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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竹下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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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的风比天宫里清爽了很多,漫漫白雾,苍苍碧竹,夜寒早起,立于山野青竹之间,闭目养神,素簪白衣,随风而起。

风晚跑过来拉住了他的袖子:“鲤鱼仙,我给你做了早点,要不要尝尝?”

她兴冲冲的拿出一碗清粥,夜寒虽不食人间五谷,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做东西吃,他颔首微微一笑,“有劳仙子了”。

接过来喝了一口,“不错,滋味甚好……”

风晚仰着头笑得甚为开心:“鲤鱼仙你喜欢就好”

九儿起来后,四处寻了自家主子一圈,看见他二人在竹林里甜甜蜜蜜的喝粥,瞬间火冒三丈,张牙舞爪的正想冲上去,被清明一手提溜了起来。

“早就跟你说了,你主子马上美人在怀了,不会要你了,你还不信,想去干嘛?想去破坏你主子的姻缘,不是只好狐狸!”

你才不是好狐狸,你们全家都不是好狐狸,你看我不咬死那个女人!

“行行行,你去咬死她,她可是蛇精,化出原形吓都把你吓死!”蛇精?那她就更不能和白衣仙在一起了,她会把他吃了的……你放开我,你这个臭仙君!

“你还会骂人啊小狐狸”清明就像发现了会下蛋的公鸡一样,“狼爷爷我告诉你啊,有些劫难呢,是命中注定的,避无可避,破无可破,你再怎么折腾也白瞎!”

劫难?你是说我是白衣仙的劫难吗?

“我们算命的行规,未行之事不可说……”清明看着手里扑腾的小狐狸,是真的喜欢极了。“那这样吧,本仙君看你可怜,送个宝贝”

他化出来一片竹叶,“这个叫做语心叶,你把这个放在你主子身上,他就能听懂你在说啥了……”

真的吗?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仙!

狐狸开开心心的把叶子叼进了嘴里,刚碰到就被一股强烈的煞气反射了出去。

清明都惊呆了,夜寒看到这边的动静,急匆匆的过来她抱在了怀里,“九儿,九儿……”

白衣仙,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我真的好晕啊。

狐狸在夜寒怀里虚弱的巴拉着他的头发,晕晕乎乎的闭上了眼睛,“九儿,九儿……蓬莱仙君,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急,没看见我在算吗?”让别人不急,他自己就急得满头大汗。

真是奇了个怪了,应龙族算不出来就算不出来了,这一只凡种狐狸,狼爷爷我竟然连她前世今生都算不到!

清明化出来一片水雾拂过了狐狸周身,脸都白了。

这是……归灵咒!

这主仆二人,命途多舛,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清明连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安抚了下躁动的心。

夜寒着急得连番追问,清明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风晚,夜寒便让风晚抱着九儿就先回去了,清明慢慢悠悠的开口,“你的九儿……可能不是只狐狸……”

他自己对归灵咒也是半知半解,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我只能算到,她原本应是神族,只是被下了归灵咒,已经轮回凡族九万年了,生生世世都修不了仙,即便她这世转生九尾狐都没有半点仙气。至于他为什么会对语心叶有这么大反应,原本是何神位,爷爷我也不知道……”

“这世间竟还有蓬莱仙君不知道的事”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清明气得跳脚,指着夜寒的鼻子骂,“狼爷爷我好心好意帮你们,还嘲笑我……”

“你自己术法不精,还在这责怪殿下!”清宁隔好远就听到自家师弟气得炸裂的声音了。

“师姐,他欺负我……”

“好了,你也不嫌丢人!”清宁凶了他一句,他才闭上了嘴,“师弟向来口无遮拦,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夜寒淡淡的说。

“昨夜小仙遍寻药典,殿下只需生拔了鲤鱼鳞,龙气尽出,便可回归本源了”

“生拔鱼鳞?”把清明这匹狼吓得,毛都竖起来了,“这不相当于活生生剥了狼皮吗?这多疼啊,师姐,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无他法,化皮熔骨布的结界,自然得化皮熔骨才能解的”

“本殿无惧生拔鱼鳞,但……”他顿了好久才说出了后面三个字,“不必了”

夜寒想了一夜,当年应龙覆灭真相还不尽知,父帝知不知情也还不知,若自破结界,无异于向母后宣战,那墨阳如何自处?父帝如何自处?

母后毕竟养育他九万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行此不孝之事。

狼崽子都气得口不择言了,恨不得把他天灵盖敲开,看看里面有多少水,“你是被他们养傻了吧,这结界若再不得解,噬灭元神,到时候你想做龙都做不了了!”

“本殿从来只愿所念之人,所挂之人,喜乐安康”夜寒长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不愿与父帝母后倒戈相向,也不愿见墨阳入两难之境,若此事当真与他们无关,就算不得应龙真身,以大殿下之名,也能为我应龙族讨回公道,我也愿从此以鲤鱼真身全母后之愿,以报九万年养育之恩”

“这天帝之位原本就是你们应龙族的……”

“只要六界四海各族,太平和乐,谁来当天帝又有什么关系”他这句话让蓬莱仙君难得正经,与清宁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这位大殿下看似弱不禁风,不曾想内心竟强大至此,这桩往事骇人听闻,他竟在这么短的在时间内做出了这样的取舍,为报父母之恩,上古神龙真身说弃就弃。

“罢了罢了……”清明也不在劝他了,“你这个朋友,狼爷爷我交定了,谁让我生来就喜欢和傻子做朋友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唯有收复了九翼蛟才能再回天宫查清楚当年之事,不知清宁仙上可有办法先解了煞灵之水,以应龙之气,或许还有些许胜算……”夜寒如是说道。

“胜算个屁啊”清明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翻了个能白到天上的白眼,“你以为九翼蛟是什么东西啊,能被你糊弄住一次,还能被你糊弄住第二次?狼爷爷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爷爷我告诉你吧,九翼蛟,六界之内,唯玄冰刀可破”

玄冰刀是水系神器,六界之内能化出这种神器的神仙是很少的,清宁可以化了他体内的煞灵之水,御应龙之力就可以化出玄冰刀了。

“需多少时日?本殿没有时间在此久留……”

“不管多少时日,你都得在这儿”明澈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说,“就你现在,两层修为,飞都不会飞,回去给他塞牙缝都不够,狼爷爷我去趟普陀山找找师尊,替你问问应龙族的事,还有你那小狐狸”

“蓬莱仙君”夜寒赶紧站起了身,行了个大礼,“相助之恩,夜寒无以为报”。

清明见他郑重其事给自己道谢的样子,愣了许久,开口一句惊人,“寒儿……”

夜寒的眼睛都被他叫大了一圈,清明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样,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朋友相交,贵乎真心,你若真想报,把你这九万年难得一见的应龙鳞赠与爷爷我吧,谢了”他自问自答,顺了他的龙鳞,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莱清府清竹林养气,清风吹遍漫山遍野,每一丝清甜都沁润入骨。

这几日住在莱清府,在清宁仙上的悉心调理下,煞灵之水渐破,龙气渐显,夜寒的修为与术法都进步神速,甚于过去九万年百倍都不止。

他九万年都没有过得如此舒坦过,清竹林的竹香,浸透了他一身白衫,也染遍了他一头长发,深入肺腑,直入骨髓。

他老喜欢看着她,在修炼调理的时候走神。

她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又黑又冷的世界,在他寂静如许的生命里添了一抹银铃般的笑声。

总觉得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分外熟悉,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符好像都是按照他喜欢的样子存在的,情不知所起,意不知所终。

但奈何大殿下的身份始终拘着,平日就已如履薄冰了,现在又添了龙族血债,他只怕许不了她一世安稳,也给不了她一生繁华……

风晚仰着头问他,“鲤鱼仙,你见过会开花的竹子吗?”

他低眉颔首,满面春风,“见过的,本殿曾经去过花族长生府,听一位竹子仙说,竹木一世,花开一次,花败即尽,无悔花期”

“啊?竹子开一次花就死了啊,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开花呢?”

“愿为一心人,无惧死与生”

“鲤鱼仙,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是天界大殿,不知道什么样的仙子才能值得你无惧生与死啊?”

“本殿所求无多”他无视了脚下猛扯他衣角的狐狸,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愿得一心人,名利皆可抛,万世流云过,唯君枕边人”

万世流云过,唯君枕边人,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她说的话,若没有旁的,在这超然物外的蓬莱仙上上长长久久,也不是不可。

得晚晚一红颜,清明一挚友,还有九儿长伴,此生无悔,一辈子足矣。

但是,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他看着那抹艳红的影子轻轻的笑着,九儿就在他脚下蹦蹦跳跳,他一次都没有低过头。

白衣仙,白衣仙,你别老看她,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给你挖得野山参大不大?你吃了就能快点好起来了,我们就能回天宫了,我们种的甘果蔗肯定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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