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月淑从林川赶了回来,还带回来一名郎中。因为上次那个她已经不太敢相信了,所以特意找了个新的。本来连合安还打算找西医过来,但是思虑再三还是作罢了。经过一晚上的纠结,周雨晴知道这次肯定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圆上次说自己没查出来那个谎。果不其然,经过仔细的检查之后,号出了喜脉。
结果一出来,整个公馆里发生的一切都符合兰香的预料:林月淑直接奔去了供奉祖先灵位的房间,不停在那里叩谢,还嚷嚷着要到送子观音那里去还愿。连合平和连合臻虽然想法不同,表面上还是十分欣喜,祝贺自己的大哥终于如愿以偿。吴婉月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但也只能强撑着去慰问周雨晴。唯独连合安,他得知后,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
“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吗?”他心里暗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右手托着下巴,坐在那一动不动,跟雕像似的。若不是外面传来了敲门上将他惊醒,怕是要永远定格下去。连合安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喊外面的人进来,竟然是兰香。
“大少爷,二姨太想见您。”兰香行礼道,“请您到她那里去一趟吧。”
“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身体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二少爷,少夫人和大小姐都带了丫鬟在那里,二姨太脱不开身。”
“这样啊,我马上过去。”
在兰香的带领下,连合安快步穿过后花园,赶到了周雨晴的房间。一看才发现,那里已经变得人山人海。除了吴婉月身边的丫鬟,其它人的心思早不言而喻了。毕竟傻子都知道,如果周雨晴真的生下了连家唯一的子女,那地位肯定是水涨船高,不说取代少夫人,也能和少夫人平起平坐。要是个儿子,没准以后母凭子贵,得到更大的好处。现在如果不提前做好工作,以后就来不及了。不过,随着连合安的一声咳嗽,众人立刻不敢作声,纷纷散去。下人们都知道,这时候要是打搅了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怕是嫌自己命长。
连合安走进房间,看到空着的地方已经摆满了礼物,包括吴婉月的,连合平的,还有连合臻的,放得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暗自责备那些下人不会做事,一边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小片空地,免得待会连门都出不去了。周雨晴本想帮忙,却被连合安给拦住,只能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搬东西。好不容易清出了一条通道,额头上渗出来一点汗水,她立马把连合安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拿出手帕来不停擦汗,一副贤惠的模样,倒是让连合安的心里更加充满了保护欲。
“这段时间一直在开会研究计划,体力都不如以前好了。”
“这种事让仆人们来做就可以了,你何必亲自搬呢?这要是有什么……”
“没关系,我只是单独和你多待一会儿。”连合安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没有好好陪你。后来听说你身体出了问题,我还担心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没想到是……”
“好了,景川,你不用为了这种事自责。你并不仅仅属于某个人,应该有远大的抱负。如果被儿女情长牵绊住手脚,那反倒让你陷入平庸了。”
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鼓励自己,连合安哑然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但在这时,他发现周雨晴似乎有难言之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直接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开口道:
“景川,你是不是,要带兵打仗?”
“这个……你是听谁说的?”
“外面有传闻,合臻告诉我的。说你要去北荒剿匪,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
“唉,哪天我一定要整顿一下,泄密太严重了。”
连合安垂头丧气的,不想再多说,但周雨晴已经知道了答案,捏着手绢的左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
“我知道你作为大少爷,必须身先士卒,但是我已经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了,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这你就放心吧,有那么多人呢,子弹怎么会打到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赵阔海的事情,不需要我来重复吧?”
场面瞬间陷入了尴尬境地,谁也没想到周雨晴竟然会主动提起赵阔海,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连合安本想发怒,但看到她说完之后并没有任何后怕的意思,似乎比自己还要着急,心里明白,她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
“那次确实是个意外,但是更多的还是在计划内的。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会注意的。”
“可是……”
“你现在就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马上要做母亲了,一切都和以前大不一样。要是不早点做好准备,只怕到时候会手忙脚乱。”
他说着,眼神就移向了周雨晴的小腹处,满是宠溺。周雨晴发现他看的方向,用手捂住了那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种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张开臂膀把周雨晴揽进了怀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对不起,景川,我不是故意提起他。只是,我实在害怕……”
“我理解你的感受,至亲至爱的人离自己远去,这种痛苦一般人难以想象。”他暗自叹了口气,“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还有那么多的人需要我,我怎么会不珍惜自己呢?”
“你说得对,有那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那么多的人需要你。若是这个孩子成为牵绊你的束缚,我也不愿意看到。”周雨晴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如果你不喜欢他,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