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巨影深处(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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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云丧看到这个词的时候,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众人好像也有些不安,但看到最后一关几个字出现,也强打起了精神,毕竟通关希望就在眼前。

“最后的难关了,希望能通过后顺利回答上面试官的问题。”有人说道。

“应该没问题的,我们这么团结,还有云丧哥这么强的队友,肯定能过的。”

“嗯,只要大家齐心,一定能成为通过‘劳’门的第一支面试队伍。”

说着一群人纷纷起身,走进那幽深的洞穴入口,沿着潮湿的洞壁抱团前进。

有11人到达最后一关,人数只有刚开始进来的一半。

分别是:

云丧、耿介、汉哥、方思源、何耀、苏渺渺、岳伽、瘦猴、老头以及两个新人。

“如果不是因为前面我们团结齐心,恐怕能走到这里的面试者,屈指可数。”岳伽也看了看人数,说道。

但不知怎么的,这群人越提团队齐心,云丧越觉得不安。

并非云丧抗拒齐心协力通关,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带大家一起通关。

但他总觉得在无限面试这种残酷的地方,这事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云丧摇了摇头,提起精神继续往前。

没过多久,众人通过了洞穴,来到一处高耸的岩洞。

抬头望去,有一尊巨大的石像凿刻在洞穴岩壁之上,从下往上看,蔚为壮观,然而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尊类似乐山大佛那样的佛像,但细细看看去,那并非佛像,而是一个庞大到宛如整山而立的巨人石像。

巨石像的下面,有一个青石雕刻而成的石台,石台的前面还跪着一个几米高的巨人,似乎在朝着那个巨像祭拜。

“小心……”刘汉林伸手挡了一下云丧,说道。

“这里也有巨人?”耿介深吸了口气,但歪着脑袋看了看,觉得不太对劲,又说道,“这巨人好像个头不大,你说我们这么多人直接上是不是可以解决掉?”

“不像是活人……”方思源虚着眼看了看,说道,“那跪着的巨人好像是一尊雕像。”

听方思源这么一说,众人小心翼翼走过去一看,确实并非活物,是一尊几米高的铜像,时间久远,铜身上已经覆盖上青黑色的斑驳。

“这铜像还有名字……”苏渺渺看了看铜像脚下的立牌,上面写着,“献出祭品的巨人。”

那铜像巨人外貌和人类并无差别,与前面几层楼看到的巨人都不同,就好像仅仅是正常的人类雕刻得巨大了一些而已。它低着头半跪着身子,右手握拳靠在胸口,仿佛一个跪拜面前巨大石像的信徒。

众人顺着它跪拜的方向抬头看向那尊几十米高的巨石像,但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

那石刻的模样形态极为写实。

“这巨石像雕刻得……”耿介舌头打结一般说道,“……好像活人一般真实。”

“恐怕不是雕刻而成……”方思源惊道,“这就像一个几十米高的巨人,死后风化之后立在此处……”

众人深吸一口气,不敢顺着这句话细想。

“石台上有字。”很少说话的何耀好像根本没在意大家惊讶的东西,指着石台说道。

众人围着石台看去,上面写着:

将祭品杀死并献祭在石台之上,即可通关。

“祭品?”

“献祭?”

“想必这就是手环所说的最后一关……”

“那祭品呢?”

众人相互看了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没敢再说话。

这时,大家手腕上的手环震动了起来,众人赶紧抬手看去。

云丧的手环上显示到——

献祭游戏规则:

一、人群里有且只有一个祭品,杀死祭品并献祭,游戏通关。

二、按1到11位的献祭顺序,每人拥有可以有杀死任意一个人的权利。杀人结束或者24小时以内不杀死任何人,由下一顺位人承接杀人权利。一轮顺序完成后,从头循环。

三、如果有人在杀人权利期间,自愿杀死自己并献祭自己,无论自己是不是祭品,游戏也可以通关。

四、不允许以任何游戏规则外的胁迫、威胁别人生命的行为。

当云丧看到这个游戏规则的时候,心里那个一直不安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

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这最后的游戏,才是前面整个面试场景精心布局的核心。

所谓的团队协作,在这游戏规则面前,恐怕就像汉哥口中的沙子砌筑的城堡,即将崩溃。

“什么意思?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必须被献祭?”有个新人喊道。

“要有人死在这里才能通关?”

“不是吧,应该有别的解法吧?不可能一定要死人才能通关吧?”岳伽还不太敢相信。

还没等众人说完,手环又亮了起来,云丧抬起一看,上面显示到:

“你的杀人权利顺位是:第1位,你不是祭品。”

这句话刚显示完毕,立刻消失了,类似已阅即删的功能。

这看来这是提示面试者自己是否是这场游戏的祭品,如果是祭品,手环会显示“你是祭品”。

并且手环提示了杀人权利顺位,也就是说,云丧是第一个可以拥有杀人权利的人。

信息提示结束后,众人立刻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现在开始,他们中间有一人,已经知道自己是唯一的祭品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笼罩了整个队伍,无人发言,但每个人又好像有话想说。

这时,云丧的手环滴了一声,出现一个24小时的倒计时。

云丧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手环,说道,“我是第一个,24小时计时已经开始。”

那两个新人和瘦猴见状,纷纷后退了几步。

“你们放心,我没有要使用杀人权利的想法。”云丧放下手,说道,“大家先报一下顺序吧,这个没必要隐瞒,手环会高亮显示杀人权利时间。”

听云丧这么一说,他们几个才又胆战心惊地靠拢过来,众人各自报了数字,杀人权利顺序如下:

云丧、瘦猴、新人甲、老头、苏渺渺、岳伽、胖子、新人乙、汉哥、方思源、何耀。

“那……”方思源好像并未太过紧张,反而冷静地问道,“那如果真的要杀人,用什么方式?”

云丧看了眼方思源,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指了指那巨人铜像的左手。

那巨人铜像左手手掌呈一个握住什么东西的姿势,但手里却没有东西。

“那巨人应该握着东西,只是那东西怕是太小,只能正常的人类使用,所以看上去就像没有握住东西一样奇怪。”云丧解释道。

何耀明白了云丧的意思,几个跨步上去,从那巨人手里拿到一把铜制短剑,递给云丧。

云丧把短剑握在手里,给大家看,剑鞘上写着:用剑指向要杀之人,无人可以阻拦。

“也就是说,可以在杀人权利期间,用这把短剑,杀死祭品。只需要指向要杀之人,其他人无法阻拦?”方思源冷静得就像在研究一道数学题目一样,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分析关于如何杀死一个活人。

“应该是这样没错……”云丧对方思源如此表现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说道,“但我建议大家不要使用短剑来杀人。”

“为什么?”方思源问道。

“如果被杀的人并非祭品,会造成错杀,无谓的牺牲。”云丧回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这一整场面试设计的套路。”

“你是说……”方思源好像也明白了过来,“都是故意的?”

“没错,这场游戏前面的几个场景,给人一种只有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所有的面试者相互合作帮助,就能顺利通关的假象。不论是没有限定通关人数,还是落单死的死亡条件,以及中期面试只需要一人答对等等这些规则,无一例外都指向协同合作才能通关的样子。但在这最后一关,最后一个游戏,却将面试系统的设计者,希望所有人撕下团结的伪装,为了通关不折手段的目的展露无遗。”

“但是如果不杀人,岂不是永远找不到祭品?”方思源继续问道。

“不能这么看,理论上这场游戏不可能不死人,不过……”云丧抬头看了看人群,接着说道,“只要找出谁是祭品,或者祭品本人可以真正做到为团队牺牲,主动暴露自己身份,那么整场游戏只需要牺牲祭品一人。但是……”

云丧看了看手里那柄短剑,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在没有找到谁是祭品的前提下,贸然开始杀人,那这场游戏,将会变成一场无比血腥残忍的大屠杀。”

云丧的话说到这里,众人皆沉默了。

所有人都明白,云丧向来处变不惊,但来到这一刻,就连云丧的神情都微变了一瞬,所以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游戏,的确非常残酷。

虽然云丧一如既往地很快从游戏规则里分析出了关键,揣测出了面试系统设计者的险恶用心,但对于已经被卷入这场面试的剩余生还者来说,考验还是太过于残酷了。

“我同意云丧哥的话。”岳伽首先说道,“无谓的杀人毫无意义,之前那个池塘有水,而且岸边也有蘑菇,我刚才看过,都是可以食用的,理论上我们可以耗几天,大家不用急着杀人,先找出谁是祭品再行动也不迟。”

她这么一说,苏渺渺也附和道:“我也听云丧哥的。”

两个新人自然是听云丧的,瘦猴虽然可能心怀鬼胎,但也不好表现出来。

“那就听云丧兄弟的,我们先按兵不动,耗他一阵,最后一关嘛,急不来。”耿介也附和道。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狼人杀……”新人甲绝望地说,“要找出狼人谈何容易。”

“并非如此。”云丧摆了摆手,“这游戏和狼人杀完全不同,如果你们细细思考规则的话,就会明白,这游戏是在考验面试者对公平与正义的认知。”

说着云丧看了眼方思源,而方思源见大家意见一致,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拖得太久,也许并不是件好事。”

云丧对方思源的表现有些担心,如果此刻是瘦猴表现激动,他倒还理解,但此刻的方思源,有种说不出的变化?

难不成他是……

这让云丧不得不在意起来。

接下来,众人在祭台讨论谁有可能是祭品,但很显然,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种讨论不会有结果。

就这样,献祭游戏的第一天结束,云丧没有行使杀人的权利。

第二天杀人权利落到瘦猴手里,众人本有些担心,但出人意料的是,瘦猴也相当配合,根本就没有碰过那把放在祭台上的短剑,看样子是完全相信云丧的话,先找出祭品是谁,避免无意义的杀戮。

接下又平安地度过了第三天。

而此时队伍里的情绪已经开始有稍许波动了。

毕竟连续吃了三天的蘑菇,苏渺渺已经看到蘑菇就生理性地呕吐,动不动就崩溃到哭泣。瘦猴也开始骂骂咧咧,因为一些小事冲着两个新人无端发火。

刘汉林和何耀却非常冷静,他们两个仿佛心中有什么坚持,又或者说,曾经经历过更糟糕的情况,以至于不为所动。

耿胖子倒是乐观,只是连续吃素,已经没了力气,成天躺在地上打盹。

然后是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每日队伍都聚在篝火旁,分析讨论谁可能是祭品,但仍旧一无所获。

岩洞里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只能通过杀人权的更迭来判断所经过的时间。

而最让人崩溃的还不是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而是在幽深空旷的洞穴里,潮湿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紧绷的情绪,已经让他们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严重的负荷。

没人敢真正深睡,生怕在梦中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掉。

强撑了一段时间后,云丧也开始感到有些耳鸣,头昏脑涨。

尽管洞里并不漆黑,点着好几堆篝火,可所有人已经是死气沉沉地围坐在一起,耸拉着眼皮,与在深渊的那次篝火气氛相去甚远。

怎么看都是穷途末路的氛围。

方思源这几天倒也不说话,但云丧明白,他心里可能有别的想法。

而岳伽,在第六天拿着那把匕首看了很久,甚至夜里睡觉也握着匕首。

直到她的杀人权利日结束为止。

接着,第七天、第八天……

来到第十天的时候,方思源轮到了杀人权利日。

他将众人召集到祭台,说道:

“经过这十天的讨论,观察,分析,我初步判断有几个人有祭品的嫌疑。”

“不可能!”瘦猴喊道,“这他妈每天都是开会讨论,开会分析!我他妈的已经看谁都像是祭品了,你怎么可能就分析出来线索了?谁是祭品脑门上也不会刻个字,老子他娘的甚至有几夜夜里都没睡觉,就想听听谁夜里说梦话把自己是祭品的事抖出来。但是没用,真的没用,这个方法根本找不出谁是祭品!”

瘦猴的抱怨也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人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只靠蘑菇和水,就算再熬个十天人不死,但基本也精神崩溃了。

方思源根本没有理会瘦猴的抱怨,接着说道:“我认为祭品可能是云丧、刘汉林、何耀、耿介、苏渺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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