勾起唇角。

另外……许慢慢才知道,她在游戏厅认识的那位小哥“周尉”,从初中开始便常年霸居第一,却是个非典型性学霸。

听说初三开始便跟着道上的人混,不再好好学习了,现在是这所学校校霸一样的存在。因为没有参加军训,所以她并不认识。

惹不起啊。

她叹一口气,把他们从自己心中的“熟人”名单中划去,打算以后在学校里躲着走。

正出着神,李诗琪又忍不住对后桌开了口:“啊,你知道吗,温宇新加入广播站了,正在招新唉。”

“……?!”许慢慢突然把笔摔在桌上,“你说啥?”

忽然被打断,李诗琪怯生生地:“学霸,你问广、广播站招新还是温宇新?”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激烈,勾起一个尴尬的微笑。

“咳,当然是……招新。”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好像桌洞里的那封情书,都开始跃跃欲试了。

游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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