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比试一天天地进行,太子和誉王都想让自己人成为霓凰的夫婿,故而忙着你争我斗,一时未暇亲自登门拜访梅长苏。
梅长苏未再去迎凤楼,因为林子兮说的那一个患了火寒之毒的人,他思虑又起,林子兮便带了他去郊外,见到了躲在山洞里的那人。
“你是……聂大哥?”梅长苏微颤着手抚着那银色的手环,十二年前梅岭那一战的情景飞快地闪过他眼前。
“左前峰!”
“左前峰?!”
“左前峰?!!”
“活下去!为了……赤焰军!”
“活下去!为了……赤焰军!!”
“活下去!为了……赤焰军!!!”
“咳……咳……咳咳……咳咳……”,梅长苏猛咳起来,喉咙一阵腥甜,竟致吐出一口血水来。
“啊……啊!……啊啊!”聂峰不能说话,只扶着梅长苏,眼里含着焦急和担心,飞流也焦急地看着梅长苏直喊“苏哥哥”。
林子兮抓起梅长苏的手,梅长苏身体一软,几乎倒在她身上。林子兮冷声喊了一句“别多想了”,而后一边掐了一个清心诀,一边将灵力传到梅长苏的身体里。
梅长苏又咳了一阵,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扶着林子兮的手站好,看向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聂峰和飞流,温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又看着聂峰说:“聂大哥,过后我让黎刚安排人送你去江左,让人来为你诊治。我知道你想见冬姐,别怕,等你治好了就可以和冬姐团圆了。”
聂峰正担心地看着他,闻言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地点点头。
如今梅长苏还住在宁国候府的雪庐内,着实不太方便把聂峰安排到自己身边,好在黎刚这两日也到了,一些事可以安排他去处理。
有林子兮这几日费心的事前调养,梅长苏这一番心绪波动没有引起病发。一回到雪庐,梅长苏就让黎刚安排了人去郊外那片小孤山上将聂峰接走,送回江左盟,而后又提笔给蔺晨、聂铎和卫铮写了一封信。
忙完这些,他才回过神,飞流不在房间里,想来又不知窜去哪里玩耍了。见林子兮倚在另一边的小茶几边上,一边塞着肉干一边捧着一本书看着,梅长苏的心静了静,倒了一杯茶推到林子兮身前,温声道:“多谢你了。”
林子兮将眼神从话本子里挪开了一会儿瞥向他,见他道完谢以后没再说什么,也拿着一本书坐在她对边看着,不禁笑了笑,一手抓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抓了一个小甜糕到他身前,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话本子中。
气氛一时安谧静好。
第二日就是武选的最后一场。
因着心里模模糊糊的感觉,霓凰已经跟梁帝推荐了由梅长苏执掌文试。
林子兮知道,为了保护霓凰,梅长苏其实早已做了安排,但在见过庭生以后,他的计划做了一些调整。
最后一场武试,北燕选出的百里奇一招制胜,武功奇高,夺取了众人的目光。
太子他们都认为霓凰肯定不是百里奇的对手,而梁帝也绝不能让霓凰嫁到北燕,否则北燕便会如虎添翼。但他一时无法,便设了宫宴,明说想见十个候选人,暗以作缓兵之计。
萧景睿和言豫津在武试场上见识过了百里奇的身手,十分担心霓凰会打不过这人从而不能顺从心意选婿,便着意拼尽全力伤百里奇几分,好让郡主在之后比试时更加轻松。
可宫宴上,景睿与百里奇一番比试,却伤不得对方几分。
北燕使臣于是站起来一番言语,说话之间已将霓凰看作了北燕的王妃,梁帝不悦地打断了对方的臆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梅长苏轻轻笑了出来,道这百里勇士练的是硬功,若需打败他,只需几个不通武功的稚子便可,激得北燕同意了几日后再比,而梅长苏也借蒙挚之手带回了庭生。
得知梅长苏果真将庭生带出了宫,靖王坐不住了,亲自来查看庭生的情况,查看完后,梅长苏请他到雪庐内一续。
靖王借此问起梅长苏选择的主君,却没想到梅长苏居然说要选他这个母妃仅为次嫔、年近三十还未封郡王的不受宠之人。在听说梅长苏只是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本事后他思考片刻,便应了。
十二年独守那份情义却不知能做什么,太苦,如果能与那些黑暗过不去,这天下,他便是拼尽全力撞破南墙,也愿意一争。
他愿意争。
他愿意帮他争。
麒麟终已择主。
晚间,蒙挚来找梅长苏询问庭生的状况的时候,梅长苏告诉了他自己决意辅佐靖王争那个位置。
听得梅长苏还这天下一个清正明朗的格局的心愿,蒙挚亦心中激荡,不必多言,但梅长苏知道,他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因为他们心中都有情义。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声响。
蒙挚回避后,飞流去开了门,却原来是长公主来找梅长苏,告诉他宫中有人欲以情丝绕谋害霓凰。
情丝绕,一种只饮一杯,便有致幻催情之效的酒,如果女子饮用,会将身边的那个男人,误认做是自己心里最思念恋慕的那个人,从而被药力催动,主动上前求欢。
当年先太后便是用这种酒,使得莅阳长公主不得已嫁给了谢玉。
还有多少人在权势利益的诱惑下黑了心肠呢?
林子兮虽然前两年因着霓凰聂铎一事对霓凰有过几分气,但她心底里还是十分佩服这个守护一方的女孩子的。
切切实实地听说了这一场针对于霓凰的阴谋之后,林子兮感到既恶心又愤怒。她对剧情的许多细节印象都不深,只囫囵知道个大概,也不知道霓原来是否有经历过这些。。
待长公主离开后,被方才梅长苏会蒙挚激昂的情义所感染的她越想越气,猛一拍桌子,“宫宴那日,我同你一同进宫,若是推阻不得,也必不教霓凰有失!只是,过后你可要为咱出了这口气!”
刚走出来的蒙挚被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只气不知何人在谋划此事。梅长苏想了一会儿,对林子兮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会些医术,或许能辨认些许秽物,只是,还是要当心,宫里的东西能不用便不用。”说罢,皱了皱眉,“宫中之事比你想象的要黑暗得多,你千万不能仗着自己的本事小觑轻心。”
林子兮见他同意,自觉身负重任,这会儿心情正激动呢,站起身一挥手,“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宫宴很快就到来了。
庭生他们三个小孩子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混淆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趁着大家都注意力都在比试上,林子兮忽然凑近霓凰告诉她一会儿后宫有针对她的阴谋,让她一会儿带上自己。
正愣神间,那边打斗处忽然发出一声痛呼,霓凰看过去,却见百里奇正倒在地上,不过三个不通武功的稚子,居然真的胜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梅长苏,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不禁怀疑地看了一眼庭生他们,难道真是她多虑了吗?那凌虚剑阵真有奇效?
她又看了一眼林子兮,她方才和自己说话,果真是突然想起来提醒自己,不是特意挑那个时间点吸引自己的注意的吗?
林子兮对霓凰笑笑,微抿了一口酒。
霓凰见此,微眯了一下眼,笑了。无论如何,此事已过去了,无论其中有没有蹊跷,这一关,她总算过去了。
场上,梅长苏和霓凰一番配合,梁帝没再多关注庭生三人,而是免了他们的罪奴身份。梅长苏总算是把庭生他们要出了宫,也不枉他这一番筹谋。
宫宴散后,霓凰落后几步叫住了梅长苏,林子兮与梅长苏互看一眼,想着那阴谋不知何时展开,林子兮没有离开。
霓凰多看了林子兮一眼,直言道:“我虽没什么眼力,却还看得出那剑阵根本不能拿下百里奇,可结果却出乎我意料……不知先生可否为霓凰解答一二?”
梅长苏微微一笑,“这很简单,只要一句话。”
霓凰疑惑地看着他。
梅长苏淡然道:“百里奇是江左盟的人。”
“他是江左盟的人?”霓凰十分惊讶。
待梅长苏讲明了希望为她减少些烦事后,霓凰微思索了一番,试探着问,“你……既自江左盟,可识得……”
梅长苏一怔,看向她,“什么?”
“不,没什么……”霓凰顿了一下,侧过身,道:“你这般辛苦图谋的是什么呢?”
梅长苏却是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终是叹道:“郡主守护一方,苏某在江湖早有耳闻,苏某大概只是不想这时候如郡主这般风采之人被此事烦心吧。”
霓凰一愣。
这时,旁边等候着的宫女来找霓凰,道是皇后有请。
梅长苏眼光一缩,巡过那宫女,对霓凰说道:“苏某一会儿还有事,可否请郡主稍照顾宫羽些时间?”
霓凰点点头,认真道:“既是苏先生所托,霓凰自当尽力。”
说罢,便携着林子兮往皇后宫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