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午膳,玉杉便打发了明玥去午睡。
皇帝有心同他的皇后再说些体己话,却又碍于满屋的嫔妃子嗣,却也不好直说要她们下去。
便只向玉杉道:“皇后,下午你们还要一起刺绣么?”
玉杉心知皇帝有事要与自己说,虽然百般地不乐意,有心说一声:“还要继续刺绣。”却又恐皇帝听了恼了自己,顺带恼了余下诸妃。
正犹豫间,只听媛妃款款道:“别人不管如何,臣妾是要带大皇子回去午睡了。”
皇帝道一声:“去罢。”
有孕的王娙娥颇有些识相地道:“臣妾有些累了,还望皇后娘娘准许臣妾回去休息。”
玉杉笑道:“花枝,给王娙娥备下软轿。”
王娙娥道:“多谢娘娘。”说罢,又拉了一把一旁的吴媜媛道:“吴家妹子,陪我一块儿走走罢。”
吴月容会意,便转身对玉杉与皇帝道了一声:“臣妾告退。”
一时间,毛婕妤、关娙娥,也都各寻了说辞告退。
最末了华捷公主取笑道:“看得出皇兄同皇嫂还有话说,臣妹便也告退了。”
玉杉打趣笑道:“安知要说的话,不是华捷你的事。”
华捷笑道:“若是臣妹的事,那臣妹就更不听了。”说着,便扶着侍女红璎去了。
玉杉无奈地苦笑一声。
皇帝道:“她们都走了,咱们可得说话了。”
玉杉笑道:“皇上想说什么话,臣妾听着便是。”
皇帝看着皇后,本来满腹的话,一时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张口,只剩下一句:“你可是歇好了?”
玉杉莞尔笑道:“自然是歇好了,自入宫来,臣妾除却病的那几日,没有一日不去给母后请安的,今儿可是破了天荒,臣妾实在是惶恐已极。”
皇帝道:“你不用担心,母后不会为这个抱怨你的。”
玉杉低着头,道:“到底是失了规矩。”
皇帝伸手拉过玉杉的手,道:“你就是这样看重规矩。”一句话,说得无趣,又无奈。
玉杉缓缓道:“臣妾入宫,本就比姊妹们要晚,一入宫,又成了她们的主子,阖宫上下,都看着臣妾呢。”
皇帝道:“看着,便叫她们看着罢,又能怎么样呢?”
玉杉道:“人言可畏。”
皇帝道:“你不是这样胆小的。”
玉杉低顺着眉眼道:“臣妾纵然胆大,亦不敢把礼义规矩不放在眼里,臣妾的名声,终归也是连着皇上的名声的。”
皇帝不无欣慰地道:“原来梓潼是在意朕的。”
玉杉赔笑道:“皇上,天下人,都是在意皇上的,臣妾又怎么能够例外呢?”
皇帝道:“朕想了这半日,总觉得朕是想多了,历来,娶妻纳妾,在那之前,又都没有问过女子的心思,既然将那女子当做一个可以任意采撷的物件,又怎么能再要求她有心呢?”
玉杉听皇帝说得有些不经,只做不解道:“皇上所说的,臣妾听不懂。”
皇帝道:“朕的皇后一向聪慧,又有什么听不懂的呢?”
玉杉嘴角微微抽动,道:“臣妾便是听不懂呢。皇上可不可以,替臣妾讲解?”
皇帝道:“你也好,媛妃也罢,后宫诸妃都算上,她们有的是朕看上的,有的是底下人依着朕的喜好,献上来的,还有的是选秀入宫的,可是,唯独没有一个,是自己说出,要同朕在一起的。”
玉杉笑道:“有一个的。”笑得有些俏皮,一双俊眼盈盈,两道月眉弯弯。
皇帝望着玉杉道:“梓潼,是你么?”
玉杉笑得有些戏耍一般地道:“您忘了,关娙娥啊。”
皇帝道:“你说的是她?”
玉杉笑道:“怎么,难道她不是自己说的要同皇上在一起的么,不然的话,怎么臣妾才出去那么一会儿,您便宠幸起她来?”
皇帝看玉杉一副笑意,半嗔半喜地道:“你这促狭鬼,还同朕这里找后账呢?”
玉杉笑道:“这后账,臣妾自然是要找的,不然的话,臣妾不是忒也吃亏了,到现在,只怕宫中还有人觉得臣妾这个皇后,自己魅惑着皇上还不够,还要指使身边的宫女来狐媚皇上呢。”
皇帝面色一变,道:“宫中有人这样说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玉杉收敛了笑意道:“没听人说,却保不了人们会这样想。”
皇帝亦冷下心肠来问道:“那梓潼,你说是什么人在这样想?”
玉杉温然笑道:“皇上,人若做错了什么事,可以治他的罪;若是因为说错了什么话,因言治罪,已经不是贤明君主之所为;若是再因为谁想差了什么,便治人罪,那皇上同臣妾都成什么人了?”
皇帝道:“梓潼,你真这样想么?”
玉杉道:“自然。”
皇帝道:“那梓潼如何,便要因为一句话,同朕生分呢?”
玉杉心中一片茫然,道:“皇上说的是哪里的话,臣妾只有怕伺候皇上不周到的,如何还会同皇上生分呢?”
皇帝道:“那前面儿,你为什么要称病不出呢?”
玉杉道:“称病不出,是母后的旨意。臣妾同皇上说过的。”
皇帝道:“那梓潼为什么不上书于朕,请朕帮你周旋呢?”
玉杉驳道:“皇上,臣妾如何能叫皇上为了臣妾与母后为难呢。那臣妾不是更该死了。”
“你如何便知朕与母后会为难呢?”
玉杉玉时语塞,皇帝见了一副计略得逞的模样,得意地道:“梓潼,这便说回来了,你还是在靠着你对朕的臆测行事。”
玉杉一时无语。
皇帝看玉杉无语的模样,有些好笑道:“好了,梓潼,朕是你的夫君,你是朕的妻子,从此,朕再也不会,问你的心在哪里了。”
说罢,长叹一声道:“从一开始,朕便不该奢求这些的。”
玉杉看着皇帝一副落寞的模样,劝道:“皇上,臣妾也好,后宫诸妃也好,便是天下的女子,大多都是没有心的。”
皇帝听玉杉将天下女子说得如此不堪,一时怔住,只待玉杉后面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