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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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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韶臻最后为香逸海选定的学校是北大附中。至于香逸儒,则在距离不远的中关村一小入了学。

香山位于北京西北部的海淀区,临近着中国两大学府,北大与清华。

说起海淀区,虽然带给北京政府的财政收入远远不如高楼华厦林立的朝阳区,却因为拥有来自全国各地人才,绝对是文化水平最高的、非北京人口远远超过老北京的一个区。

北大附中坐落在中关村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校园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有些破落。

这个时节,正是插班生入校由托关系向市场经济发展蜕变的时期,只要赞助个几万块钱,成绩又不太差,往往便能进入最负盛名的学校就读。

香逸海的成绩是极好的,只是因为过去没有上过中国教育系统内的学校,无法参加中考,自然不能靠正常方式为北大附中录取。香韶臻于是捐了18万人民币,不过相当于香逸海在国际学校一年的费用,招生处的老师已经很满意了。

本来去念隔条街的人大附中也是可以的,可是那时候人大附中以填鸭式教育出名,香韶臻不愿女儿遭受无谓的折磨,故而选择以放羊式作风育人的北大附中。

所以,在十五岁这年,香逸海终于如愿以偿,摆脱国际学校,进入北大附中读高一。

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特别注意她,顶多不过是几个情窦初开的男生会多看她几眼罢了,没有人知道香氏是什么,更没有人把她当作是可以任意宰割的肥羊。

大家都穿校服,当然会有喜爱炫耀的孩子穿比较贵的鞋子,可是香逸海所穿的,真正贵到离谱、每只均由欧洲大师手工做出来的鞋子,又没有人认得,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做她的普通人。

香逸海的普通话经过多年训练,已经听不出什么瑕疵,只是没有北京口音罢了。

可巧北大附中地处海淀区,同学的家长往往来自五湖四海,没有几个是地道的老北京,大家讲的都是不带北京口音的普通话。她在里面融入地如鱼得水,完全没有人怀疑过她以前是念英文学校的。

至于英文课的时间,香逸海则用来看武侠小说,她最近迷上了金庸和古龙,每日两连堂的英文课都自己一个人在桌子底下看得不亦乐乎。

她回去讲给弟弟听,姐弟俩人均大悔自己的孤陋寡闻,为何以前从不知道中国文学里也存在着让人如此热血沸腾的文字。香逸儒更是爱煞这些刀光剑影的故事,只恨自己汉字一个不识,全得靠姐姐复述。

结果英文考试时,香逸海并没得满分。一大堆的填空题,她全凭语感,有的空她觉得四个选项里有两个都读得顺,随便填一个,结果被判错。

老师讲解时她也没太听懂理由是什么,似乎只是就着标准答案胡编一番,拿回去给香韶臻香逸儒看,大家一起纳闷。最后索性不想,反正英文不得满分也差不到哪去,倒是她要尽快适应物理和化学的教学方式和测试题型。

在武侠小说的陪伴下,时间很快就到了入学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语文数学英文物理化学五门所谓的主科外加一门副科考下来,每项考试长达三小时,统共历时三天,所有人、包括监考老师,都累得贼死。

考完后,她跑到中关村一小等弟弟放学,然后与他一起出去吃冰葫芦。两个人在街边小摊旁嘬着五颜六色的冰嘬的不晓得多带劲。被来接他们去溜冰的香韶臻看到,先是惨叫一声,紧接着臭骂一顿,什么卫生习惯要从小养成、街上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之类的。

香逸海香逸儒相视一笑,目光中传递着“下回我们还要这么干”的坚定信念。姐弟俩人心照不宣,美滋滋地回味着冰葫芦在嘴里残余的凉爽滋味,对于香韶臻的长篇大论熟练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后,香逸海发现自己排名居然不错,在年级前五十名以内,而在北大附中,前一百名上北大清华绝对没有问题。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班上有不少同学考的不甚理想,生怕回家受到父母责罚,校园里一片愁云惨雾。

学校大概深知打一棍子给一条胡萝卜的真理,当即宣布下礼拜举行秋季运动会,希望借着体育比赛的热闹劲儿把大家的积极性再次带动起来。

香逸海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全民总动员的运动会,觉得十分新奇,不免感叹,果然奉行集体精神的学校办事儿就是不一样儿。以往在国际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安排,只有专门做运动的同学才会参加各项比赛,绝不可能搞什么全校运动会。

报名运动会项目的时候,香逸海选择了羽毛球。她在体育上是个弱咔,跑步跳远什么的平时测验及格都够呛。羽毛球虽然也没有强到哪儿去,但好歹从小就随着香韶臻练习网球,臂力准度灵活度都不错,想来参加学校比赛并不会太丢脸。

此次比赛,香逸海根本没想过晋级。她以为强人多的是,自己不过来走个场而已,之所以报名还是因为体委一再强调各位同学都要为班级出份力。

结果却十分出人意料,她愣是一路打到了决赛,大概是别班派来参赛的人比她还弱咔的缘故。决赛时,她又胜了,于是,就这样极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全校女生组单打羽毛球冠军。

她走出体育馆的时候,还是有点呆呆的,没完全反应过来。太荒谬了,她=羽毛球冠军?这怎么可能?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香逸海吓了一跳,这才结束神游。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男生背跃式跳高的比赛。杆子升到老高,比聚在周围的女生都要高了一个头不止的样子,看来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香逸海从来没有现场看过背跃式跳高,以往即使是在电视上看慢动作播放,也深觉不可思议,一直好奇什么样的神人居然能够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她绕过人群,来到人较少的赛场另一面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挤在助跑这一边,而不去有垫子的另一边。

大概是想近距离地看参赛的男生助跑吧。

助跑的线路是有些奇怪的。参赛者沿弧线助跑,而这弧线,刚刚好是经过杆子中间那一点的圆切线。

香逸海站的角度偏离垫子和杆子,却正对着参赛者。

看不到一会儿,香逸海便摸清楚了情况,比赛现在还剩下三个人。都算腿长手长身体轻捷一型的,难怪可以坚持到近两米的高度。

她之前一直聚精会神地观察他们的身姿,没太注意这三个男生的脸。现在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无论再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们怎么从地上腾空而起的,索性放弃。她精神一松,马上,视线不自觉地被其中一个男生吸引。

香逸海心中油然生出赞叹。

岂是一个帅字了得!

难怪这里围了如此多的女生,难怪大家都愿意站的离他更近一些。如此风流人物,谁做得到视而不见?

对方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刷地将目光射来,香逸海与他双目相交的瞬间,身体微颤,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好犀利的眼睛!

像鹰一样。

香逸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全部冲到了脸上,连耳朵都在发烧。

天啊,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影响力!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嘴角微微往上一吊,显得十分讥讽,然而到底转移了视线,算是放她一马。

香逸海松了口气,也想趁机调转视线。然而眼睛像是具备了自己的意志,无论大脑如何恼怒地命令,都不肯稍离有他所在的视野。

于是,他助跑时矫捷如豹、跃起时优雅胜鸟、坠落时轻盈似羽的身姿便一一落入她眼帘之中。

香逸海忽然就觉得,这个人的身影已经刻入她脑海深处,再也挥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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