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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草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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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止离经常在中场,这会儿洛介宁要去找他,去了中场,却反而没到人。那南倾文知他是来找钟止离,刚要提示他,结果那林向阳看到了洛介宁,促狭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哪儿病了?”

洛介宁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要混过去,结果林向阳一把抓住他,道:“你也该来练练剑吧?”

洛介宁急急道:“我找钟止离师兄有事!真的有事!”

林向阳道:“他去见掌门了,一时回不来。”

洛介宁很悲惨得被林向阳抓去练剑了。他虽病快好了,但是依然装出一副娇喘微微的模样,叫林向阳看了很是不爽,上前就要抓他,洛介宁很机灵地躲了过去,嘻嘻笑道:“师兄,我大病初愈呢。”

林向阳刚要提剑刺上去,忽的洛介宁瞟到远处的身影,立马就飞奔过去大喊道:“师兄救命啊!”

钟止离看他飞奔过来,很自然伸出手,在所有人看来,这两人就是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南承书心头叹了口气,看来这师弟还是不懂规矩,今夜怕是别想睡了。那杨天明面上强忍着笑意,只常风宿叹了口气,道:“师弟啊。”

那钟止离又不知这两人发生了什么,还要问的,林向阳见钟止离护着他,便也没再说话,只转过头去监督他们练剑。洛介宁搂着钟止离道:“我有话跟你说。”

钟止离点点头,洛介宁便松开了人,反头偷偷看一眼,见那林向阳并没有看他的意思,立马跟着钟止离走了。两人回了钟止离屋子,洛介宁把门一关,脸上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钟止离意识到不寻常,问道:“怎么了?”

洛介宁低声道:“碧云府这个地方怎么样?”

钟止离明显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这么问,洛介宁换了个说法:“张宛益这个人怎么样?”

钟止离道:“我跟她接触很少。”

洛介宁蹙着眉问道:“信得过吗?”

钟止离摇摇头道:“不确定。”

洛介宁坐下了,道:“我听闻她跟柳清妍是妯娌关系?”

钟止离道:“柳清妍是她的嫂子。”

洛介宁道:“那么,这两派的关系自然是很亲近了?”

钟止离淡漠道:“亲不亲近不知。但是这门亲事当时是张宛益撮合成的。”

洛介宁沉默了,钟止离问道:“为何这么问?”

洛介宁抬眼看着他,道:“今日我去找了南望。”

钟止离没有丝毫的意外,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洛介宁又道:“我跟他说了南浅思的事。我告诉他,南妄就是南浅思。”

钟止离很适时地搭话道:“然后呢?”

洛介宁又蹙起眉道:“是意料中的反应。”

钟止离饶有兴趣问道:“什么反应?”

洛介宁用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觉得不对劲,道:“就是很惊讶。不像是那种,演出来的。”

钟止离心里暗暗道这洛歌本是演技精湛,怎奈此人见了谁都觉得演技差,那么这么说便也合理,抬眼问道:“你在试探我?”

洛介宁明显是愣了一下,没打算接他的话,随即道:“若他真的重生而来的人,亦或是有五十年前的记忆,那么不可能不知道南浅思。当时南浅思轰动一时,跟蓝暮林的关系虽然很少人知道,但是若是知道霍平生或白知秋的话,定是知道他的。”

钟止离问道:“为何他知道霍平生或白知秋?”

洛介宁心里有些急躁了,拉着他的手腕道:“如果让他去了碧云府,要是有人要害他,怎么办?”

钟止离定定看了他良久,才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

洛介宁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皱眉问道:“你就不担心南望吗?”

钟止离的口气一反常态,反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洛介宁心底吃了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没有试探你。”

钟止离居高临下俯视他,眼底却一片柔和,看得洛介宁又起了邪念,笑得愈发风流了。钟止离却道:“既然掌门让他过去,定是跟张宛益打好招呼了的。”

洛介宁改为抓着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钟止离想要抽出,那洛介宁也没强拉着他,他一拉出来,洛介宁倒是愣了愣,两人之间的气氛倏地有些尴尬。

洛介宁收回手,装作不在意笑道:“南望挺聪明的。只怕是身不由己。”

钟止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洛介宁起身道:“林师兄等会儿怕是要找我,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钟止离见他也不问掌门找他为何事,颔首道:“没事了。”

洛介宁边要去开门边道:“不然你去看看南望吧,他见了你应该会更兴奋。”

他刚应了一声,洛介宁已经推门而去。钟止离心头忽然有个声音告诉他,洛介宁方才定是失望了。

洛介宁打算再去瞧瞧那只鸭。刚回了屋,见了那鸭,凑近闻了闻,却是还闻不出有什么味道。他掏出一把小刀,把鸭毛拨到一边,细细地划了一个口子,见不到血出来,但是洛介宁却明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恶臭味。

他来了兴趣,将小刀插得深了点,再抽出来时,里边的血液果然变成了深褐色!

洛介宁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把小刀放在一边,把那死鸭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心底暗暗道,这死鸭差不多已经跟那些人是一个模样了,只是没有意识。这足以证明,那些人能够像行尸走肉般,并不是那包草药的关系,应该是有人在控制他们的意识。

而那些是死人!

洛介宁吃了一惊,这个世界上难不成真的有能够控制死人的邪术?要是真的,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洛介宁越想越觉得脊背发麻,在屋内转了两圈,内心始终觉得很不安。

正巧这时,林向阳来找他了。

洛介宁知定是为了方才那事,乖乖巧巧地跟着他去一处偏僻地,洛介宁低着头,林向阳看他那紧锁眉头的样子,倒是真的以为他有所认知,一停下来,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洛介宁抬头认真地问道:“师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控制死人吗?”

“……”林向阳顿时觉得此人确实思维有些不正常,但是还是耐心道,“没有。”

洛介宁道:“你没见过,所以你说没有?”

林向阳声音比方才冷了几分,道:“真有此人,岂不是要乱世?”

洛介宁心里很认同他的看法,又道:“但是我们在虎峰镇的时候,确实是见到了这般人。他们是死人,但是却有行动能力,而且武功还不错。”

林向阳脑壳有些疼:“那是你自己看错了,死人怎么会动呢?”

洛介宁还欲说,林向阳打断了他,问道:“你跟止离以前认识?”

洛介宁摇摇头,道:“不认识。”

林向阳板着脸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洛介宁也摇摇头,道:“不是很好。”

林向阳喝道:“不许撒谎!”

洛介宁仍旧是低着头道:“关系不好。”

他脑子里想起方才他抓着钟止离手却被那么拒绝的场面,想着那钟止离怕不是下意识便要避开他。之前的时候不会这样,大抵是那时自己对他的心绪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便是在自己那次喝醉后,钟止离对他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愿意亲近自己。

若要说关系好,那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那钟止离为何能瞒着自己瞒到最后一刻,但是现在他忽的就明白了。那个时候的洛介宁对他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若是钟止离轻易说出来,自己便会像现在的钟止离一般,对他有所顾忌,甚至开始疏远他。相比于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他倒不如不说出来。

洛介宁头一次内心充满了挫败感,但是他又不似钟止离是个十二分隐忍的人,他有什么感情都会外露,因而他也知道,有的时候光是一个眼神就会吓到钟止离,但是他自己却控制不了。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控制不了一见到他就想拥抱他的念头,特别是当钟止离露出那种别样的神情之后,他更是按耐不住。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贪恋他了。

林向阳看着他这一脸的失落和委屈,倒真的以为这两人是吵架了,就连在腹中草稿也全都撕了,叹了口气,只道:“止离待人和善,你不需苦恼。”

他这意思,是要安慰这人,不用放在心上,钟止离很快能跟他和好的。但是在洛介宁这里听来,便是另一种意思。那钟止离确是待人和善,当初南望怎么黏他他也不会拒绝,可是他却把自己给作死了。

洛介宁更是难受,一张脸就快要扭曲了,眼眶都红了,那打转转的泪水要掉不掉。林向阳却是被他这模样给吓到了,又不知他到底是为谁难受,但是转念一想,怕是因为钟止离了,他又不会安慰人,心里只想找徐半枫来安慰这人。

洛介宁可谓是形神具备,控制得极好,林向阳一慌,他立马收了眼泪,道:“师兄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向阳虽面上冷漠,也受不住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难受成这样,开了几次口,才问道:“你没事吧?”

洛介宁鼻子一吸,道:“没事。”

林向阳哪还敢再跟他谈什么,只把他拉出去,要去找徐半枫,洛介宁却道:“师兄,没事的话我去歇息了。”

林向阳想起来他确实是病了一场,咳了两声,憋了很大劲,道:“去休息吧。”

洛介宁还没来得及进屋子里,在中庭便捧腹笑了起来,这林向阳怎么这么可爱啊!

居然还真的因为自己慌了啊!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还真的会心软啊!

洛介宁扒着那水缸无声笑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弱弱一声:“师弟……”

洛介宁听得出来是南倾文的声音,刚要转身,那南倾文忽的从背后抱住他,轻声抚慰道:“没事没事,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介宁望着水缸里的倒影一脸懵。

什么?

杨天明和常风宿也在旁边,只杨天明道:“都伤心成这样了,师兄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常风宿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哭得这么伤心呢。”

洛介宁恍然,大抵是方才自己在那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他们从背后看,倒以为是自己在哭了。另外,怕是那林向阳已经将自己方才演的那场戏给大嘴巴出去了。

洛介宁难得见到这三人这么认真,心里觉得若是自己这时候说出自己全是装的,方才是在笑林向阳时,他可能会万劫不复。为了明哲保身,洛介宁很配合地流出了两行清泪。

南倾文听到那泪水滴在水缸里的声音,跟着颤了颤,急急道:“师弟,你别哭啊。”

杨天明和常风宿闻言也不知所措,那洛介宁觉得在这里演下去怕是要被更多人看到,只低低说了一声:“我要回屋。”

南倾文立马放开了他,洛介宁背对着三人要回屋,南倾文下意识要跟上去,常风宿一把拉住了他,轻声道:“让他静一静。”

南倾文闻言便没有跟上去。洛介宁心底涌起一股内疚感,他不想浪费他们三人的感情,但是若是他们知道他是演戏,恐怕心里跟不好受。既然自己演技精湛,那么便把这场戏演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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