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瘦削的身体向后飞出,重重摔在了地上,言听白呕出一口鲜血。
手掌却仍旧虚虚朝上轻拢着,小肥啾被稳稳护在掌心,一点都没被波及到。
洁白的前襟血迹斑斑,利落分明的下颌也被鲜血浸染,莹白的面孔虚弱到极点。
白菡呆呆立在原地,瞳孔放大,小心脏一片片揪起,胸腔好像被利刃反复切割。
仙女棒被握在爪中,白菡望着虚空中两点白斑,孤注一掷,放出自己全部的灵力。
金色的灵光像是离弦之箭,“嘭”一声砸在头顶,瞬间爆出荧目的火花,紧接着又像燃烧殆尽的烟火簌簌落了下来。
“咦?”
那声音有点吃惊,“你竟然还有灵力?”
它指的当然是言听白,在它看来,白菡这只小小鸟,怎么也不可能释放出这么充沛的灵流。
言听白嘴角沁着鲜血,迷茫的看向小肥啾。
白菡有点忐忑,马上硬着头皮撒谎,“是青鸾长老。”
是青鸾长老传授了我一点法力,开发了我的灵智。
虽然事情本非如此,但是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她本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有灵力的事实,但如今事态紧急,顾不了这么多了。
言听白微微点头,目光里满是钦许之意,在他看来,小肥啾不仅重情还很聪明勇敢。
他把掌心往眼前送了送,正准备跟小肥啾耳语几句,一道弧形的透明波浪就直直压了下来。
言听白在最后一刻把小肥啾抛了出去。
那破浪不停的变换着形状,先是如一道绳索,又变幻成一个深洞,最后根根竖起变成一个实质形的牢笼,紧紧的束缚在言听白身上。
言听白被狠狠压在地上,整个身体僵直,鬓边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角,双眼霎时布满血丝。
白菡脑袋瞬间就炸了,浑身的羽毛炸起,呼啦展开翅膀狠狠撞向天壁。
“不要——”,言听白凄厉的叫了一声。
这是白菡第一次听到他失控的声音,可是晚了,无垠的天幕像是一口铸铁大锅,“啪”一下,把白菡狠狠砸在地上,身下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不要,”言听白绝望着,趴在地上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他没办法看到别人为自己而死,他发过誓,再也不要任何人为他而死,而现在,小肥啾死在了他的面前。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言听白一直谨守的冷静慢慢分崩离析。
“我也没想把它弄死,”那声音意兴阑珊,“是它自己太不长眼啊。”
紧缚着的牢笼更加收紧,从其上探出无数蠕动的透明小勾子,慢慢扎进言听白的皮肤里。
“嗯——,”言听白更加痛苦,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见折磨的够了,触手和牢笼就不动神色的消失了。
言听白又呕出几口血来,整个上衣都被染得血淋淋一片,乌羽般的发丝浸在血泊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支离破碎感。
他慢慢爬向小肥啾的尸体,身子所到之处,拉出长长的血线。
“嗯?怎么查探不出来?”那声音饶有兴趣道。
“你的灵力到底藏哪儿去了?”
“不过也没关系,”它好整以暇道,“有反抗才好玩儿,否则那多没意思,哈哈哈。”
言听白终于爬到小肥啾的身旁,他颤抖着手将小肥啾拢在掌心,轻轻放到眼前,看着它浑身是血,连天云纱都看不出颜色了。
心脏像是被人重重锤击过,他神经质的拿手指不停抚摸着小肥啾的身体,他一直都知道的,小肥啾很喜欢他的亲近,可是多年以来恪守的行为准则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是松林峰的大师兄,他是雁归剑的拥有者,他既然踏入道途,就有义务光大云阳宗,就必须担起松林峰的重担,所有的人间享乐,片息的放松时机,他都不该有。
天知道他送出小肥啾时是多么的不舍,有多少次都想去青鸾峰看一看那个白乎乎的小身影,总是穿着亮晶晶的小斗篷,两只小豆豆眼圆溜溜的,看人时喜欢歪着脑袋,高兴时长长的尾巴一耸一耸的,更多的时候还喜欢把自己摊成一张饼,吃东西还会掉进小竹筒里,弄得满脸都是。
言听白越想越恍惚,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都错了,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难道真的不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吗?
突然,手指好像被微弱的拨动了一下。
言听白呆呆的低头,只见一小截沾血的翅膀尖缓慢的搭上自己的指尖。
小肥啾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