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的雷阵雨这几天下个不停,但气温却低不下来,所以十分湿热,弄得人特别不舒服。虽说监狱里马上要进行所谓的“比武”,但看守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非但不给优待,反而还主动削减了囚犯们的配给。加上这样的天气,不少人直接选择了放弃,主动选择听天由命。还有些人不信这个邪,非要比试比试,可连日的阴雨让牢房里的环境越来越差,哪还有什么精力打架呢?
比起那两拨人,赵阔海显得平静不少,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虽说从这里杀出去并不见得以后可以飞黄腾达,得到报仇的能力,但起码能让自己多活一会儿。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他的师父是兰汇最有名的镖师,武艺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所以,对于这场“比武”,赵阔海是并不害怕的。
到了规定的日期,彭月生带着自己的副官来到了监狱里面,准备好好看一场大戏。跟他们俩一同来到的,还有十余名精壮的警卫排士兵。这些是被精挑细选出来,招待这些从北都来的囚犯的。典狱长陪在旁边,笑靥如花,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让彭月生看得心里生厌。
“行了,行了,你赶紧把他们放出来,弟兄们还要好好庆祝一番呢。”
“好的,彭长官。”典狱长点了下头,“有些事情,还请欧阳副官过来说话。”
彭月生扭头看了一眼欧阳副官,用下巴在空中划了一条线,示意他可以和典狱长去另一边单独说话。两人到了角落,左右望了一下,然后微微猫腰,小声交谈。
“欧阳老弟,现在犯人们好多都退出了,没几个能打的了。”
“不是,这种事你别开玩笑!”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就是问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彭长官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他要是不尽兴,咱们俩都得倒霉!”
欧阳副官急得不停挠脖子,都给挠红了,脑子里面急速思考着对策。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自己之前审讯的那个人。
“赵阔海还能不能打?赶紧说!”
“能,他好像还跃跃欲试的呢。老弟,你的意思是……”
“既然跃跃欲试,那就别只打一个了。我待会跟彭长官说,让几个没有机会动手的警卫员好好招待一下这位。”
两人商定对策,分头行动。典狱长知道,这个赵阔海肯定是重头戏,不能提早上场。就像戏班子里的名角,从来都是最后两个节目再上场,所以强行从那些所剩不多还愿意比试的人中挑了两个看起来还行的。他相信,这道“开胃小菜”一定能让彭月生满意。
未时,比武正式开始。
已经得到消息的彭月生虽然表情比刚才略有不悦,但想到最后的压轴好戏,还是耐下了性子,静静坐在那里观赏起来。另一边,士兵们已经摩拳擦掌,等着要给这些从北都来的人一点教训。
首先上来的是一个被江元俘虏的一个北都民工。他本来负责给前线运送物资,结果因为走错了路而被人抓住。由于从小干粗活,自认为有两把力气,所以别人都打退堂鼓的时候他非但不怕,还主动要求第一个上。这样的人典狱长求之不得,立刻把他安排给了一个刚进警卫排的新兵,随后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上演。
两人站在监狱中心的广场上,赤裸着上身,彼此都咬牙切齿的。可是,那名囚犯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指着对面那个新兵喊了一句:
“哎,你给找个这么瘦不拉几的,是看不起俺这身板子吗?”他带着浓重的北都口音,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谁都听不懂。
然而,欧阳副官此时却突然急躁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哨子,鼓足了气吹出响声,把没有准备的彭月生给吓了一跳!新兵听到哨声,像是得到了命令,大喊一声,直接朝对面冲了过去。没有准备的囚犯看到这个人突然朝自己袭来,一时没有准备,被直接踹倒在地……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整个监狱里面人声鼎沸,叫好声此起彼伏。如果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以为是什么势均力敌的精彩大战,可实际上,却是一场单方面的暴打。本以为那个民工出身的人有点本事,结果碰上训练有素的士兵,压根就不是对手!从第一下开始,他就没有过有力的反击,经常是刚刚爬起来,立足未稳又被击倒。直到那个人趴在地上不再起来,士兵才停下了动作。典狱长让两名卫兵前去查看,翻过身来才发现他口鼻出血,双眼眯缝着,气若游丝,不一会儿便没了呼吸!
“好好好,我江元男儿还是这么有本事!”彭月生不停地鼓掌,咧嘴大笑,两排牙齿看得清清楚楚,“传我命令,给这个小兄弟赏一万宝钞,五十斤细盐!”
打死一个人就赏了那么多细盐,周围的人眼睛都放光了,欧阳副官看到彭月生罕见地大手笔,明显是有了兴致了。于是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典狱长趁热打铁,多来几个这样的让长官高兴。然而,等典狱长再去叫人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在比武之前,这些囚犯原本以为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打输了最多挨顿揍,以后该干嘛干嘛,打赢了没准还能得点好处。没想到第一个就给打死了,后面的人哪还敢上去送死?他们纷纷躲在角落里,任凭怎样也不敢上去。这下让典狱长犯了难,那边还有士兵等着在长官面前表现,自己这边要是没跟上,搅了彭长官的雅兴,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令卫兵强行从里面揪出一个来扔到外面去,同时警告这些准备参加的不能打退堂鼓,否则就立即枪毙。
可是,这种扔上去的哪里有斗志?这个人一上去就两腿发软,就差跪地求饶了。对面的士兵发现自己这个对手和刚才那个愣头青差别太大,就算打死他也显示不出来自己有多少本事,也要不到多少封赏,一下子没了劲头。只是随便几拳下去,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稍微见了点血就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