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见程墨山问到解药之方,只是摇摇头道:“并没有。解毒之法,在当时跟在我身边的云姑手里。只是这几年,她浪迹天涯,我再没有看到她。”
程墨山的眼中充满着落寞,道:“微臣知道了,娘娘若无别事吩咐,微臣告退。”
玉杉看到程墨山的眼神,便能听得到那声音中的失望。
玉杉道:“是本宫对不起你,只是当时本宫正是生死权衡之际。有人要本宫的命,本宫也只是为了保命而以。”
程墨山道:“娘娘不必对微臣道歉。微臣告退。”
玉杉道:“去罢,程太医回头好生照顾安嫔,切莫懈怠,待安嫔顺利产下皇子,皇上和本宫自有封赏。”
程墨山道:“是,微臣告退。”便退出了坤元殿。
看着远去的程墨山,玉杉的心,多少有些释然,到如今,自己以往所做下的种种,皆已做了了断。从此之后,自己当再没有所悬心之事了。
一旁伺候的郭薇问道:“娘娘,现在还用不用去裕寿宫呢?若是去,奴婢去传辇轿。”
玉杉道:“不必了,这件事,容本宫好生想想,等本宫想明白了再说。”
郭薇赔笑道:“是。”
玉杉慢悠悠地回到后面,对于坤元殿的环境,她始终无法喜欢起来。
对于她来讲,坤元殿没有给她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压抑无助。
回到后面,玉杉暗自思索,她这个皇后,细说起来,至今还是黄花闺女,纵然有着遥远的前世的记忆,实际上对于孕妇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经验。
安嫔的不同寻常,她看在眼里,可是,她又推断不出是为了什么。
按程太医的说法,安嫔的脉相,更像是六七月的模样,可是,癸水又对不上,这实在是个令人心中着实起疑的事情。
玉杉紧锁眉头,郭薇道:“娘娘,宫中的饮食,比之外面更丰盛些,安嫔娘娘比之寻常人的肚腹更大一些,也不是说不通。况且,程太医到底是年轻男子,这件事上,恐怕也没有多少经验。”
玉杉道:“要说也是,程太医年轻男子,不懂女人家的事,也是有的。这样吧,本宫曾听媛妃说起,尚药局有一位田司药,脉息极好,又是女人,又有年纪。郭薇,你叫人抬一顶软轿,将她接来。”
郭薇道:“是,奴婢这便亲自去接。”
玉杉道一声:“去罢”,随后,继续枯坐窗前,慢慢思索着。
却说郭薇传了软轿,亲往尚药局去接田司药。
能叫皇后娘娘亲口说出,要用轿子接的奴婢,她郭薇还是高看一眼得好。
虽然,这个皇后是个不介意与奴婢们一桌儿用饭的主儿,可是,既然皇后开了口,要用轿子接,自己这个掌事宫女不亲去,怕是反而显得她做事懈怠了。
一时到了尚药局,田司药正带着宫人们收拾着晾晒的药材。一个新来的小宫人,去洗过了手,回来时没拿手巾擦干,便要动手,被田司药拿拂尘责打了几下,想哭又不敢哭。
郭薇看在眼里,赔着笑道:“田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新来的小宫女,不知道规矩,您慢慢教便是了。”
司药田青芍冷声冷气地道:“不打她记得住么?这些奴婢,都是侍弄药材的,这湿手就往上伸,回头受了潮,就不是挨我这几下打能了的事了。”
郭薇道:“田姐姐说得是,我也不是替她辩驳,只是,田姐姐到底在意些自己的身子,别被这些小东西气坏了身子,才是要紧。”
田青芍道:“我这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这么多年都这个样子,发出来了就没事了。我听人说郭薇你到了坤元宫,可是还没向你道喜呢。”
郭薇道:“同喜同喜,皇后娘娘现在叫我来接田姐姐过去的。”
田青芍道:“不知娘娘传唤老奴有什么吩咐?”
郭薇道:“安娘娘有孕了,田姐姐您知道罢。”
田青芍道:“这阖宫上下,有谁不知道呢?”
郭薇道:“宫里的太医,虽都是医道精妙,只是,这件事上,却不及田姐姐你。您就受累跟妹子我过去一趟罢。您瞧,妹子已然把轿子给您抬来了。”说着,便搀扶着田青芍上轿。
田青芍道:“你等等,觐见皇后娘娘,我总该收拾收拾梳梳头的。”
郭薇奉承道:“田姐姐满头青丝,可是梳得一丝不乱呢,哪还用再收拾呢?”
田青芍道:“你别骂我了,我这哪里还有什么青丝,底下尽是白的了。”
郭薇道:“还是黑得多些,姐姐守着药,怎么没给自己配一副乌发油呢。”
田青芍道:“我这尚药局,一颗山楂都没有短的,我怎么能监守自盗给自己配什么乌发油呢。”
郭薇赔笑道:“是是是,是我看错了姐姐,姐姐那是两袖清风,回头姐姐当好了差,妹子再替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一两句,莫说是乌发油,凭他什么好东西,都能叫娘娘送姐姐一份的。姐姐你不知道,咱们娘娘待下最是和善的了,来姐姐,您坐好了,咱们这便起轿了。”
说着,便将田青芍搀到轿上,放下轿帘便要起轿。
田青芍道:“你倒是让我把东西放下呢。”
郭薇又掀起轿帘,田青芍唤道:“宁瑜。”
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走到近前。
田青芍将手中的拂尘递给宁瑜,道:“我去了,你好生看着这里,别让她们偷懒。谁再胡闹,只管教训。”
宁瑜接过拂尘道了一声:“是。”
郭薇看田青芍与宁瑜交割完了,连放下轿帘,命人抬回了坤元宫。
看着远去的轿子,宁瑜轻啐了一声,道:“什么东西。”
一旁一个小宫女问道:“宁掌药怎么了。”
宁瑜道:“当初上赶着管咱们司药叫姑姑,这会子入了坤元宫,倒叫上姐姐了。”
那小宫女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旁边年长个一二岁的宫女拽到远处。
那拽走小宫女的,轻敲了那小宫女的额头,轻声道:“她们神仙打架,你插什么口,掸把子没挨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