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成为咒术师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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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从垃圾堆里慢慢站了起来。

伊藤翔太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突然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他忍着身上的疼慢慢出了学校,临近黄昏的日光温和柔暗,落在眼里没有剧烈的疼,只是隐隐作痛。

又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香樟的浓荫像是粘稠的墨水,慢慢淌过他的影子。

吉野顺平低头避开阳光直射,呼吸间流淌的空气里是令人绝望的凝滞,地面似乎有未散尽的烫。

不想说话。

无法呼吸。

好像整个世界都成了汪洋大海,而他不过是个落入其中缓慢窒息而死的人。

“怎么一个人走了?”身后突然响起男人陌生的声音。

肩膀被轻轻按住,他转身看到绘着鲜红狐面的面具,那人银白的长发高高束起,发梢驳染光晕。

那人的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和一个兔子形状的气球,大概是刚从便利店里出来,冰淇淋的包装袋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吉野顺平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虽然这个人刚刚救了他,但他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他习惯了孤独,他不需要别人进入他的世界,他不想承担被人伤害的风险。

然而——

“吃吧,吃点冰的可以止血止疼。”那人把手里的冰淇淋拆开包装递到他手里。

被人狠狠地拍了两巴掌,他的脸颊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痛,嘴里弥漫着鲜血腥咸的味道。

吉野顺平轻轻咬了一口,浓郁的香草甜味和牛奶香在唇间蔓延。

那人拿着气球握住他的手,好看的手指在丝带间穿梭,柔软细腻的质地映照着暖色的光。

那人很专注地把气球系在他的手腕上,结束后眼里染着温柔的笑。

“我要回家了。”吉野顺平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转身落荒而逃,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

“喵——”细细软软的猫叫声。

他扭头看见那人在路边的纸箱旁蹲下身,明明戴着面具可他却莫名觉得对方在笑,再起身的时候怀里多了一团暖黄色的毛球。

走近时他听到猫咪细软的叫声,甜腻腻的喵喵声。

“要摸摸看吗?”那人抬眸看他,蓝紫色的瞳仁因为白昼艳阳融进斑驳的光线,笑时眼尾像是洒了星屑般泛滥开细腻的碎光。

他没有说话说实话他并不愿意,那人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指尖被触碰,掌心相贴时的温度微凉。

下一秒,指尖触碰到了一团温热的绵软。

那人牵着他的手,用极缓慢极温和的方式,轻轻顺着猫咪的毛。

他能感受到那蜜糖般温暖的橘黄下稳定又有力的心跳,小小软软的橘猫喵喵地叫着,软绵绵的肉垫攀着他的手指。

鲜活的……温暖的……生命。

“小孩子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落在他头顶。

很轻的力道,不必抬头都能感受到那人指尖的温柔。

“干嘛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能相信一下大人吗?”那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戳了戳他脸上的红肿,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无奈又心疼的叹息。

顺平拿着冰淇淋愣愣地抬起头,艳色的晚霞淌进那人的眼里融成一滩温柔的光晕。

而那团光晕里,映出的是泪流满面的自己。

“好痛……”

神无月镜看到了那个孩子写满了悲伤的眼睛。

酸涩的眼泪争先恐后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再一滴一滴落下。

从无声落泪,到嚎啕大哭。

“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吉野顺平大概能猜到自己现在狼狈又疯狂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自己,但人的崩溃却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张口声音嘶哑又凌乱,眼泪模糊视线,说出来的话没有逻辑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发泄。

“我每天都很痛,旧伤还没好他们就又抓着我用烟头烫我……”

“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么对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回应他的,是一个无声的拥抱。

鼻尖嗅到紫/阳花日光般温暖的味道。

那个他曾经以为永远都将冰封死寂的角落,如今终于温热翻涌出热气熏蒸的泉水。

那些曾经被他所隐藏着的,试图遗忘的冰冷,那些不再疼痛却无法褪去的伤痕,如今终于开始融化痊愈。

原来他不是漠然得可以无视一切,他只是缺少一个愿意接纳他满身伤痕的人。

神无月镜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接受。

这个孩子其实不需要任何的劝告,他只是积压了太久的悲伤和无可奈何。

“不要害怕。”

如果你曾坠入泥淖,那么现在就抓住我的手。

不要往下看,不要凝视深渊,你不该与恶魔同行,你不该坠入地狱。

人性并无绝对善恶,我不要求你忘却那些痛苦与绝望,但请你相信人间依旧有善和光。

/

伊地知接到电话让他去警局里捞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原本以为来了个新老师他能少受点迫害,没想到就职第一天这位风间老师就把自己送进了局子。

深夜开车去警察局接人的伊地知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TM都是些什么人间疾苦。

他是辅助监督,不是收拾烂摊子专业户啊,这一个个的做坏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而不是等出了事才来找他擦屁股啊。

进警察局的时候,一群家长正在接待室里吵吵嚷嚷,始作俑者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仿佛周围的歇斯底里和他毫无关系。

“风间老师,您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被迫加班的伊地知欲哭无泪,“尤其对方还是个高中生,您这样我真的很难处理。”

“放心,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会让他疼上一段时间而已。”神无月镜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他很想下个重手给那熊孩子整点童年阴影,但他也不想惹太大的麻烦,所以动手的时候专挑那些肉厚不容易留伤还贼疼的地方。

“那您也不能随便打人啊!”伊地知满脸都是资深社畜被上司压榨时的绝望,“打人是不对的!风间老师!您这样夜蛾校长知道了会出事的!”

“知足吧,我没拿着烟头在那小子额头上烫几个坑就不错了。”

神无月镜的语气相当随意且欠揍:“有什么事让夜蛾校长找我就是了。”

他连两面宿傩的雷区都敢左右横跳蹦迪狂舞,打个三观不正的熊孩子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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