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好一切,彭月生就去到了四姨太的住处。刚才的插曲并没有让他忘了正事,房间里传来了欢愉的声音。丫鬟们都认为老爷这是喜新厌旧,开始宠幸四姨太了。要是怀了孕,给彭家添丁进口,没准又是一个上位的模范。但有些老丫鬟却知道,前几个姨太太刚进门的时候,老爷都是爱不释手,但没过多久就冷淡下来了。只有大小姐,才是老爷从始至终疼爱得紧的。
士兵们进驻了彭家大院,让彭小玲感到浑身不自在,只好躲到自己的住处那里喝茶。但是,茶水很快就喝干了,也没有新的热水续上来。下人们因为管家不在,全都开始消极怠工起来,丫鬟们也干不了重活。没办法,她只好从房间里搬出了自己心爱的宝贝,放到院子里,调试好后端坐在后面,专心弹奏起来。可还没弹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鼓掌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向她靠近。
“大小姐,没想到您的古筝弹得这么好!”
“嗯,是赵连长?”彭小玲没想到他会过来,手指放在琴弦上不知要不要继续弹奏,“请问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这倒没有,只是听到有古筝的声音,来看看是谁,没想到是您弹的。彭长官的千金这么多才多艺,确实让卑职大开眼界啊!”
“你的意思,大家闺秀就得是什么都不会的?”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以前认识一个富家千金,除了玩什么都不会,让我对那些大家族里的小姐都敏感了。结果后来才发现那只是个别情况,真是惭愧。”
“你是我父亲的警卫连长,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其它的尽量不要多问,免得招来祸端。”
她站起身,取下手指上的拨片,转身准备回到房里休息。然而,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赵阔海开口道:“多谢指点,只是外面有些情况,大小姐未必了解。”
“哦,我不了解?”
彭小玲像是被挑起了战意,折返回来走到他的面前:“你才来多长时间?身份背景都不明朗,还过来吓唬我?江元的巷子,估计一大半你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吧?”
“大小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了解江元自然比我多。但是,警卫连为什么进驻彭长官的宅院,您就不想知道吗?”
“所以,你是打算跟我说咯?父亲应该不会许可你把这种事到处乱说吧?”
“您教训的是,我不说,彭长官待会也会跟您说的。不过听您刚才的话,貌似对我原来的身份很有敌意?”
话题直接触及了最敏感的部分,彭小玲有些不太敢说,她害怕哪句话惹到了这位连长,会对自己不利。毕竟面前这个人身上带着枪,还亲手杀死了跟着父亲许久的欧阳副官,天晓得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赵连长,这个咱们就不说了吧。关于您的背景,我并不关心……”
“您不关心,为什么一直在彭长官面前提及我的过去呢?”
“我跟父亲说什么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当特务的,还会窥探别人的谈话?”
“我没有窥探,只是不希望别人误解。”
“你觉得江元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干调查你在那边的事情吗?我们只知道你曾经为连家卖命,还杀过我们的人!”
“大小姐难道连各为其主的道理都不明白吗?”赵阔海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提高了调门,“连家辜负了我的忠心,还陷害我,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是彭长官重用我,怕是早就……”
“这种表忠心的话去对我父亲说吧,跟我说没用。”彭小玲沉下了脸,拂袖而去,留下那个古筝孤零零地放在那里,忍受着寒风的吹拂。
院子旁边的一棵树上还有一些零星的枯叶,现在也无法坚持下去,被吹落下来。赵阔海盯着那个古筝,发现上面一尘不染,知道这是大小姐十分爱护的物件。发现那些叶子可能会落到琴弦上,便想着帮她搬回屋里去。但抬头一看,房门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大小姐,您的古筝……”
话说到一半,赵阔海还是决定咽下去。要是真把丫鬟下人们都招来看热闹,自己就彻底说不清楚了。思来想去,他将古筝放到了屋檐下面。没有再说话,默默离开了这里。
作为经常跟在长官身边的警卫连长,赵阔海很清楚自己刚才那样的解释虽然态度不好,但却有必要。不然的话,彭长官那样心疼女儿的人一定架不住她持续不断的“诋毁”。虽然,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找到彻底和连家切割,洗刷过去的方法,但能做一点是一点,千万不能再让别人误会了。
彭家大院的防卫都安排停当后,他返回了警卫连连部。那毕竟是彭长官的家,自己经常待在那里也不是回事。正在这时,彭月生的新副官何毅赶过来,径直到了他的面前。
“赵连长,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哦,何副官?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
“刚刚抓到了个犯人,只会说兰汇话,我们都听不太懂,想请你过去帮忙译下。”
“这样啊,那我就去看一看吧。”
竟然有只会说兰汇话的人在这里被逮捕,赵阔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从三清之战后,两边就进入了对峙状态,正常的联系几乎都断绝了。尤其是自己过来这里之后,从小道消息听说北都下发了私通江元格杀勿论的命令。因此,不少做生意的转而往东川去了,便宜了盘踞在沿途的匪帮。
距离审讯室还有好几米,就听到里面鞭子抽打的声音和叫骂声。看来这个人是个硬骨头,一点屈服的意思都没有。在进门之前,何副官还特意询问他,这个口音是不是兰汇那边的。得到肯定回答后,一把将门打开。众人停下动作,一齐看向了门口。赵阔海正准备进门,但看到被捆在架子上的人是谁后,竟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