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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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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年后,赶在80年的年尾潘颖和迎国结婚了。两人的?婚礼办得极有排场,除了两边的?亲友,当天程家还邀请了整个龙泉里?所有的?邻居来吃喜酒。

开席后,众人边吃心?里?就边乐——就这菜色,这一趟不管自己包了多少红包钱,都能吃回票价了!

不怪所有人在心里?偷着乐,程老二家为长子迎国操办的?这酒席确实极为阔绰,从冷盘,炒菜到大菜、汤水和点心,什么?都不缺。

这年月里?摆喜酒,每一桌能有一个两个大菜就很不错了,可程家的这席面却是全鸡、全鸭、全鱼3个大菜尽有!

光是这3个大菜就足够体?面了,可程家的冷盘也能当大菜吃,摆出的冷盘居然是白斩鸡、酱鸭、油爆虾和海蜇!而接着的?炒菜也是油水十足——炒鳝丝、炒鱼块、炒猪肝,连炒个小青菜都是下了鸡蛋和粉条的……另外,汤水和点心也下足了料,肚肺汤、什锦汤、排骨汤,想喝多少舀多少,糯米糕、烧卖、小笼包子、馄饨,想吃尽管拿!

这顿酒席还不止是菜多料足,饭菜的味道还很好——来吃席的人相互一打听,原来新郎官的?弟弟就是个手艺很好的厨师,难怪呢!

难得有这么?实惠的?打牙祭的机会,精明的阿拉们不管男女老少都放开了肚子,挥动着筷子,大吃大喝起来!当然,边吃他们也没忘了正事,一桌桌的?客人们都等着新郎新娘过来敬酒,他们拉着两个新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恭喜贺喜的?吉利话,不少男青年们还嬉笑着试图把一直都在傻笑的?新郎官给灌醉了!

这顿席面吃完,潘颖的?父母差点要被亲友们或好奇或羡慕的?眼光和各种各样的打听话给淹没了,夫妻俩回话回得嘴干舌燥,心?里?却喜得飘飘然,他们老潘家可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而三天以后,回门的女儿女婿更是告诉两人一件事:迎国的表姐要?带他们去香港那边玩一个星期,就当做是送给两人的?新婚礼物!

“谢谢爸!”迎国一边接过潘爸爸削的?苹果,一边有些自得的?道:“我姐已经把机票订好了,后天早上的?飞机!”

潘爸爸正准备再给女儿削一个苹果,听得手都抖了一下,还好刀子口没对着手指。

潘颖的?弟弟妹妹惊得张大了嘴,姐姐要?坐飞机去香港了!

“我的?天呀,婚假去香港过!”潘妈妈完全没注意丈夫差点就见血了,她只觉得又惊又喜,这迎国的表姐出手太大方、太阔绰了,女婿迎国和女儿的婚事她一个人就出了2000块钱,现在居然还要?送这么?份大礼!

“后天就要走,你们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潘妈妈一跺脚就要站起来,“不说闲话了,我们立刻开饭,你们吃了午饭就回去收拾东西好不啦!”

“妈,你别急。”潘颖挽着潘妈妈的?手臂,喜滋滋的?道:“小霜姐让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去……”

女儿说什么?——

啊?!他们也能去香港!

潘家夫妇惊得面面相觑,一时间,感觉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到脑袋的?两人连欢喜都忘了!

见父母这样,潘颖知道自己话说得太快了,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一次不止是你们要去香港,迎国的爸爸妈妈也要?去,小霜姐想让你们和迎国的爸妈到时做个伴!”

“对!”迎国接话道:“其实,我姐早就想让我爸我妈去香港玩玩了,这一次的机会正好了!”

听完这些话,潘家夫妇自然是高兴得直点头了。至于潘颖的?弟弟妹妹已经听得木如呆鸡了,他们在做梦吗——爸妈也要?去香港了!

这一趟香港之行,陶小霜包了全部的费用,还带着6人坐着两辆的?士把香港的各大景点游玩了一番,至于在中环广场购物,在夜晚的?维湾吃海鲜,从浅水湾的?港口出海更是一个没落下。

这些行程陶小霜只亲自陪了两天,她和孙齐圣还在忙宏兴扩建厂房的事,两人不准备拖到年后去,于是其余的?几天陶小霜是让司机老李和玛利亚陪着二舅他们去的?。

就这样,6人在香港度过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次旅行。回到上海后,知道自己这一次完全是沾了亲家的?光的?潘家夫妻对程家人的?态度自然是更好了一筹,从此以后,两人对女婿迎国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不说,对亲家夫妻和程家的其他人,两人也都笑脸相迎,态度十分热情。

当然,老实的?程谷华夫妻也不是那种仗着侄女的势就要?压亲家一头的人。于是,程潘两家人越处越好,连迎国和潘颖小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因此好了不少。两人的?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而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采红和高椹这一对却彻彻底底地成了吵架专业户。两人就像是一对斗鸡,什么?大事小事都能吵起来,连采红怀孕并生下女儿高雯这样的喜事,也没能让他们停下来!

也许唯一能让程谷霞和高四海欣慰的事就是——两人还能秉持动口不动手的?基本原则,没上演全武行的?戏码。不过,除了这对满心?无奈的?父母,大家心?里?都觉得再这样下去,离他们打起来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迎国结了婚,大孙子和二孙子的?人生大事都解决了,接下来该轮到迎泰了。

徐阿婆干劲十足地开始给迎泰安排相亲的?事了——相亲的?事她老人家不安排不行,谁叫这迎泰越大脾气就越怪了!

你说自打小霜开始补贴家用后,家里哪一天缺了短了他一口吃的?,天天大鱼大肉的?,再多的?馋虫也得给喂饱了吧;结果他可好,好像怎么也吃不够似的,光在家里?吃好喝足不说,还一头钻进厨房里,非要?做厨师,一辈子和吃的?打交道。

做厨师就做厨师好了,可迎泰简直就是个厨痴,都25、6岁的?大小伙了——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急着要?结婚了,他却从来没对哪个女青年动过心?似的,一天到晚只顾着琢磨新菜式,俨然一副看女人还不如看肥鸭肥鹅的?架势!

你说,他不开窍成这样子,徐阿婆不给他安排行吗!

知道这个孙子棘手——不像他的?两个哥哥,看着漂亮姑娘就脸红,徐阿婆一开始就是大动作,她联系了好几个喜欢做媒的?人,硬是在10天里给迎泰介绍3个对象。

迎泰老老实实地去和她们一一见了面。回来后,一问他,他全摇头。

迎泰自己和程家的条件毕竟好——这时的厨师真是老吃香了!搞砸了这3个,接着还有——

第4个,第5个……

可迎泰一个都没看上。

这年头可不比几年后,风气还保守着了,女孩子们的面子也薄,他这样挑剔,条件再好也没用!

迎泰就这样从炽手可热的金龟婿给‘凉’成了鸡肋!

徐阿婆和程谷华彭苗真拿他没办法。

话说迎泰是不是身体?上有问题呀?

还真没有!

他也有身体上的?需要?,可他觉得那事早上自己动动手就行了!找个女人好麻烦的,那些女的要?不就像妹妹采秀似的,一天到晚管东管西,要?不就扭扭捏捏的,什么?话都要自己猜,能不能好好把话说明白,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

连一向善于揣摩他人心思的?孙齐圣都没看出迎泰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真的?就没开这窍!可娶老婆这种事也不能强迫着他办吧!

好吧,先这样吧,他毕竟才?26岁不到,又是个男的,还有时间的……长辈们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他们却没想到迎泰直到32岁才?开了窍,而他这一开窍却是爱上了一个女厨师!

那时,迎泰已经在香港的九龙开了一家饭店——他出手艺陶小霜出钱,他自然是饭店的?主厨,而那个女厨师则是店里?的?二厨,两人都是厨痴,只相处了小半年,迎泰就被她点开了窍。

发现两人之间暧昧情愫的陶小霜立刻就给龙泉里?打了电报。

那女厨师比迎泰还要?大两岁,还离过婚,可徐阿婆等人毫不在乎,只要迎泰喜欢就好——他们真怕迎泰单成个老光棍,所以别说只是大两岁还离过婚了,就是这女厨师和前夫之间有孩子,他们都能接受好伐!

在父母和长辈们的一力催促下,两个月后迎泰就和还以为自己会被男友家人嫌弃挑剔的?女厨师接了婚。

……

迎泰差点就成了老光棍的?未来在这时自然是无人知道的?。在试图让他找对象的事截然而止后,另一件事却是悄然而至了。

从技校毕业后就考入美院的佰岁得到了公费出国的机会。

自打进了80年,出国留洋就成了大热门,不止民间把漂洋过海看成香饽饽,官方也在大力推行出国深造的?政策,而得到上面拨款的?各个大学也都在大搞公费出国的选拔。

在老师的?推荐下,佰岁也报了名,结果——在看过他的?几副油画后,意大利的加莱美术学院表示愿意接收他。

但佰岁没去加莱。

为什么?呢?

因为孙齐圣在知道这事后,和佰岁谈了谈。

在这之前,孙齐圣只知道佰岁的?油画画得不错,却不知道他的?水平已经这么?高了。

其实,这事佰岁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的中国就是油画的荒漠地带,在美院,包括老师在内,大家都是闭门造车,从理论到能观摩的画作都少得可怜,师生都还抱着几十年前俄国人留下的?一些东西在学在画,而艺术这玩意本来就是唯心的?主观的?——否则梵高也不会落魄至死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佰岁是一只鹤,看来也只是鸡群里一只较出众的?年轻雄鸡罢了——谁也没见过鹤长什么?样!

“既然有这个天赋,那就走最近的?路,我问过香港那边的?画商了——加莱美术学院连世界前二十都排不上,上它干嘛。巴黎美术学院,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英国的皇家美术学院……这些才?是世界排名前列的?美术学院。拿上你的?画,我们一个一个去申请这些学院的面试……不行再去加莱。”

佰岁难得有些激动的点点头,随即道:“哥,学费和生活费我都会还你的?。”他不服从安排去读加莱,自然就没有公费可享受了——即使面试都不成功他再回加莱去,公费的?名额也早就是别人的?了。

孙齐圣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朗笑道:“当然要还!我等着你一幅画卖出百万千万的?那一天!”

佰岁也跟着笑了,面对哥哥的豪言,他毫无怯意或者不安,那一向静谧而清澈的?眼睛,居然也流露出和孙齐圣一般无二的?桀骜不驯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也蛮足的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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