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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糜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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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暂时被暗卫压制了下来,但是这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毕竟随着这个毒性的深入,人们对圣水的渴求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到达一种眼中除了圣水再无其它的地步,他们甚至会为了得到圣水自相残杀。

洛长安她在等。

等背后下毒的人等不及了,露出尾巴。

但是眼下的形势是,那些百姓的情况并不容许他们再拖下去了。

两人去见了陈凉诺。

彼时的朝政几乎已经处于瘫痪的状态了,看到陈凉诺的时候,洛长安甚至有些害怕地向夜澜行身后躲了躲。

夜澜行将洛长安护在了身后。

眼前的陈凉诺,眼神涣散,双目无神,眼睛下面是一圈浓浓的黑紫色,干瘦的脸皮,粗糙的嘴,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羸弱不堪的人,哪里有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

披散着头发,不人不鬼的。

两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正在将自己浸泡在一个浴桶种,表情惬意。

他没有宽衣,穿了里衣就进去了,时不时地还会抽搐一下。

夜澜行皱眉。

他拿出一个什么东西看向洛长安,洛长安眼睛清凌凌地看着他,下一刻,视线就被无边的黑暗占尽。

夜澜行声音低沉:“阿姐不看。”

柔柔的声音落在洛长安的心口,令人安心。

阿姐不看,太脏了。

洛长安明白了夜澜行的意思,没有拒绝,牵了夜澜行的手,跟着他来到陈凉诺面前。

陈凉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或者说,沉浸在无边快活中的陈凉诺不想去在意他们。

“皇上打算怎么办?”夜澜行开门见山地问道,他的声音清冷,丝毫不必眼前的脏乱所扰。

陈凉诺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当皇帝的样子,他的思绪似乎有些疯癫,他享受着圣水带给他的快感,不满有人来打扰他。

“什么怎么办?”陈凉诺语气不善。

“日睦的百姓怎么办?”夜澜行冷言。

洛长安被剥夺了视线,其他的感官更加灵敏,她听到陈凉诺冷嗤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说:“我们日睦的圣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些刁民想要,随便去用好了。”

什么叫“随便去用”?难道陈凉诺不知道这圣水里有什么让人上瘾而且身体状况越来越恶劣的东西吗?

从前看到陈凉诺的时候,他的精神虽然算不上健硕,但是也绝对没有到现在的这种地步。

像是依附着圣水而生的妖怪,目光中带着癫狂和呆滞。

日睦的圣水虽然很多,但也没有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她还记得前世墨情跟她说过,日睦的圣水最后干涸了,日睦的圣水水源也被破坏,成了一片死地。

不说别的,若是让日睦的百姓随意地饮用圣水,那么他们可能会得到一时的缓解,但是到最后他们将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成为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怪物。

而且洛长安还有一点很担心。

那投毒的人显然是早就有了算计,他完全可以等这些百姓对圣水上瘾之后操控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一个国家的所有人都由一个人的意志来操控,那得多可怕。

夜澜行听了陈凉诺漫不经心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本来也不在乎这些百姓的生死,他现在做的这些只是因为阿姐爱世人罢了。

被他握着的手紧了紧,夜澜行知道,阿姐并不满意陈凉诺的答案。

眼前的陈凉诺根本就是处于大脑放空的状态,只知道濒临死亡的快活,并没有多在意两人。

“陈睿和陈统呢?”夜澜行冷冷地开口问道。

连称呼都不用了,直接叫上了两个人的名讳。

洛长安和夜澜行心里都清楚,这个投毒事件,跟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陈凉诺明显是不开心了,语气不善:“不清楚!”

冷刃架在了陈凉诺的脖子上,脖颈处传来的痛意终于将陈凉诺从无边的快活中拉了回来,他涣散的目光中终于带上了恐惧。

“陈睿和陈统呢?”夜澜行声调不变,又问了他一遍。

这一次陈凉诺终于学乖了,他战战兢兢地回答:“他……他们在自己的王府,几日没来皇宫了……”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夜澜行也懒得跟洛长安留在这里,牵着洛长安的手往殿外走去。

昔日热闹的皇宫,如今人影绰绰,寂寥无比,偶尔有几个疯癫的宫女太监路过,总是为手里捧着的一杯圣水争得头破血流。

洛长安听到了谁在唱歌,声音凄冷,好像在诉说着一个国家的陨落。

眼上的布条还没有摘下来。

明明是温暖的春日,洛长安却感到有些萧瑟。

夜澜行没有去摘她眼睛上的布条。

皇宫里弥漫着糜烂又腐败的气息,像极了前世洛长安住过的长瑾的皇宫。

那一日,大雪纷飞,未央宫火光冲天,将黑夜映成了百日,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然后天下人便得了消息,长瑾易主。

洛长安闻到了那个味道,像是放置许久的尸体传来的味道,又像是那种劣质的香火,让人心颤。

那一日,洛长安失去了父皇和母后。

然后,那个一袭黑衣融入黑夜的男子冷冷地看着她。

她也不看他,看着未央宫久久不灭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洛长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

“夜澜行。”她唤他,声音平静。

他闻言,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眼底却掀起了波澜,沉默良久,他还是上前,手里撑着一把伞。

周围的背景是痛苦的哀嚎和各种求饶的声音,所有人都在逃跑,洛长安却跪在未央宫的那场大火前,那火势很凶猛,即使下了雨也丝毫不减。

“下雨了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把伞好像向洛长安偏了偏。

一如很多次,洛长安和他共同撑在一把伞下,夜澜行表面上说不在意,但是那伞还是向她偏了偏。

洛长安当时还洋洋自得,觉得夜澜行口是心非,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不在意。

“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撑着伞。

洛长安忽然笑起来,她明眸皓齿,像是濒死的蝴蝶,绽放着最耀眼夺目的美丽。

“夜澜行夜澜行,你说如果你被大火烧死了,会不会很痛啊?”她问得天真无邪,像是求知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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