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靖王那一眼中的寒意慑到,越贵妃心里一紧,看了看林子兮和霓凰,又看了看萧景琰,索性发了狠,既然已经得罪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说话。
“来人!靖王闯宫,意图谋害本宫,本宫出于自保,只能与之反抗,放箭!”
林子兮没想到这越贵妃居然狠毒至此,她再次感叹深宫复杂,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再看靖王,居然只是微挑了一下眉就继续淡定地挥剑,挡箭,挥剑,挡箭了。
假装迷倒的霓凰察觉靖王居然掺和近进来并且和昭仁宫直接对上了,而昭仁宫居然意图谋害皇子,担心事情闹得太大难以收场,皱了皱眉,捏了捏林子兮的手。
林子兮扶好霓凰,耳尖微动,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快了,快了……
见靖王快挡不住了,担心他剑走偏锋到时候有理也算无理了,林子兮眼一瞟,从霓凰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卷起一个守卫抡了一圈,逼退了几个人,退守到昭仁宫门口。
越贵妃见几人快要逃出,愈发着急地下令射箭。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唱诺声。
“太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越贵妃心一紧,心知今日之事怕是难了,但只要没有证据,她就还有说法。想着她一边喊了停,示意司马雷从后门出宫,一边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示意林子兮和靖王靖王闯宫之罪,并说他们并无证据指证自己,还是各退一步相安无事的好。
还不待她说完,太皇太后和皇后的鸾轿已经到了近前。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卜一进来便先声夺人,眼刀直射越贵妃。
“你……小殊媳妇?”太皇太后看见林子兮,往她身边走了几步,看着她怀里的霓凰,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林子兮看向太皇太后,没想到太皇太后还记得自己,不禁心里微热,忍不住朝她笑笑:“太皇太后~我想您了,我们能去你宫里玩一会儿吗?”
太皇太后高兴起来,“好!好好好!来,跟太奶奶走,去太奶奶那儿,太奶奶给你和小殊留了好多你们爱吃的点心呢!”
“好!”
林子兮说着,和皇后告罪了一声只道为霓凰解酒去就和靖王带霓凰跟着太皇太后走了,不理后边继续唇枪舌战争锋相对的皇后和越贵妃。
才到了太皇太后宫里,经过这一番折腾的太皇太后便累得休息去了。林子兮直让太皇太后休息去,自己则带着霓凰到偏殿休息。
到了偏殿之后,林子兮又以为霓凰诊治为由,将其他宫人赶走了。
宫人们一走,察觉四下已无旁人的霓凰便起了身直坐着,“你这番行事却是为何?”
林子兮转回身看向正襟危坐的霓凰,良久,她笑了笑,“她想算计你,或者,也没打算放过我,我可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别说你愿意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巴亏?”
“确实,不愿。”霓凰一怔,而后莞尔,“只是……你知晓会有人前来相救?又或者,你知道,靖王会来?”
“我不知道啊,只是,耳聪那么几分。”
“你本不知靖王会来?”霓凰有些疑惑,“那你也不知……皇后会来咯?”
“宴后是皇后娘娘来请的我俩,谁知谋算是在越贵妃手上,或许有人以为我们会放松警惕逃不过算计,谋划了靖王来支援吧。靖王那莽汉,一根直肠子,疾恶如仇得要紧,必不会置郡主于不顾。而以那人的谋划,相信后事也不用我去操心了,我不知皇后会来,但我知道,总有人会来,而只要有人来,这越贵妃今日,便难逃过去。”
“你是说……苏先生?”霓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林子兮不置可否,只转身看向偏殿的门,“郡主,这后边的戏码,郡主可愿登台?”
“你与他……倒是默契。”霓凰起身走了几步,看到门口,忽而转过身看她,“若是他放心你,今日靖王没来呢?”
林子兮眨眨眼,“那我就只能趁着哪一日夜黑风高,偷偷地套麻袋教训教训人了。”
霓凰脸上忽然变得灿烂,又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两步跨出殿门,只风中似乎传来两个字:“很好……”
事实上,也确如林子兮所言,梅长苏倘若出手,便不会只将事情考虑一半,他甚至考虑到了靖王如今不适合冒头出现在太子他们面前,算计了誉王来吸引太子方的注意力。
等林子兮走出皇宫的时候,宫中已没有了越贵妃。
梁帝还是偏心着太子和誉王,或者说,霓凰的清白在他看来远比不上他所谓的朝局平衡,纵然得知的越氏的险恶用心,梁帝也只是把越贵妃降位为嫔。最后反倒急着揭过此事,大赏了自认出面让萧景琰去昭仁宫的誉王一番。
“好在,他不好意思再逼我择婿了,不是吗?”
最后分开的时候,霓凰这样对林子兮说。
……
林子兮刚回到雪庐,梅长苏便迎了上来,“你怎么样?”
林子兮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想着霓凰最后那句话中的寒凉,沉声道:“我忽然觉得,霓凰这些年,确实不容易。”
梅长苏一愣,再看向林子兮时,林子兮已经换了一副笑容,“放心吧,我们没事儿,我们根本没有喝宫中的酒,只是我和郡主气不过,便顺势唱了接下来的戏而已。我既然敢这么做,便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你呀你呀……”梅长苏便不再多问,只转身进了雪庐,“方才豫津他们送了些肉干来,飞流给你留了两袋肉干,就在桌上。”
林子兮眼睛一亮,冲进屋内,肉干她不是没有,只是有人给她留肉干,也是挺让人开心的嘛!
看着飞流坐在旁边盯着那两袋牛肉干,见到她时似委屈地说“苏哥哥,姐姐”而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林子兮忍不住一笑,忽然觉得这两年为“林殊和霓凰”的不甘有些幼稚可笑。
明明局中人都已看开,偏偏,她这个看戏的“局外人”总着急的要命。
有些人,过便过矣。
霓凰不再是十二年前娇俏活泼的霓凰,林殊也不再是十二年前神采飞扬的林殊。他们各自在长成不同样子的自己时遇到了不同的人,时也,命也?其实,亦是缘也。
……
想通了以后,林子兮只觉得浑身一松。
第二日,梅长苏出门去了,想着昨夜梅长苏偶然提起这几日准备买一处院子,便问了景睿,打算打听好了靠谱的牙子便去看看,毕竟是以后要待的地方,可以多考察考察。
可没想到景睿听说梅长苏打算搬家,十分激动十分难过,觉得是自己请苏兄住下,害苏兄被卷入漩涡了,林子兮只好安慰他是自己喜欢自在,在京城买一套房子,以后回了廊州,想京城了还可以回来,有小家才会对金陵有些许归属感嘛!
景睿这才好受一些,和林子兮还有豫津参谋起找房子的要点来。
等梅长苏回来,看到凑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三人时,不禁笑了,“找房子的事不急在一时,待有空我们再一起去牙行看看好了,随缘吧。”
景睿笑道:“很是。苏兄、宫羽姑娘只管住着便是。”
林子兮正被勾起了兴致,岂能轻易放下?当下反驳道:“不行!我要早点看,就可以多考察考察了!毕竟是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小家,我可得慎重慎重!”
“宫羽姐姐,咱们这不是要给苏兄选宅子吗?你这么上心做什么呀?”豫津闻言坏笑道。
林子兮和梅长苏闻言,脸有些热,互相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林子兮抓起桌上的果子就往豫津身上丢,“身为长苏的医师,那宅子里总会有我的一亩三分地啊!我給自己选个好的工作场地怎么了?”
虽然她对梅长苏与霓凰一事已经想通,也心知自己挺喜欢梅长苏的,但她这还没表示什么呢,就被豫津一阵调侃,她也会忍不住脸红的好吧?
豫津一边躲一边求饶,“没怎么没怎么,应该的应该的!”
而梅长苏不知听到什么,眉眼温和,脸色微柔,道:“那我们明日便去看房子吧!”
……
可第二日,没去成。
一大早,穆青便来了宁国候府,说是他姐姐有请,请梅长苏和林子兮去一个地方。
霓凰带他们去的是十二年前的赤焰帅府。
梅长苏没有进去,林子兮不知道梅长苏为何突然伤感起来,直到他自己说起这是十二年前的赤焰帅府。
霓凰表示人去楼空,但不代表一切消失,有些人和事依旧在心里,不会被抹去。
梅长苏脑海中想起十二年前的血腥场面,眸子微垂,转过身,劝了霓凰一声不要在此地逗留,而后拒绝霓凰再三相邀离开了赤焰帅府。
林子兮看看霓凰又看了看梅长苏,咬咬牙转身追上了梅长苏,见他似乎咬牙隐忍着,林子兮挽住他的手,静静地陪着他走出霓凰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