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垂眼,武长安的声音有些低沉:“现任景明侯比之先辈不知强了几何,但也正是因为头角太盛故而也遭得父皇的猜忌,津南之战,若说父皇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孤是不信得。”
“别的心思?”谢淮双眸震了震,不敢置信道:“难道陛下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景明侯活着回来?”
“谁知道呢?”端起酒杯,武长安压下了眼底的一抹嘲意:“但是现在景明侯安安稳稳的回来了,父皇便是再不情愿,也是要按照规矩来给景明侯论功行赏……”
声音微顿,武长安似笑非笑的看向谢淮,道:“可你说,景明侯爵至侯位,官拜武将之首,现在,还缺什么呢?”
读懂了武长安话中的深意,谢淮便不说话了——当一个人权利名三者齐聚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上。
——哪怕是这个人原本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落在上位者的眼中,这就是大错!
“你觉得这是那位侯大小姐在以退为进?”沉默片刻,谢淮犹豫的问道。
摇了摇头,武长安道:“谁知道呢?”
想到侯婵月那双时常透着狡黠的眸子,武长安嘴角禁不住划出了一抹淡笑,食指与拇指捻起酒杯放置鼻下,总觉得今日的酒香格外的沁人心脾:“不过她这样说,父皇的心中,总会放松许多。”
——不管侯婵月今日之举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像顺明帝透露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侯彦钧是一个有弱点的人,他的弱点就是自己的家人。
而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相对来说就好掌握了一些,所以顺明帝才会在最后的时候和缓了脸色。
……
长夜漫漫,转过天来,侯婵月早早的便被环儿叫了起来,洗漱打扮好了之后就准备跟在柳氏与侯彦钧的身边,往轿子中走。
张半仙今儿个也赶了个大早,早早便等在了景明侯府的前厅。
除此之外,还有顺天府尹张大人。
景明侯府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一时倒是让侯婵月微微有些恍惚。
叶老夫人也起了,奉嬷嬷扶着她来到了门口,左右两边立着的分别是侯雅乐与侯似锦。
侯圣京与赵清歌站的离侯婵月最近。
赵清歌看着侯婵月,视线中藏着些许的担忧——十方村的消息已经有些传到了京都,那边的情形此时不大乐观。
安抚性的摸了摸赵清歌的手,侯婵月笑道:“没关系,你与哥哥好好在家,照顾好自己与祖母便是。”
简短的话别之后,一行人便是坐上了离京的马车。
十方村离着京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侯婵月沿途无聊的时候,也曾让环儿打了帘子向外面看了看——越是离着十方村近,路上越是能看到有三三两两的难民行在街上。
看着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侯婵月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天灾降临,最受苦的大约就是这些可怜的百姓了……
一旁的环儿觑了一眼侯婵月的脸色,见其眼底闪过不忍,忍不住小声道:“小姐,您要是觉得不忍,不如奴婢下去打赏些散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