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想到丫鬟会这么直接冲进来,都没有任何准备。正在气头上的连合安被一个丫鬟这么顶撞,更是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喊道:
“你是干什么的?赶紧给我出去!”
“我出去可以,但是二姨太不能再弹了,必须马上休息!”
“她休不休息不是你说了算的,一个丫鬟也敢教训我?再不出去,信不信我让你后悔闯进来过?”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叫郎中来吧!再这么下去,二姨太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危险的!”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得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吴婉月,她瞪大眼睛看着兰香,想努力判断出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但心思已然乱掉,哪里看得出来?关键时刻,连合安的酒渐渐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一点小情况,惊扰到了各位。午餐待会就会开始,请各位先去正厅稍候片刻,容我处理一下家事。”
主人这样说话,客人也只能听从。褚会长站起来,作揖还礼,随后便叫着一同前来的几个商人离开会客厅。对于这种事,他们这个年纪的已经司空见惯了,估计待会确认了还得随点什么东西当做礼物祝贺,所以那些带着下人来的这时候成了香饽饽。陈华,连合平和连合臻被安排到后面监督午餐的准备情况,但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把他们支开,真正的风暴已经悄悄来临。
周雨晴被丫鬟们扶回了房间,简单查看了一下后发现是因为没吃早饭导致的,喂了一些糖水后就恢复了过来。虽然那时她十分虚弱,意识非常模糊,但还是听到了兰香把自己怀孕的秘密说了出去,心里不住地后悔为什么偏偏非要逞这个强。她不停呼唤兰香过来,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请求她继续帮助自己隐瞒。但这个时候,兰香却还在会客厅,和大少爷少夫人当面对质。
“我知道你作为贴身丫鬟,心疼主人是应该的,但是当着那么多人,你用这个理由,知道会有什么影响吗?”
吴婉月依然认为这件事是假的,不停给自己心理安慰,但兰香一点面子也不讲,直截了当地说:
“少夫人,这种事奴婢哪敢胡言?二姨太刚刚那个样子,我实在担心她……”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了?”连合安问道,“那你们俩为什么不跟老夫人和少夫人说呢?”
“这个……”兰香飞速思考着合适的答案,轻咬了一下嘴唇,“不瞒您说,我爹原来是郎中,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我也懂。前三个月胎像不稳,一旦不注意会出危险。而且我们那边有风俗,太早宣扬容易出事情。其实二姨太一直就想说,都是我在阻拦,让她等一等。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有办法才……”
“也就是说,这方面她完全听你的了?”连合安笑道,“你这个丫鬟,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少爷息怒,奴婢自知犯了大错,挨罚我没有任何怨言。但是,请您一定要替二姨太做主。她现在有了连家的骨血,经不得任何波澜了!”
“兰香,你这话里好像带刺啊?照你说的,好像这段时间她在家里过苦日子似的!”吴婉月心里越来越别扭,说话都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少夫人,之前的事请不要再提了。再说下去,我怕对您不利啊。”
“怎么,你还要威胁我不成?”
“行了行了,都给我安静!”
连合安的大脑也越来越乱,听不得一丁点吵闹。他挥手让兰香先回去,自己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发呆。吴婉月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周围没有可以递过去的东西,只有杯子里剩下的酒。正在她看到丈夫不打算理会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连合安突然叫住了她。
“这件事,你是什么看法?”
“我?你问我的看法?”
她右手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反复确认自己听到的问题是不是这样,但是不管她怎么问,连合安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用一种讳莫高深的眼神看着她。
“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大大的喜事!你要当父亲了,老爷和老夫人也要有孙辈了,合平和合臻也要当叔叔和姑姑了……”
“这些都没错,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你和你的父母,估计就不这么想了吧?”
“什么?我父母?”吴婉月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但还是佯装平静答道,“他们应该,不关心这个吧。”
“行,你说不关心就不关心吧。”连合安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重新聊回了周雨晴身上,“怀孕这种事不是小事,还是请个郎中过来检查一下吧。一切没确定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不是,景川,我以为你会……”
“我会什么?”
“一般男人听到自己要当父亲,不都是非常兴奋的吗?刚刚那个陈华,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更愿意相信郎中的话,而不是丫鬟。况且部队那里还有一堆事,我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里。家里面的这些事,还是等母亲回来之后定夺吧。”
连合安径直走过妻子的身旁,缓步走上二楼,好像刚才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他这种反应让吴婉月大为不解,明明连自己都已经相信了,他却不愿意接受当父亲的事实。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怀疑有了答案。
作为主动联姻的一方,吴婉月被父亲寄予厚望,盼望着到了连家以后能够开枝散叶,这样能够为吴家能够进入北都打下基础。可是,三年过去了,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合安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是一次都没碰过她,怎么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呢?久而久之,吴婉月就产生了一种假设: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没准有问题,都有问题也说不定。可是,随着周雨晴怀孕的消息传来,这个假设似乎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