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暴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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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敢违背暴君的命令,即便林安清再如何无辜、可怜,也没有人会为了他违抗皇命,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三言两语间,林安清的归处便被定下,丝毫没有经过他本人同意的意思。

发丝自他颈侧滑落,微微荡漾着摇摆在胸前,形成忽明忽暗的光影对照,映衬得他整个人如梦似幻。他一言不发地下跪、谢恩。

纵使礼数不算周全,陆沉楼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手指头在他的发丝上轻轻拂过,连带着周围人都生不出羡慕的情绪了。

待帝王走了,他们一个个都面露古怪或悲戚,眼神同情。

莫名其妙封的状元,又一派昏君做派地将新封的状元郎收入后宫。前者或许值得嫉妒,后者便只让人无语凝噎、可怜居多了。

从古至今,哪里有这般屈辱的状元?

寒窗苦读十余年,一朝状元,居然就要就此囚禁在帝王的床榻上,供人亵.玩。

没有人在意这些考生们心头的想法,陆沉楼先行离去,他的大太监江徳财还留在大殿,等着按照皇帝的要求,将林安清代入后宫去。

林安清刚刚起身,江徳财就面带笑容,脚步麻利地迎了上去。

他女性化的嗓音满是威胁,听得人鸡皮疙瘩一身:“老奴相信,林状元您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人才,断不会为难了咱家。”

“……”

垂首,林安清没有应和,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跟着江徳财一同离开。

整个大殿不是一般的大,没有人牵引着,倒是当真会迷路。江徳财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他跟在身后。

细碎飞扬的墨色发丝遮挡了他的面容,神情琢磨不清。

“林弟……”隐约间,他似乎听见胡不逢的叫唤,但又很快消散在风中。

考生们目睹着林安清被带走,刚才还对人万般不喜的那些人,如今也忍不住面露同情,目送着他的背影。

杀鸡儆猴,兔死狐悲。

事已至此,没人能想象的到除了死亡之外,林安清还有其他结局。

皇家的宫殿富丽堂皇,高墙瓦铄,沿路上美景遍布,却无人有心思欣赏。匆匆带林安清到了一座宫殿,那大太监就着急忙慌地退下了。

他赶着去伺候皇帝,只留了林安清一个人在这。

大约也是听说了大殿里的事情,亦或是已然习惯,宫里侍奉的宫女们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开始各司其职地做准备。

沐浴、熏香、梳发。

各种不同的活计,宫女们皆训练有素,有条不紊。

在正式进入承泽宫正殿前,林安清不得不泡在木制的大桶里沐浴,艳红色的玫瑰花瓣自上而下倾倒下来。

花瓣洋洋洒洒了满池子,连带着他身上也沾染了花香。

沐浴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那些宫女们却视若无睹,神态自然,好似根本没人在意这些。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这么躺在浴桶里,强制性的被一群异性打理着,林安清到底不太适应,忍不住微皱了皱眉头,“你们……一定要待在这里吗?”

他动手拂掉了胳膊上的花瓣,这些鲜红的花瓣落在他润白的皮肤上,明艳到刺眼。

为首的大宫女颔首低眉,毕恭毕敬的屈膝,“是的公子,奴婢们是专门伺候各位娘娘侍寝的宫女。”

林安清:“……”

是他听不懂话了吗?他什么时候变成的娘娘?

而且重点分明是,他和这些宫女的性别不一样。

他无奈的叹口气,却也没再赶这些宫女,只是自己闭上了眼睛,尽力不对这些未出阁的姑娘家失礼,似乎是种透在骨子里的温柔。

【哈哈哈。】脑海里的星际考察系统见此,忽然发出了几声机械性的笑声,但声音毫无起伏,听上去徒增恐怖,引的林安清被它吓了一跳。

意识到吓到了人,好久没有出声的系统干巴巴的解释,【按照总系统给出的指示,这种时候,应该放声大笑才对。】

一阵诡异的沉默,林安清没有出声,他实在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说多错多。

他放任自己的身躯逐渐滑到水下,只露出一个脑袋,明明是面无表情,却莫名其妙让人感觉有些委屈。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系统瞧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出言安慰道:【宿主想想好的方面,起码离任务对象更近一步,完成任务更加的轻松了。】

这句话里还是安慰的成分居多,水分相当的大。陆沉楼的感化值如今还是不动如山,明显只是见色起意,和感化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安慰不成,系统试图灌输鸡汤。

只可惜郎心似铁,林安清沉重的心情没有半点好转,但他还是冲系统露出了笑,“谢谢你的安慰,系统。”

闻言,系统的电子火花闪了闪,摇头摆尾的:【没关系,希望宿主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完成任务。】

胸腔有些堵塞沉闷,林安清疲惫的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水花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看上去亮晶晶的。

感化任务当然要完成,这是他活在这个世界的必备条件。

如果没有完成,结局和死刑也差不了多少了。

系统在意识里唠唠叨叨的和他说话,努力调节他的情绪,调动他的任务积极性,他始终兴致低落,接过宫女们准备的毛巾,擦干了身子,披了浴巾从桶里站起来。

水珠从他潮湿的头发滴落,向下流淌到他的皮肤上,带来几分微凉的触感,引得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听见他的喷嚏声,宫女们连忙找出准备好的干毛巾,又轻轻柔柔地将他的头发全部擦干净,才让他从浴室内出来。

门外,阳光盛大灿烂,专人准备的轿子已然停好了。

人一从屋内走出来,屋外那些披甲执锐的侍卫们立时“呼啦啦”跪倒了一地,整齐划一,

“恭请林状元上轿。”

他们的嗓音大得很,惊起附近的落鸟。林安清也没有纠结犹疑,三两步地走上前,跟着这些人上了轿。

在强势的帝王权威面前,什么样的挣扎都是无用的,倒不如暂时的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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