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的镇守使府，连合平正和于大海一起看着墙上的地图。北荒那里的战报已经通过北都传到了兰汇，虽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支援，但这毕竟是连家解决后顾之忧的关键之战，他作为一份子，必然是要上心的，只不过，方向不一定那么准确。
“二少爷，现在天气这么冷，北荒那里据说都封山了。如果大少爷那里要是先撤一下，等开春之后再进攻，会不会顺利一些？”
“哎呀，得亏你是当副官了。要是指挥部队，怕是什么战利品都没你的份！”连合平白了他一眼，“很明显连合安是想困死他们，而不是攻进去。前几个月的封锁，已经让他们无法储备粮食和过冬的物资了。大雪一封山，几个月下去，不投降也得变成残废。只可惜，这次又让他立了一功！”
“这件事我们也没办法，指挥使府那里没有透出一点消息，等知道的时候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我听说，有些老将领都对指挥使的决定有些不满，认为他太过器重少壮派，不把他们当回事。尤其是张晋中，隔三差五就要找指挥使闹一闹。”
“这个老家伙，一家子从上到下没一个省油的灯！弟弟当了副指挥使，他儿子跟我拜把子还不够，竟然想让他那个女儿嫁给我！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吴胜泰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可少说几句吧，我的二少爷！”于大海连忙摆手，制止住连合平的发言，“别忘了您是他的属下，要是被别人听见给告到他老人家耳朵里，那就真的没法混了！”
“我这不是发发牢骚嘛，最近他们家里的人老过来谈我的婚事，烦得够呛！我想要的一样都得不到，不想要的上赶着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针对我，怎么就那么背呢！”
目光离开地图，连合平瘫在椅子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最近这段时间他确实诸事不顺，自己好不容易在兰汇当个镇守使，出了烟帮的事，还被孙乾志一顿威胁加调查。整天提心吊胆不说，家里面还住着个“瘟神”。眼看自己的哥哥越来越受到重用，他心底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感觉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现状了。如果不是于大海突然来了一句话，估计他已经打算就此隐退了。
“二少爷，您对张晋中那么有意见，但是他好像对您很有意向啊。”
“有意向？什么意思？把我弄到他们家去？”
“那肯定不是，前段时间他派人来公馆提亲，其实有个隐藏条件打算跟您说的。但是您一直避而不见，他们也不好意思跟老夫人说，只能悄悄跟我通气。”
“那你的面子还真够大的！说说吧，他们把丑八怪塞到我手里，能用多大的好处作交换？”
“自从廖波死了之后，张晋中他们家就已经被指挥使盯上了。这大半年一直有传闻说指挥使要削他的兵权，转而交给大少爷。所以，他希望支持你来保他自己，明白了吗？”
“哦，所以就是利用我去对付我父亲和哥哥？他的算盘打得真够好的，自己花点钱，动动嘴皮子就让我们自相残杀。”
“但是，您不想对付大少爷，大少爷可一直在对付您啊！那个陈华是他的铁杆亲信这就不说了，从兰汇撤走的那些人有的已经去北都布局了，很明显就是打算剿匪完了之后不回这里了。到时候他掌握了大部分兵权，咱们不就任他宰割了吗？”
连合平一下子坐了起来，魂魄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并且生机勃勃。他眼睛放出光来，呼吸变得急促。自己这个副官虽说军事方面没什么头脑，内部斗争方面倒是看得很明白。而这种才能，恰恰是自己最需要的。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连合安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止敲打我。仗着他手里的人比我多，再加上那个土匪头子岳父，可是豪横得很啊！不过，我连合平也不是吃素的，束手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二少爷，您是听说张晋中愿意支持您才这么有底气的吧？”
“他又不是无条件支持，底气有个什么用？不过既然提出来了，总得问个明白。这样，哪天他们要是再来，告诉我一声，我亲自见见。”
“明白，我马上安排。”
这根抛过来的橄榄枝对于连合平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自己现在越来越被动，如果继续这样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是目送人家上位了。如果张晋中真的愿意鼎力支持自己，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商量。毕竟，事成之后，一切都可能会有变数。
太阳从云层里探了出来，积雪渐渐有融化的迹象。在连公馆后花园附近的房间里，周雨晴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妹妹最近寄过来的信，不时发出笑声。她看得太过入迷，以至于连房间里进来了人都没有注意到。
“姐，你叫我过来有事情吗？”
“嘶，你进来怎么不说一声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下，连忙捂着心脏大喘气，“连兰香进来都得敲门，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注意。你现在月份大了，身子不方便，要多注意点。”
“这用不着你说，再耽误又把正事忘了！”周雨晴把手里的信举起来，“你二姐的学校放假了，这几天应该就会回兰汇了。”
“真的吗？”周雨杰瞪大了眼睛，喊道，“好久不见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上次在电报局和她逃命，真是……”
“你还好意思说，差点把你二姐害惨了知不知道？”
“她自己当时也被官兵追着呢，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总是讨厌她太挑剔。现在想想，小时候受了欺负，你会去说理，她就直接替我打回去了。”
“你们两个是同胞姐弟，年龄差不多，不能用我的标准来要求她。你二姐除了爱闹腾一点，心肠还是很好的，比那个没良心的周雨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