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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嫁祸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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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中,妃子众多,而皇上却只有一个。昨日被李世民召幸之事,恐怕已在宫中传遍。只是他们貌似都还不知道昨夜的真实情况。

所以,现在在我面前,就摆着一个来探风的人,徐惠徐才人。

这个徐惠,在历史上很有名,所以我对她也有些了解。记忆中这个徐惠可是个奇女子。从小就被称为“神童”,知书达理,忧国忧民,颇有长孙皇后的风范,也深得唐太宗的喜爱。她与武则天是差不多的时间进宫的,可命运却大大不一。她先被封为徐婕妤,后被封为徐充容;而武则天在宫里混了十二年都还只是个才人。太宗死后,她患病拒药,终究殉情。

而武则天却跟太子李治勾搭上了。

因为知道了历史,所以心中不免感叹。本是同一起点的两个人,以后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性格决定命运”这话还真的不无道理。

“早闻武才人貌美才溢,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徐惠温柔一笑,过来与我搭话。古人说话转弯抹角,让人难以招架。虽说从书上得来,这徐惠该是个好人,不过这后宫之事,谁又能说清呢。

“徐才人过奖,你才是呢,如李清照一般的女子,会得皇上宠爱的。”我冲口而出。

“先谢过武才人了。不过这……徐惠才学浅薄,未知李清照是何许人也?”

一听,顿时懵了。李清照是个宋朝人,我怎么可以在一个唐朝人面前提她呢。

“清照乃我家乡一有名才女,我意指徐才人才情堪比谢道韫呢。”

“武才人谬赞,徐惠自知才疏,岂敢与谢女相比。”

我像个傻子一样“呵呵”一笑,这话我是接不下去了。

“你我年纪相仿,进宫时日亦相去不远。不若今后私下以姐妹相称,好在这唐宫中作个伴儿,有事好生照应。”

徐惠以后在宫中混得那么好,跟她以姐妹相称自然是件好事,虽然这深宫里头的“姐妹”也没有多少真情成分……而且从武则天当了十二年的才人来看,她这个“姐妹”还是不太尽责的。

不过无论是出于现实需要还是礼貌需要,我都必须点头。

“姐姐乃天人,如今又蒙皇上恩宠,将来可莫要忘了妹妹才是啊。”她轻柔地拍拍我的手。

一时失笑。你将来是徐充容,我却还是武才人,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

“才人、才人!”茉儿匆匆忙忙地跑入内殿。

“你这是作何?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在徐惠面前,我不得不装出一副“主子”的模样,不能让她有任何怀疑。

“奴婢知错,望才人恕罪!”她跪下向我一拜,“不过圣上有旨,要传才人伺候,请才人勿要耽误了时辰惹圣上不悦。”

李世民要见我?心中“咯噔”了一下,绝对是因为昨晚之事。

“哎呀你看,姐姐可真讨得圣上欢心,时时刻刻都想着让姐姐伺候圣驾呢。”看着徐惠笑得假意,我也只能回以苦笑。只怕太宗这次召见我,是要夺我项上人头。

我就在李世民身旁侍奉。所谓的侍奉,即搬奏递折,磨墨备纸。充分发挥我的“才人”功能。

殿内除却李世民、我和一众宫人以外,还有一个外男——

太史令,李淳风。光是听这个名字,可能会觉陌生,但他确确实实是位千古其人。我也是来了唐朝才知道,原来预言书《推背图》,就是他和另一位星象家,有“算破天”之称的袁天罡所作的。

“李淳风。”李世民开口叫道,“你倒是给朕说说看,你近日观测星象,可有得窥天旨?”

“回皇上,臣见近日太白金星常于白日而出,实乃奇异天象。太史局众臣观天占测,恐怕寓意……‘女主昌’,唐三世后,当有女主武皇,代有天下。”

果然,武则天昨晚那句话就是在史书上抄来的。

我心中大惊。原来李世民召我前来侍奉,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让我听到这些对话倒是真。

“那你说,朕可否把天下武姓之人杀绝?”太宗悠悠道来,又似意不在此问。

“依微臣所见,其兆既成,天之所命,不可去也。占测所示,此人已在陛下宫中。唐三世后,此人已为垂暮之人,老者心有怜慈,尚且可能怀想李唐恩泽,不将陛下的子孙赶尽杀绝。如若现在除去,上天又派一武氏重生,唐三世后即是盛年,恐怕心狠手辣,难保李唐子孙之续啊!再者,陛下如果因此而杀尽天下武姓之人,怕不是一位明君的所为!”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言论,我定然笑出。可是现在我却在心里祈祷,李世民要信了才好。

“唔……”李世民没有马上作出回答,而是闭目冥思。

“武才人。”他唤道。一听太宗传唤,我的脚就发软。

“圣上,嫔妾在。”我在一旁向他弯腰大拜。

“你可是武姓女啊,你会谋反么?”他依然闭目,并未看我。

或许人真的是有一种奴性在的,我闻言立即下跪,完全是潜意识所指使,我根本没多作思考。

“嫔妾只是一小小才人,能进宫侍奉圣上已是前世修得的福气,不敢妄作他想,绝无谋反之心。何况嫔妾一介女子,无功无德,也绝无谋反之能啊!”

“说得也是啊……”李世民睁开眼睛,轻叹一声,“你不过区区一深宫才人,何来造反之心、造反之能呢。”

“圣上明鉴!李唐江山自得千古延续!”

“唔……”李世民又闭上了眼睛,却没让我平身。我知道,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的,他一定要开一杀戒才肯放下戒心。又想起了武则天对我说过的话,我要保命,就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当我的替死鬼,不然,将来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我武卡明空了!我不能心软。

“圣上,嫔妾曾于以往得知一事,不知应否相告。”

“说吧。”

“嫔妾曾听父亲提及过左武候李中郎将有一小名,唤‘五娘子’,这‘五’与‘武’谐音,‘娘子’正应女主,而李中郎将又掌有大权,嫔妾虽不知他有否谋反之心,但确有谋反之能啊!”

“左武侯李中郎将,可是李君羡?”

“回圣上,正是。”一旁的李淳风答道,“想来这李中郎将确实与‘武’字大有关联。他负责玄武门守卫,是左武卫将军,封武连县公,又是武安人,如今得知他小名‘五娘子’,如此一来,他一人即带五个‘武’字!”

李世民没有说话,但我相信,他已经对李君羡动了杀心。

“武才人,你倒是对这军家之事了解不浅啊。”看来太宗依然不肯放过我。

“嫔妾幼时曾与李中郎将有过一面之缘,因此印象甚深。而且嫔妾虽身为女儿家,但父亲一直训导我要心系李唐,与我说过不少朝堂之事。嫔妾是位卑未敢忘忧国!”

“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那你以后在常侍朕身边吧。”

说是常侍身边,但那绝不是后妃渴望的宠爱。他是在忌我、猜疑我,才把我留在身边,以时刻给我警示。在这一点上,我和武则天持有同样的看法。

果然,第二□□堂上就有人弹劾李君羡谋反。太宗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李君羡果然为此丧命。而他那些家中女眷,年龄足者,充为军妓;年龄未足者,入宫为奴为婢。不知是有人想要借机除掉他,还是为了顺承皇帝的意思。反正,他算是救了我一命。

在武则天的帮助下,我第一次利用了朝臣的性命来成全自己……

可为何,明明四周静谧,我却听到了哭泣之声?这些哭声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悲怆无限……

我为了保全自己,害惨了很多个无辜的人……为此消沉了几日,这种幻听,才渐渐没再缠烦着我。

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我此时算是深有感触了。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循规蹈矩,保命为上,顺便烧香拜佛祈祷,让李治快点长大。

不过话说回来,心中对李治的期待却并不那么高。一来是因为他现在还太小,只是一个小男孩;二来是因为一贯历史学家都把他评价为一个仁弱低调的老好人。老实说,这样的男人,在现代是没什么吸引力的。我比较期待的,反而是吴王李恪和魏王李泰。一来是因为年纪正常点,都差不多满二十;二来是因为这两人被后世评价为唐太宗最出色的两个儿子。还有现在的太子李承乾、齐王李佑,也很想见一见。

说到底,期待值最低的,反而是李治。

武则天告诉我,史书上记载,武才人跟太子李治产生感情的时间应该是贞观二十年,唐太宗病重的时候。那时武则天应该是二十三岁,而李治则是十九岁,离现在还有九年。

自己在心里凭着记忆暗暗计算,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将有九年是空白的,三年泡李治,两年做尼姑,四年争皇后,前后一共十八年。

我想,既然知道了自己今后的路,我就应该利用这九年的空白时间来学点什么、做点什么,好让我以后的争夺后位之路更为平坦一些。

我跟武则天讨论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唐太宗对我的态度。

武则天跟我说出了她的想法:唐太宗让我常侍身旁,就是为了要监视我、震慑我,不让我有任何异动;不再宠幸我,是为了让我无法怀上皇儿。后宫规矩,没有生下皇儿的妃嫔,要么跟着皇帝陪葬,要么送到尼姑庙里出家老死。

他是想让我将来老死于寺庙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第二,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皇后。

一般来说,要当上皇后,要满足以下的条件:一,身出名门;二,原本的皇后有过错被废掉;三,获得皇帝的宠爱;四,朝臣支持。

先说第一点,武则天的母亲是隋朝贵族,身份尊贵,可是她的父亲却是商人出身。在古代,士农工商,商人最地位最低的,所以,即使武士彠于国有功,武则天也不能说是身出名门。就这一点,使我们输了开头。

第二点,则属于宫斗。如果能得到李治的独宠的话,那要挑皇后的毛病还是不会太难。

第三点,要得到李治的爱。武则天教我要“投其所好”:李治仁弱,我就要表现得坚强泼辣;李治喜好文学,我就算毫无文学功底,也要利用这九年的时间练得一手好字;李治喜欢萧淑妃是因为她精通音律,那我就要在这九年间学一门乐器。

毛笔字,我只在小学的时候学过一下,而繁体字,我也大多只会看不会写。没办法,只好指点武则天去找我的新华字典,让她给我烧过来。至于乐器,我是有学过钢琴的,不过在这里排不上用场,我决定重头开始,把古筝学好。

第四点,是我最头疼的。我出身不好,又是唐太宗的才人,要那些大臣支持我当李治的皇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数了四点,发现后宫之争、勾引太子,都没有“单挑群臣”那么难。

武则天还说,有一个“暗点”,希望我能用这九年的时间,慢慢做好。

就是“养人”。

所谓的“养人”,就是拉拢一两个心腹,好将来替我办事。她让我善待宫女、太监,他们虽然身份卑低,但却可以为我形成一个情报网,这样才会无往而不利。而且,这些宫人大多身世悲凉,又遭到主人的呼呼喝喝,我若是能待他们好,他们定会感激一生,倾其所有去报答。

好吧,一切就要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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