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过了今天,陈景衔就被带走三天了。
计云站在屋檐下,望着大门的方向,嘴唇紧抿。
这三天里,陈景衔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谁都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现在情况怎么样,只知道他被关在宗祠里,是叔祖父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连一日三餐都是指定的人送。
管家走过来说:“夫人,晚饭好了。”
“没胃口。”计云淡淡。
“多少吃一点吧,您还怀着孩子,不能饿着,万一出什么事,大少爷知道了会伤心的。”管家苦口婆心,以为计云是担心陈景衔才吃不下。
计云收回直直的目光,垂下眸,看着隆起的腹部,嘴角轻微一扯。
细看有点意味不明。
半晌,她才说:“好,我吃,那天的春卷还有吧,给我炸一些。”
“我这就去吩咐。”管家连声答应,她肯吃就行。
他回屋吩咐厨师,没一会儿就炸好了出锅摆上桌,管家又去请计云吃饭,结果却是哪里都找不到计云了。
……
外界关于青城陈家的传闻很多。
有人说陈家从清代起就在造船,底蕴厚重,非一般家族能够比较。
也有人说陈家的历史还要往前追溯到明朝乃至宋朝,都有他们的影子。
真真假假,锦上添花,连陈家本家人都不知道这些传言都是从哪里起来的。
大概是陈红头还在世时,陈家太风光,以至于人们都愿意将他们想得格外繁华。
只是造船业的衰败,大势所趋之下,陈家也没办法逆水行舟,到陈红头晚年时,陈家就没有那么好了。
陈景衔这十年更不容易,他除了要攘外寻求转型维持陈家的地位,还要安内镇住二房三房的狼子野心,到底只是血肉之躯,哪能面面俱到?
陈家,到底是不如陈红头那会儿了。
不如了……这几天陈景衔在宗祠里,看着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想了很多,初春夜里冷,想到最后,他都有点累了。
他点了三根香,跪在拜垫上鞠了三下腰,最后将香插入烧香炉里。
还未起身,就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声苍老的呼喊:“景衔。”
陈景衔知道是叔祖父,敛下眸,转头看去。
除了叔祖父外,还有一位老人,陈景衔要喊他舅公,然后就是二叔,三叔以及陈远潇。
该来的都来了。
“叔祖父,舅公,”陈景衔一一问候,“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事情有进展,我们就都过来了,毕竟早结案早好,”叔祖父杵着拐杖,看着他,“把你留在这里三天,是有点委屈你了,但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为确保调查结果公正,我们只能这样做。”
确切点说,非但把他留在宗祠三天,还没收他的手机,断绝他和外界的联系,连齐高和齐远都不能见他,怕他让手下毁灭证据。
——就如同叔祖父突然到陈家带走他一样,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陈景衔也知道,这肯定是二叔三叔出的主意。
他本来就是个很平和的人,住了几天宗祠,每天和香烛作伴,仿佛更加心如止水:“没关系,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叔祖父在太师椅上坐下,面色严肃,声音沉重,“我还是三天前那个态度,你现在是陈家的家主,也是尔东的总裁,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尔东的股价,所以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由我和你舅公来仲裁这件事。”
陈景衔点头:“听叔祖父的。”
舅公比叔祖父年轻一点,精神也好一点,中气比较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景衔目光往墙角一掠:“唔,目宗祠已经近十五年没有修缮,墙角都斑驳了,我记得叔祖父有位忘年交能掐会算,不如请他来看一下,今年哪天是黄道吉日,我们把宗祠翻修翻修。”
“……”
二叔本来没想那么快开口,哪知道陈景衔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他没忍住说:“景衔,你是真的傻还是装傻啊?我们现在是在跟你说这个吗?”
三叔冷道:“装傻充愣是躲不过去的,景衔,两位长辈在这儿,你还是好好认错吧!”
“认错?”陈景衔挑眉,仿佛是在反问,他何错之有呢?
“难不成你又要说,从你账户里找到的那三个亿是我的?”二叔眼底闪光,微微一笑。
“叔父已经去问过黄董了,黄董说他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和我去过你家吃饭,但饭桌上都是闲聊,根本没有说到这些。”
“——所以那三个亿,就是你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