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碧妃急疯了,不知道该怎么推脱大皇子守孝之事时,二皇子突然嚎啕着爬过来,抱住皇帝的腿说:“父、父皇!请让儿臣给母后守孝吧!”
在场的大家都吓了一跳。
皇帝也很惊讶:“耀儿,你想为皇后守孝吗?”
于沢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趴在地下对皇帝说:“儿臣愿意!母后、母后对儿臣最好了!小时候,儿臣有一次病得严重,几乎要死了,太医都差不多要放弃了,父皇您还记得吗?”
皇帝点了点头。
于沢耀哭道:“是,是皇后娘娘和母亲日夜看护儿臣,后来儿臣烧得昏昏沉沉,话也说不清,皇后娘娘病急乱投医,知道儿臣喜欢吃蜜枣的角黍,就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一只好大的角黍放在儿臣的枕边,哄儿臣说,耀儿乖,好好醒过来,母后就把角黍都给你吃……”
说到这里,于沢耀说不下去了,伏地痛哭,皇帝紧紧地闭上眼睛,神情痛苦,太后也忍不住落泪了,俞妃听了更是搂着媛美人大哭不止。
碧妃心中暗喜,于沢耀这个大傻子,这样的事还主动往上撞!
于沢耀哽咽着又说:“后来,母后的身子不好了,耀儿忙于功课,没能经常来看望母后,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求父皇让耀儿给母后守孝吧,就算守孝三年,耀儿也报答不了母后的恩情呀……”
皇帝哽咽着,转头问俞妃道:“俞妃,你怎么想?”
俞妃哭道:“皇上,请您准了耀儿吧!皇后娘娘对臣妾的姐妹之情深厚,对耀儿也视同己出,耀儿守孝,也全了他的一片孝心,这都是他应当做的啊!”
皇帝心中默默叹息,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大皇子和窃喜的碧妃,道:“传朕的旨意,着大皇子为皇后守孝三年,让礼部即刻为大皇子赶制守孝期间的衣冠。”
“不——”碧妃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
于沢耀不是主动跳出来了吗,为什么会是大皇子?
于沢耀爬过去搂着皇帝的腿道:“父皇,请您收回成命,让儿臣去吧!儿臣要是这一点孝心都没有尽到,心如刀割啊!”
皇帝把于沢耀扶起来说:“好孩子,你是个有孝心的。只要是孝心够了,皇后是不会在意那些礼节的,反倒是孝心不够的话——”
他的眼睛扫过大皇子和碧妃,碧妃吓得一哆嗦。
他摸了摸于沢耀的头:“父皇后面还有事交给你去办,皇后崩逝你固然哀伤,也别哭坏了身子,去吧。”
于沢耀被人搀扶着下去了,丧仪继续进行,太后看到这一切,暗暗点头。
汴国以孝治天下,虽然皇帝的宝座是皇子中有能者为之,但嫡子与长子还是比其它皇子要高上一头,但看今日和自己寿宴上的表现,孝悌一节,于沢耀做得更好!
皇后在宫内停灵了三天后,被奉安到宫外进行祭礼,等待安葬,这一段时间,宫内的气氛十分沉重,皇帝也不翻牌子了,俞妃和媛美人的日子倒十分平静,有空便聚在一起栽花或者做女红。
于沢耀因为悲痛,有些病恹恹的,于潇潇常去安慰他,有时也拿些夏清风拿来的新鲜玩意儿让于沢耀转换一下心情。
这日,俞妃到琉玥宫来,和媛美人一起安安静静地绣花儿,于潇潇在哄于沢玥玩,正巧卫靖也来琉玥宫给于沢玥和媛美人请平安脉了。
卫靖请了脉后,照例给开了药,墨香拿下去了,卫靖便低声对于潇潇说:“公主,有几句话师傅让我转达给您。”
于潇潇的眼神一凛!
卫靖这次带来的,必然是药铫子上残药的消息!
媛美人有些好奇地问道:“潇潇啊,你和卫太医说什么呢?”
于潇潇给俞妃递了一个眼神,俞妃会意,搂着媛美人道:“妹妹,左不过是卫太医叮嘱潇潇如何哄玥儿的话而已,外头风冷,咱们年纪不轻了,进屋绣花儿去吧。”
媛美人听了,也没多想,带着于沢玥随俞妃进殿内去了。
卫靖看左右无人,便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于潇潇说:“公主请看。”
于潇潇接过油纸包,有种奇怪的山货味道,打开一看,是几个模样古怪的干菌子,形状短粗,颜色是深紫的,看起来十分不详。
于潇潇问道:“卫太医,这是什么?”
卫靖拱手道:“公主,师傅让我转告您,这正是您让他查验的残药的成分。此药名为紫毒伞,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药,而是一种罕见的毒菌,要不是师傅告知我,臣都没有听过,产在瓜州一带,此毒菌有个特点,许多毒菌晒干后就没有毒性了,但此菌晒干之后,毒性更烈,只是不知道这样罕见的一种毒物,公主是从何得来?”
于潇潇的心嘭嘭直跳,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她强作镇定地问:“卫太医,若服食了这紫毒伞的药汤,人会怎么样?”
卫靖想了想说:“师傅说,这紫毒伞之毒非比寻常,若成人服食了,会精神倒错,胡言乱语,状若癫狂,服食更多甚至可能失去记忆,浑身打战,出现幻觉,甚至发热不止直到死去。”
于潇潇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一会,声音有些发抖地问:“如果是幼儿服用了药汤,又会怎么样?”
卫靖奇怪的看了于潇潇一眼,说:“这一点师傅倒也跟臣说了,如果是幼儿服食了药汤,剂量恰当的话,会引起言语不清,发育停滞,甚至就停留在了服药的那个阶段,神智不再成长,但脉象上,很不明显,看起来就像是因气血虚弱导致的痴症……”
可能是察觉到不对,卫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陷入了沉思。
于潇潇点点头。
卫靖哆嗦了一下,问于潇潇说:“公主……您不会是说……四皇子的病是因为服用了此药得来的吧?”
于潇潇沉默了半晌,道:“卫太医,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潇潇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