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依旧低着头,道:“父亲如今还疼我,总不会叫我嫁得太差的。”
曾淑慎笑骂道:“你这傻丫头,听大伯母一句话,不是我这做嫂子的,在你跟前编排你父亲,外面市井上说‘有后娘,便有后爹’的,也不单是一句俚语俗话。大伯母这些年经得多、见得多了,不说别人,便是咱家里的丫头,便有父亲娶了后娘,家里稍有个变故,便给卖了进来的。如今有南氏日夜在你父亲面前,你想想,到后面会怎么样?”
玉杉听到曾淑慎此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女儿,“有后娘,便有后爹”的俗话,自己又哪里不知道呢?前世,自己还在时,他们为了钱财,便能将自己的女儿卖掉,而如今自己的境遇,竟只维系在父亲的良心上。罢了,若父亲肯善待于我,是自己的福气,若是没有,自己再一次的遇人不淑,便当是自己在补偿前世的女儿吧。
想道此处,玉杉不由得抬起头,问道:“那依大伯母看,杉儿该怎么样呢?”
曾淑慎见玉杉一双眼中,满是凄苦,劝道:“杉儿别怕,这一年半载,大伯母会替你瞧着些,我刚和你说这些,也是为了问问你的意思。”
玉杉道:“我如今哪还有什么意思呢?听天由命罢。”
曾淑慎道:“还不到认命的时候。这几天,你细想想,真有什么想要的,去和伯母说。”
玉杉道:“是。杉儿想好了,一定会和大伯母说。”
曾淑慎道:“要说,进宫去给娘娘贺寿时,于你是个机会,不过,去给娘娘贺寿时,你不能弹《阳关三叠》。”绕了一圈,终于说到她刚才摇头否定的事了。
玉杉笑着问道:“那大伯母以为杉儿该弹什么曲子呢?”
曾淑慎轻摇了摇头,道:“你什么曲也不要弹,到时能推便推。知道了么?”
一旁的玉仪道:“娘,宫里的娘娘喜欢杉儿的琴,讨娘娘一个开心,不好么?说不定,这么着,终身就有靠了。”
曾淑慎笑骂道:“傻丫头,你懂什么?娘娘寿宴时,妃嫔、贵妇是少不了的,那些人,难保哪个是杉儿将来的婆母。”
玉仪拦道:“是啊,这时叫杉儿好生展示一下,不好么?”
曾淑慎笑道:“展示也得分什么时候,要是家常娘儿们小聚会,杉儿弹个琴也不算什么,这宴会上,有琴侍诏,有教坊司呢,咱们杉儿上去凑什么热闹?要说宫宴到了后面,大家酒盖住了脸儿,说个笑话儿,甚至是跳个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琴又和别的不同。虽是宴上都是妃嫔、贵妇,宴会外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呢?那琴声传到宫宴外,真要叫人听了,只怕又是麻烦。相较之下,舞蹈也好,说笑也罢,总不会让宫宴外的人看到。”
玉仪听了,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连拉住玉杉的手,道:“杉妹妹,别怪愚姐,刚是愚姐想的不周到,听娘这么一说,宫宴上,你还真不能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