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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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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前。

童依缴完自己的医疗费,走出医院找到了一家最近的花店。

以前每次去每一次去线下场合见越哥,她都会准备一束花。

有时候是各类新鲜水果堆在一起的水果花;有时候是许多小小的兔子公仔扎在一起;有时候是由他最喜欢吃的生菜垒成;有时候还是各种零食包凑成的……

总之,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童依做不出。

这样绞尽脑汁的做法是因为当时月光姐姐们送了太多漂亮的花,而想要被自家越哥记住,肯定要别出心裁,独树一帜。

从来没有没有送过鲜花的童依头疼地挠了挠脑袋,攥紧了手里的七元钱,走向花店门口,推门而入。

这一次,经历了莫婷婷和王怡的事情,她想正儿八经的给越哥送次花。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摇晃起来。

童依小心带上门,回头时视线瞬间被盛开的花占据,一时间眼花缭乱。

这家花店的花每一朵都开的特别的灿烂,茂密至极,直接掩盖住了白色的金属架。它们都没有被修剪,以最自然的形态存在,随意绽放,甚至是每一片花瓣都舒展成最完美的弧度,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散发着香浓的生命力。

洁净的白瓷地面上,不染纤尘的透明玻璃桌椅放置在花团锦簇的中央,不知名的墨绿色藤蔓缠绕在桌腿上。

这像是只会出现在油画里的场景,所有的事物都漂亮到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童依眨了眨眼,还没从眼前的景色回过神来,身后又传来一阵风铃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推门而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红色针织衫,略微惊讶地看向呆站在原地的童依,骤然轻轻笑了下,“你来了啊。是想买花对吧。”

童依轻轻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自己的窘迫的资金,便看到老婆婆忽然皱起了白色的眉毛,背着手念念有词地绕过了她的身边。

“似乎还剩一朵……我放在哪里了呢?花呢……”

她的佝偻着背,脚步却十分稳健,直径走到前台,从花篮里翻找了一会儿。

童依张了张嘴,试探地喊了好几声老板,都得不到回应。

过了一会儿,正当她想走的时候,老婆婆惊喜地喊了一句:“找到了。”

一朵白色的花递到童依面前。

洁白的花瓣微微晃动,零星的淡黄色花蕊像是落入一片纯白的碎金,被层层叠叠包裹着。

纯净,好看,简单。

还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淡香。

童依眼睛瞬间一亮,伸出手接过,越看越满意,“这是什么花呀?”

“时钟花。”

这是个没怎么听过的品种,她长长地嗯了一声,继续问:“花语是?”

“爱在你身边。”

这花语深得童依的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顿了下,还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这一枝……要多少钱啊?”

“七元一枝。”

“正好!”

童依欢喜地付了钱,拿着花撒腿就跑。

老婆婆看着躺在手心里的七元钱,动作缓慢地塞回口袋。

她悠悠地走到店门口,将打烊的牌子挂上。

今天的花,已经全部卖完了。

童依一路狂奔回去,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纤细的花枝,将娇弱的花瓣护在怀里,以免它被风吹乱。

一直跑向站在树下的宋时越。

“越哥!”

宋时越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蛋糕,浑身上下的所有神经都拉紧了,目光落在朝他跑来的女生身上。

那看上去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初中生,留着这个年龄段通用的学生头,厚重的刘海被迎面的风吹开,露出整张白净的脸。

是刘茵。

宋时越挪着脚尖转动身子面向她,刚才的失落、难过和迷茫全都一扫而空,空荡荡的胸腔顿时充盈了起来,就连心跳也有力鲜活了不少。

童依急冲冲地跑到他面前,努力平复凌乱的呼吸和激动的心情,微微仰头喘着气望向他。

眼前的少年才刚满十四岁,脸部轮廓尚且被婴儿肥覆盖,线条柔软,眼眸纯粹澈亮,十分容易就从眉眼间看出了他此刻欣喜的心情

——这和三十岁的宋时越太不一样了。

也许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三十岁的宋时越的脸上再也没有这种神情,也无法一眼望到心底,双眸深邃平静,仿佛灌入了没有波澜的深海,内敛又静默,安安静静地自我生长着。

可是只要登上舞台,只要面对镜头,他又会成为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变得恣意、嚣张,在音符堆砌的世界中释放真我。

这样的宋时越离所有人都太远了,远到让所有粉丝都感觉无法靠近。

童依也是如此认为的。

即便眼前是少年时期的宋时越,这距离感还像是拉长了许多年的弹簧,一时间无法缩回去。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抬头迎上少年澈亮的眼。

宋时越被盯得有些无措,抿着嘴正欲说些什么,反而被童依抢了先。

“越哥,你……刚刚到的吗?”

宋时越长长的睫毛和摇晃的树影一样发颤,迟疑了数秒,才反应过来跟前的女孩说了什么。

越哥?

哥?

原来她比自己要小啊……

第一次被如此称呼的宋时越耳根慢慢红了起来,点点头,顺势垂下目光,“嗯,刚刚到。”

童依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宋时越低垂的视线看到那一圈圈白色的纱布,愧疚感瞬间涌了上来,轻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姑娘立即摆了摆手,白色的纱布在空中晃出了虚影,“不疼不疼。就是一道小口子,很快就会好了。”

宋时越目光随着纱布移动,自责地抿紧了嘴,“对不起。”

“说了没事的。”童依想起两个罪魁祸首,也不紧张了,猛地咬上后槽牙,嘎吱嘎吱响,“错的是王怡和莫婷婷,应该是她们给我和你道歉。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些缺德事,好在正道的光不会迟到,就让她们在局子里好好接受教育,最好哭一个月再放出来!”

宋时越怔怔地看着她絮絮叨叨,扣着怀里蛋糕盒的纸质包装,半晌没说话。

经纪人说是他的错,队员认为是他的错,团粉也在网上指责他的存在……

这些本该站在自己身边维护他的人,都在埋怨他。

可受害者反而在安慰他。

童依看见他在发呆,再次宽慰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看我活蹦乱跳、身强体壮,过几天就康复了。”

话音刚落,她又想起什么,眼睛一弯,激动地说:“等等哈,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

宋时越微微抬起眉头,“礼物?”

童依神秘地笑着,那只没有受伤、背在身后许久的手飞快地伸了出来。

一枝白色的时钟花出现在宋时越眼眸之中。

微风拂过,洁白的花瓣被轻轻摇晃,晃出一缕淡淡的芳香,宁静缓和,从鼻间一路沁入到心扉。

“今天见你忘记给你准备花了,所以刚才想找个花店。”童依将花往前递了递,拧着眉头略微尴尬地说,“但是我身上的钱不够,剩下的钱只能买得起一枝……”

宋时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下意识捏紧了装有水果的塑料袋。

他紧抿着嘴角,弯腰将手里的蛋糕和一袋水果稳稳地放在了地上,用裤边擦了擦手心的汗。

然后凝视着那朵花,伸出双手非常郑重地接过。

这一次,是出道长达一年以来,第一次、真真实实,从粉丝手里收到了花。

纯粹的,美好的,不带一丝恶意的……

属于宋时越的花。

将花捧到眼前,盛开的花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非常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委屈和喜悦两种极端的情绪将他裹住,顷刻间,一滴眼泪挂在了微翘的睫毛上,微微一颤,便掉落下来,砸在花瓣里。

帽檐藏住了这一幕,童依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局促地说:“果然一朵还是太少了,等下次,下次我买一大束给你!”

最好要那种可以抱得满怀的超大花束!

“没关系。”宋时越轻声回应道,“一朵就够了。”

一朵就够了。

足够让他欢喜,让他放下。

童依咂摸了一下他的语调,微微歪着头,试图从下方看他的神色,“越哥,你喜欢吗?”

宋时越小幅度点了点头,缓了缓,抬起头看向童依,眼尾带了些淡淡的红色,道:“我也准备了谢礼。”

谢礼!

越哥给的礼物!

童依的眼瞬间亮了起来,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面部正经起来,越发紧张。

一个精致小巧的蛋糕提到了她的眼前。

童依正儿八经的表情立刻绷不住了,嘴角快要飞上天了,抬起手刚想要托住小蛋糕,视线骤然模糊起来——

等……等等!

礼、礼物!

别晕……别晕啊……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猛地拉扯了一把,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依依!”

她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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