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瘫坐在地板上,不停抽泣着,久久不愿意起身。在场的人都以为她扭到了什么地方动不了,准备叫下人来抬出去,但是刚一靠近,她就撤开身子,似乎不愿意别人碰她。
“你这是干什么?赖在客厅里让别人看见?”连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身体没事,就赶紧给我到后面去!”
“老爷,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您忘了吗?”
“日子?你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就是,今天不就是二十八嘛,你赶紧回去准备除夕要用的东西吧,别在这乱说话了。”坐在沙发上的吴婉月站起来,不停挥手想要驱赶她。
“少夫人,今天可是大少爷的生辰啊!”
老妈子说到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一头雾水,虽然她说得确实不错,今天是连合安的生辰。但是莫名其妙放声痛哭就有些搞不懂了,好像这日子不是什么好事一样。林月淑把手绢扔到茶几上,厉声训斥道:
“放肆!大少爷的生辰你哭什么?再这样,就把你给关起来,家法伺候!”
“我哭的不是大少爷,而是月琪夫人啊!今天不仅是他的生辰,还是月琪夫人的忌日啊!”
落地钟此时敲响整点,仿佛划破天际的惊雷,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整个客厅里,除了林月淑是当时的亲历者,其他人对于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听说”来的。当然,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于连家的大部分人来说似乎不是特别重要了。这个公馆里没有关于那位人的一点痕迹,除了连合安身上有她的血脉,其他少爷,小姐,夫人对于林月琪这个名字,仅仅是有所耳闻。
林月淑身边的丫鬟碧轩看到老爷的表情有些不对,冲出来骂道:“住口!在老爷面前说这种话,是何居心?快点来人,把这个婆子给我拉下去,扔到黑屋里关起来!”
说完之后,碧轩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眼神询问自己这样做是否得当。在得到老夫人的默许之后,便主动上手把那个老妈子粗暴地拽起来,交给从后花园跑到前面来的下人,不顾她的哀求,带到了后面,声音也渐渐地小了。
直到彻底那个老妈子彻底没了声音,连合平才从把另一只脚从最后一级台阶上挪下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到餐桌附近拿了一块姜糖放进嘴里。林月淑主动凑到连洪身边,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将一杯锡兰红茶端到他面前,然而却遭到了冷遇。
“红茶,红茶,整天都是这个,都快给我喝腻了!”
“父亲,您在北都也喝这个吗?”连合臻坐在一边问道,“我还以为您在北都不喝这个呢!”
“能不喝吗?这段时间喝酒多,就靠这个醒酒了,不过酒没喝腻,这个倒是喝腻了。”
“那,要不要来点绿茶?”林月淑把杯子放回桌上,问,“只不过公馆里没有新鲜的绿茶了,外面也都是些陈茶。现在季节不对,新茶要等到明年才有了。”
“说句实话,我还真挺喜欢江元的绿茶的。上次在北都有个洋商人点名要这个,我就留下了一点尝了尝。新鲜的确实是好喝,比咱们这那些老茶叶强多了!”
“可是,父亲,咱们总不能和江元那边做生意吧?”连合平把糖块嚼碎咽了下去,说道,“要是为了点茶叶就开放,未免有点……”
“你想法还真是多,我想喝点绿茶就要和江元互市。那我要是想要点别的,你是不是还得拿咱们的东西去换啊?随口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连合平讪笑几声,不敢再说话了,刚才在书房里已经很难受了,现在没必要再自讨没趣。简单问了几句母亲身体的情况,就离开了公馆,到镇守使府去做准备。因为过不了多长时间,父亲就会到那里去,询问兰汇这段时间的情况。
他离开之后,连洪清清嗓子,当着家里人又宣布了一遍自己的命令。当听到周雨杰可以带枪出行,林月淑和吴婉月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们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以现在兰汇的治安情况,根本不需要用枪来保护,唯一的顾虑,也和周雨杰之前的顾虑是一样,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天啸,你这是……”
“我也是为了臻臻的安全考虑,不会对你们有危险的,放心吧。”
“父亲,我觉得您还要再下个命令,不能让周雨杰把枪给大小姐玩。要是……”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连洪扭过头来,对连合臻说,“记住,他的佩枪,你不能乱动。他也不能把枪给你用,要是出了事情,你们两个一起受罚!”
“哦,知道了。”
原本连合臻还没想到这一层,结果嫂子给自己提示出来了,然后紧接着这个机会就没有了。这种刚刚发现了新领域又瞬间消失的感觉属实不是很好,连合臻也只能冷冷地回应一声,然后离开客厅,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后花园里,周雨杰陪着自己的姐姐在里面遛弯,旁边跟着兰香时刻伺候着。刚才在城外,周雨晴着实被吓得不轻,因为她小时候有一次出去玩,见到一匹骡子,上去逗它玩,结果把骡子给惹生气了,冲着她就想要撞过去。好在被拴在柱子上没有出事,但从那之后,她就对马,驴,骡子这种动物有恐惧。在那匹拉车的马受惊之后,她在车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姐,对不起,今天这个事情怪我。要是我没弄来那匹马,也就不会……”
“没事,这种情况谁能预料到啊?不过你真的一枪把马腿给打断了?”
“应该是,我瞄的就是那里。因为它跑得太快,而且头骨很坚硬,一击毙命没那么容易,但是打断马腿,让它跑不了,就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