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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温柔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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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李诗琪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盯着她。

这个表情令她觉得非常熟悉,简直像极了红毛问她是不是在偷看周尉时的神情。

一脸的“我懂得”“别装了”。

好心塞。许慢慢看着她的笑容,有点无语。

她此刻非常想掏出手机点开贴吧确认一下,究竟是哪个想象力丰富的大佬想要害她,又是通过怎样魔鬼一般的笔触,把臆想的事情写得人人都信以为真的?

许慢慢极其的不爽。

“你信我,没这回事。”她冷冰冰地解释道。

怎么遇上周尉这人,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游戏厅里他朋友要教她大招,进了办公室又被他们害得要去全校公开检讨,念检讨还能撞上这位知名人士用过的稿子。

她是不是天生跟周尉八字相冲啊?

“李诗琪,”许慢慢拉住她小伙伴的胳膊,第一次这么情真意切地说,“离周尉远点。”

“这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认真下了结论。

“……哈?”李诗琪一脸懵逼,“我、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这是……宣告领土主权么?

许慢慢却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地道:“这个人、心思深沉,还是惹事体质。”

许慢慢又想起了周尉上次在办公室时的样子。

戏弄完她之后,还故作无辜地微收下颌浅浅地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谁叫我喜欢……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

Excuseme??

“千万……碰不得。”她收紧手掌,耳边传来李诗琪的一阵“疼疼疼”的轻呼。

那时,他敞着校服外套,斜斜地靠坐在舒适的皮椅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椅子,目光却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状似要把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

他就像一个在猎物周围都设满了圈套的猎人。

两方都心知肚明这是个死局,这猎人却偏偏不急着收网,坏心眼地站在外围观赏猎物的自寻死路。

并且以此为乐。

明明就是他在耍自己,还敢毫不脸红地把功劳揽了过去,说得她不得不道谢似的。

还要,笑得那么……

“不像良家妇男。”许慢慢嘟囔一声,有些愤愤地捏住手机。

“啥?”李诗琪已经完全佛系,她这是围观许慢慢说了一通校霸的坏话吗?

李诗琪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确认安全了之后道:“好啦,我信你,不过还是不要在学校里这样说他为好……”

“你真的这么讨厌周尉吗?”

许慢慢发着呆:“……”

“啊?你说什么?”

“……算了。”李诗琪自觉鸡同鸭讲,干脆不说了。

许慢慢:“真的全校都知道这件事了么……?”

不知道下次遇到周尉,他会不会提起这检讨和贴吧件事。

然后……?

又用他那种看戏的表情盯着她,明明长得凶凶的,却没有丝毫表现得冷酷一点的自觉。

他会说什么?会不会又倒打一耙——

“许慢慢,你故意抄我检讨就算了,你说说,贴吧发帖的,是不是你?”

又或者,“嗯?你就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

“……”不对不对,好像有点过了。

他好像也不是这么浪荡的人,应该不会说这种话。

不对!怎么一直在想他的事儿!

“报名!”许慢慢没头没脑地忽然出声,吓得李诗琪抖了一下。

“啥?”

“广播站!咱们去广播站交报名表!”

你可终于想起这件事儿了。

李诗琪:“哦……我看你站住这么久,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许慢慢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像是和周围环境有了一堵玻璃墙,把一切外界干扰都隔绝在外了。

一上课发呆铁定被抓包体质。

她无奈地摇摇头:“没,走吧。”

终于回过神来,她跟在李诗琪的身后,脑子里乱乱的。

-

全校统一上活动课时,整个校园都充满了活力。

男生笑着窜过走廊,拍打着篮球冲往球场,女孩子们手挽着手打算去小卖部吃零食,鲜有人继续安静地待在教室里看书。

许慢慢捏着一张填满了的报名表跟在李诗琪的身后,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

门口是一棵青葱的桂花树,树冠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桂花,轻柔而怡人的芳香弥漫。

“到了?”

“对,这边是品学楼,周四周五的计算机课、通用技术课都在这栋楼上。”李诗琪踮起脚尖,用手摇了摇花枝,米白的细碎桂花就轻轻地飘下来。

许慢慢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一朵小花瓣落到她的面颊上,飞快地滑落下去,只留下浓郁的香味。

“阿嚏——”

实在很破坏气氛。

“你过敏?”李诗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

李诗琪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一件小事儿就对她道了歉。许慢慢察觉到对方的拘束,但不太在意,好像别人面对她时常常这样。

是她平常表现得太冷漠,所以让大家潜意识里有点怕她么?

不过没关系,反正都不重要。

许慢慢很快就放弃了自我检讨,毕竟内心深处劝诫她的还是——按自己的方式活就好。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也自认不惧孤单。

“一点点,不算严重的,”她短促地笑了一下,“只是沾着一点花瓣没事儿。——我也觉得还挺香的。”

李诗琪点头,伸手敲了敲门,许慢慢站在她后面,等了一会,门上的把手轻轻转了一圈,开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报名?”对方好像在听室内的人讲话,一手拉着半开的门,侧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随口问。

许慢慢有些不敢确定地盯着他的侧脸,男生高挺的鼻梁、微挑的眼尾无不指向那个她认识的人。

只有一点不像,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极不耐烦,唇线向下,一身痞气。

有着她没见过的,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行了,知道了。”他应了一声,才转过脸来。

真是周尉。

……又是周尉。

他没穿校服,套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额上还有亮晶晶的汗珠,好像刚刚运动过。

他看到许慢慢,讶异地微挑眉毛:“是你?”

李诗琪一脸有戏地看着他俩一眼,悄悄低头笑了起来。

“好巧。”她没反应过来,所以回答得有点儿迟钝。

许慢慢也不知怎么的,自己算题时可以秒速整出解题思路,下笔如有神,但面对现实生活中需要她应答的情境时,她却非常需要更长的思考时间。

怎么去调整自己的表情,怎么去回答对方的问题。

所以就很容易陷入寂静中,露出她自己意想不到的放空状态。

在别人看来,则有时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或者说是高冷。

“也不巧,学校就这么点大。”他随意道,“几天没见你,上次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有件事!!

忘记!!跟你说了!!

许慢慢内心惊涛骇浪,他要问自己贴吧的事儿了吗?

他要质问是不是她发的贴了吗?

不是啊!怎么自证?!

“什、什么。”她小心翼翼。

她颊边的头发乖巧地贴住脸,不知怎么,面对他时忽然变得怯生生的。

周尉看着许慢慢,更加觉得她像极了自己家里的小刺猬。

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有点、想要伸手用力地揉乱她的头发。

那时候她还能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慢吞吞地说“好巧”“什么”吗?

……还是会像在游戏厅里一样,释放出内心暴躁的真我,跟他干一架?

鬼使神差地,他真的忍不住伸了手。

“!!”李诗琪震惊地抬起头,发现周尉走近许慢慢,然后手伸向了许慢慢的头上?

嗯??

什么情况?

周尉!想!摸她的!头?!

许慢慢刚刚说什么?

没谈恋爱??

许慢慢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她退后半步,戒备地看着周尉。

手里拿着的报名表随着后退“哗啦”地一声响,惊醒了他。

“……”

这是、魔怔了吗?

周尉一时不知怎么解释,脑子里乱乱的。

半晌。

他终于想起来解释:“你头上……落了花。”他伸手指向头顶上的桂花树。

许慢慢赶紧摇了摇头,用手梳理了一下,而后有些迟疑地看着周尉。

毕竟花粉过敏,她不想长一身的包。

李诗琪只在一旁窃笑,心道贴吧诚不欺我。

周尉反应过来,心中叹一口气,他鲜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要不是……要不是她表现得像自家宠物,自己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怎么有这种女生。

乖的时候像小动物,凶起来又张牙舞爪的。

他装作无事发生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等会儿说也行。”

“我想先问问,你到这儿是来……”

他玩味地勾起嘴角,又问了一次:“报名吗?”

许慢慢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迟疑地看他:“你为什么在这儿?”

桂花的香味清浅,悠悠地飘进室内。

他没有回答,目光懒懒地落在她身上,翘起了唇角。

意外地、有些温柔。

许慢慢懵懵地站在阶梯下,抬起头看他,而后听见他缓慢又撩人地问了一句:“还是说……来找我?”

……温柔个鬼。

又开始戏弄人了。

许慢慢微抬目光,气呼呼:“我找你做什么!”

“你问我?”他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侧身靠在门框上,“我以为……你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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