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合安刚才还柔情似水的,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没有任何准备。周雨晴抬起头来望着他,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天真无邪的孩子说了一句让人不知所措的话。她直起身子,低着头,小声说:
“其实,从昨天我就知道你的反应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内心的兴奋是掩饰不了的。但是你那么冷静,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什么了?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他脸颊已经开始发烫,心跳越来越快,直觉告诉他,待会可能出现始料未及的情况。
“可能是多想了,也可能没多想。小的时候我看到邻居家一旦有了孩子,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好几天,让左邻右舍都知道。而那些见不得光,来路不明的孩子,别人家都恨不得他从来没出现过,更别说声张了。”
周雨晴咬着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这种情绪的起伏让连合安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怀孕之后的正常反应。但不管是哪种,脾气是肯定不能发的,只能说好话。
“哪有的事!我只是谨慎小心一点而已,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想再白高兴。如果这种反应让你感到伤心,我可以道歉。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来之不易。”
“还算你有点良心,昨晚我一夜没睡,担心你跟我说不要这个孩子了。”
她的眼角又一次噙满了泪水,刚才的话不管是撒娇还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对于连合安来说都足够俘获他的心了。不管目的何在,自己面对的也是个孕妇,保证情绪的稳定才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所以,他一边擦拭泪水,一边把吴管家叫过来,嘱咐一些必要的保护措施。临走之前,连合安特意俯下身,吻了周雨晴的脸一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周雨晴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之前,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了,但经过自己这一番试探,情况似乎并不想自己想的那么悲观。并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好像和肚子里的孩子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尽管这只是她的一种幻觉,但是和这个孩子分别的意志开始渐渐动摇。
“不管是他的父亲是谁,母亲只有我一个。抛弃他,我真的做得到吗?”
在她反问自己的时候,连合安来到正堂,正赶上林月淑从城外的观音庙回来,同行的还有一直在驻地的李光明和周雨杰。他们昨晚没有等到连合安回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回城里,路上正好遇见林月淑。还没等他询问,周雨杰就抢先问道:
“长官,我姐姐真的怀孕了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假?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你姐姐,不过要小心一点。”
听到要一个警卫员进入自己家的后花园,林月淑虽然嘴上不说,表情上还是显露出不悦。连合安自然懂得母亲的意思,在耳边说了刚才周雨晴情绪不稳的事,让周雨杰去可以稳定一下。这样,她才勉强放心,唤来一个丫鬟带着周雨杰前往。
周围的人忙忙活活,往来穿梭其间好不热闹,但唯独李光明夹在中间,被完全忽视了。明明急得要命,却又不敢直截了当打断长官的耳语。等到连合安主动把眼神投向他的时候,已经快要抓耳挠腮了。
“你直接到公馆找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赶紧说吧。”
李光明如释重负,把连合安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刚得到的线报,烟帮的残余近期有可能在城内发动袭击,具体目标尚不确定。”
“连合平的人呢?这种情报他们怎么不说?”
“二少爷整天忙什么猜也能猜得出来,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公馆会不会……”
“嗯,你担心是有道理的。”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公馆本身我倒是不太担心,但要是针对个人,那就比较麻烦了。”
“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合平和婉月这方面意识很强,但是雨晴和合臻我并不放心。得为她们额外增派警卫,而且必须是咱们的人。”
“咱们的人大部分都已经随军准备开拔,谁会到城里来啊?”
“谁?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一瞬间,李光明还以为是自己,瞪大了眼睛,气都不敢喘一下。但连合安却并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后花园的方向。这下,两个人都明白了,不约而同在心里赞叹这个人选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对了,这消息告诉陈华,让他提高警惕。烟帮如果真要报复,他和他的家人比咱们危险。”
“明白,我这就去。”
确定了人选,李光明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连公馆。但是,新的问题就到来了:这种能够引起恐慌的情报肯定不能声张,要找另外一个正当理由安排警卫,确实是一件难事。为了在自己离开家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连合安决定在家里多待几天,确定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再离开。
周雨晴怀孕的消息经由商会那些人传播,没过两三天,兰汇城里有头有脸的全都知道了,争着抢着来拜访连公馆,来不了的就写信发电报,一时之间都快应付不过来了。连合臻自然不喜欢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有些还是她讨厌的人,所以一到这种时候就选择躲出去。就在这一天傍晚,当众人忙完招待工作,送走了客人后,突然发现从早上就出去的连合臻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丫头,真是越玩越疯了。看来还得继续让她学习,不然都没正事做了。”
连合平和吴婉月附和着,但一旁的连合安却不这么想,对危险极具敏感性的他开始猜测连合臻是不是遭遇了不测,烟帮的报复会不会已经到来?时钟在七点准时敲响了,他换上衣服,准备召集时刻跟随自己的警卫排搜寻连合臻。突然,大门猛地打开,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