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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番外之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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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冬日的雪是厚重的,它们叠落在院中的葡萄架上,以千钧之力迫使其弯腰屈服。

彼时的林府里?头静悄悄的,就连路过的下人都将那脚步放得轻之又轻,唯恐惊扰到人,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已然被取下,换上那写满了奠的白灯笼,丧幡。

园中开得正艳的红梅树被人砍成?了残枝拉到厨房里头当那烧火的工具,满府之中,竟是再也寻不出半分鲜艳之色,唯剩下一片死寂。

满身是血的林拂衣抱着已然冰冷的尸体不知道在屋里?待了多久,他只觉得很冷很冷,即便室内烧了火龙,他仍是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可是他再冷,又如何能比得过怀中人。他更清楚的知道,她是在用死来报复他的所作所为。

何其残忍,又何其自私。

时葑下葬的那一天,他没有来,反倒是躲在书房中,不断的借着酒意来麻痹自己不敢去看有?关于她的一切。

他怕会想起她,更怕回想起她那憎恶的阴冷目光。

出殡的那天,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却因为她的身份不显,加上?送葬之人的不上?心,不过是随意寻了块山头将人给埋了进去。

等入了夜,那还未盖土的棺材里?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那并未被钉死的棺材板被人从里?面用力地掀开,于那半圆清辉下,折射着诡异寒光。

本应早已死去的时葑茫然的从棺材里?头爬出,不顾身上?传来的刺骨寒意,脚步踉跄的往那无边的黑沉夜色中远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她要去寻一个人,因为她还欠他一句久远的对不起。

甚至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道声音再不断的告诉她,那人没死,他现在就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

而那被打开的棺材,则被一好心人重新盖了回去,并在里面放上了一具同她五官相差无?几的女尸。

而此时的大都中,谁都不知道那位林尚书家中办了丧事,而那位向来清风霁月的林大人此时正喝得烂醉如泥,更抱着膝盖,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童。

“大人,小少爷自醒来后便一直哭闹着要找娘亲,小的几个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奶娘抱着哭嚎不止的平安停在书房外,眼中满是焦炙之色,耳边则不断传来婴儿的啼哭音。

“大人,夫人虽说是走了,可是还有?小少爷在陪着大人。”

泪眼朦胧中的林拂衣听着门外平安的哭声,使得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顺着脸颊滑下。

平安,他怎么忘了,她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平安。

楚国的冬日是漫长的,可江南却像是没有?冬日,只有那春夏秋三季。

烟雨如画的江南中,内穿白色鹤纹长袍,外套杏黄色交领曲裾深衣的男人正坐在一艘画舫上抚琴远眺。

男人一片如水深沉的棕色眼眸中,不知在想着什么,或者他只是单纯看着某一处发呆走神,可顺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只见那岸边,正缓缓走来一身着朱瑾百褶长裙,撑着一柄水红色彼岸花油纸伞的娇艳女子。

“我来找你了,莲香。”眼眶微红的时葑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一如年少初遇。

正在船头拂琴的青年回望过去,与之对视,只是那一眼,便成了刹那的永恒。

后面的后面,他们没有?继续待在江南,而是去了一个边陲小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好像之前的所有?苦难,都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生活也开始了回归正途。

彼时是那桃梨纷纷漫天飞的人间四月天,风徐来,吹得花枝花叶颤颤而落,更落了个树下书生沾衣余香的雅兴。

“爹,最后呢,故事的最后是什么。”拿着一张小胡凳坐在树荫底下的小男孩听完后,仍是津津有味,更不断的催促着接下来的剧情。

“想知道吗。”

身着缃色竹纹醉桃春雨交领长袍的男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显然是打算买了个关子,就连那目光都不时的频频往那紧闭的房门中看去。

“想。”名唤谢林雪的少年显然对他爹的这?个做法感到老大不满意,可仍是乖乖的点了头,就连那双与他相像的狐狸眼中都满是渴望之色。

“既然想还不快点去写作业,要不然晚点等你娘醒来后,看她还会不会理你。”合上?书的男人显然不吃他那一套可怜巴巴的目光。

“娘亲才不会呢,再说了娘亲最疼的可就是我了,反倒是爹就总会拿娘亲压我,丢人。”朝人做了一个鬼脸的谢林雪嘴上虽说这?样说着,人仍是老实的往房间里走去。

“你这?小兔崽子。”正当他想要将这?臭小子抓过来揍一顿的时候,那扇紧闭的房门也在下一秒推开。

“可是方才我们吵到你了。”莲香见她醒来后,连忙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重新进了屋,并为她整理着那头未束的墨发。

“没有,只是睡醒了而已。”身着一袭朱瑾色芙蕖襦裙的女人说着话时,还打了个哈欠,亦连那眼梢间都还晕染着一抹艳丽的海棠花色。

“听说最近大周朝的桃花开得正艳。”见着镜中容貌姣好的二人时,时葑总忍不住追忆起当年被关押在宸王府里?的岁月。

“我倒是觉得我们院中的这?株桃花开得极艳,就连这?花枝开得也比其他地方旺盛,若是阿雪想要看桃花的话,不是还能去其他地方吗,为何就独想到了大周。”显然她刚才的哪一句话踩到了男人的醋点上。

“哪里好了,再说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言,谁知就使得你跟打翻了醋坛子一样。”时葑随着话落后,目光也望向那户牖外的那株桃花,连带着思绪都开始渐渐偏远了。

她不知道在她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即便发生了什么好像都与她无关了,最重要的当属现在。

现在的她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新的开始,并且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发展。

“阿雪可是在想什么。”莲香见她望着某一处发呆时,忍不住从身后将人给拥之入怀,下巴搁在她略显瘦削的肩上,鼻间则轻嗅着独属于她身上的梅花香。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认为现在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能在想什么,我只不过是在想,现在的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唇边噙着一抹笑的时葑并未推开身后的男人,而是缓缓地闭上眼,任由他抱着她。

“何来的梦,还是说阿雪不喜欢现在的日子。”莫名的,他的心有?几分不安,就连抱着她的力度都较比先前加重几分。

“怎么可能不喜欢,现在的日子说是我做梦偷来的还差不多。”许是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另一个。

“我们今晚上?吃什么。”

“娘子想吃什么,今晚上?自然就吃什么。”见着二人琴瑟和鸣的画面时,莲香忍不住低下头亲吻了她的脸颊,只觉得唇齿间都是甜的。

“那我们今晚上?吃火锅好不好,还有?这?一次我要吃辣锅。”并未推开人的时葑眼眸弯弯,显然已经习惯了男人的亲密之举。

“好,不过你不能总是吃肉不吃菜,要不然我真担心你营养不均衡。”莲香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随后牵着人的手往屋外走去。

如今当真称得上?繁华落尽时,寻一处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爹,我来帮你们打下手。”听到今晚上?要吃火锅后,本应该在房里头写作业的谢林雪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好啊,那你帮娘亲洗这?菜好不好。”时葑见人来后,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的吃起了先前莲香给她抓的那一包松子糖。

“娘亲吩咐的,儿子自然照做。”

“哼。”莲香看着他那一脸马屁精的样时,总恨得牙咬痒痒,果然还是要女儿好,哪里像这个皮小子。

不过当他看着那正在吃着糖的女人时,只觉得心口就像是被灌了一大口蜜后来得甘甜,就连脸上都不自觉的浮现起一抹笑意。

“爹,娘,刚才我听说今晚上?有?花灯看,我们晚点出去看花灯好不好。”洗完了菜的谢林雪突然出了声。

“好,不过你等下得要和李伯他们走才行。”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家三口一起逛。”

“因为你娘只能是你爹一人的。”是啊,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他谢言安一人的,上?至碧落,下至黄泉。

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时葑见手上?的瓜子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凑过来,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吃啊。”

“马上就能吃了,不过记住不能总是吃肉不吃菜。”

“我知道了,还有?莲香你最近真的是年纪越大越喜欢婆婆妈妈。”

“嗯?娘子说谁婆婆妈妈。”

“没有没有我乱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莲香正文已经走了,以命换命,番外是韭菜的私心|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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