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修脸色阴沉,警告地看着林掌柜,别坏了他的计划。
他来安州,就是为了讨苏明月欢心,让苏明月嫁给他。若传出此事,苏明月将如何看他?
林掌柜这时候气急了,大骂着李宜修禽兽不如,怀里的柳二娘听了,更是哇地一声哭出来,“林郎,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你看,他都将妾身抓红了。”柳二娘露出香肩,果然还有一团未散尽的红晕。
李宜修闻言,斜看过去,妇人肩头,的确有一团好似被人凌.辱过的红印。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眉头更加阴郁,皱得像打不开的结,毫不停留地快速迈步向床架走去。
再这么闹下去,人越来越多,只会对他不利。
他初看见带水迹的脚印时,印记明显才刚留下,但在此门外,印记便消失得差不多了。
若里面的人是苏明月,一切还不算太糟糕。但若不是,李宜修眼中闪过阴鸷,他倒要看看是何人还敢栽赃嫁祸给他?
苏明月捂嘴听戏听到现在,甚是满意现在的结果。
堂堂太子偷人偷到有夫之妇?
这名声,甚好!
而且经此一事,怕是连李宜修特意买画想要促成的美谈也只会彻底成为一桩丑事。
李宜修这次,真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苏明月很少这般捉弄人。
但因为被捉弄的人是李宜修,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她虽深知自己去和李宜修相斗,无疑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可那上辈子的灭门之仇是真的,若不是重生,她就只能是苏家的罪人了。如果可以,她甚至都有些想让李宜修尝尝被灭门的滋味。
苏明月光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痴人说梦,要让李宜修灭门,那无疑得叫天下改朝换代。这样李宜修是惨了,可天下跟着遭罪的更多。
现在的江山稳固,可是有苏家好几代能臣和现在还活在世上的苏贤和苏承国的功劳的。
而且,她连个李宜修都无可奈何,还天下!
苏明月觉得现在这样就好,重来一次,好好护住苏家,管他什么李宜修,惹不起还不能躲了。要对方敢这样穷追不舍,她就整死他。
不让李宜修掉皮掉肉,就要变着法地让他难堪丢脸。
苏明月正高兴,察觉到来人渐进的脚步。
那道黄色身影隔着床幔越来越近。
苏明月陡然屏住呼吸,发现自己站在床幔边,这薄薄的一层,哪有实木的床架遮挡更容易掩人身形,心中一惊,莫不是被发现了?
她担心着,忽地着急向后一转,掩耳盗铃似的将身子努力藏起来,却没想起身后还有人。
手摁在背后人的肩头,苏明月似才想起,她还拉了一个人进来,抬头,对上那双低垂的桃花眼。
李宜安正听得兴味盎然,忽然被人一按。
低头看了眼她肩头的手,眼神由漠然变为不喜,正准备扯下。
还没人敢靠他这么近!
鼻翼间忽地传来一阵清香。
早先他便若有若无地闻到了,如今随着他低头和苏明月的靠近,更是清晰,是凛冽的桂花香。
他蓦地手一愣,只觉他不仅背部抵靠在墙上,他的前腹也贴在了墙上。
饿!饿得想看见花都吃!
不,是闻到花香都想把花吃了。
苏明月看着眼前人紧抿着唇,神色异样,又握住她手腕不动,什么意思?不管了,反正都是要躲的,她还算帮了她。
苏明月挣开李宜安的手,撑在墙上,像把人给箍住了,自己也尽量靠着李宜安,却不紧挨。
这地方不算宽敞,刚好只能容一人的宽度。
如今又来了个苏明月,两个人的头只能微微侧开。
李宜安咬唇微微侧头去看,只能看到粉红的耳垂和白皙的脖子。她耳朵上坠着玉色如水滴的耳坠子,还在微微晃动。
李宜安像之前的苏明月,将自己紧贴在墙上,希望能离苏明月远一点。
他抬头透过床幔,隐约间能看见外面几人十分模糊的身影,自然也看见了走近的人影。
他穿的一身红其实能较好地隐匿,但苏明月一身浅黄色衣裙,怕是不易。
李宜安神色一动,看在大家都逃难的份上,拉着苏明月的一只手,扶住她腰,轻微转身。
光线明暗间,手掌间传来那种不知名的触感,让他心头不禁漾了下。
苏明月一心想着不被发现,没料到李宜安会忽然动作,这不是存心给她添乱吗?
气不打一出来。
抬起气愤的小脸,李宜安如今已经松开了手,只单手按住了她肩,将她按在墙上。那张脏污的脸与她面对面时,似愣了下,然后神色紧张地看向外面。
李宜安本想把手拿下去的,可他又没做什么,干嘛心虚,便就将着这个姿势看向外面。
苏明月才发现,此时的姿势是李宜安拥着她,她身上的红裙能遮挡住她大部分的衣裳。
苏明月明白过来,心中郁闷渐矢,就着姿势往李宜安胸前又躲了躲。
李宜安下垂着眼望着身下的人,苏明月像只兔子一样往他怀里钻。
他嘴角做出几分嗤笑的动作,幸好她今日遇到的是小爷他,重新搭了搭手,以求遮住她身上更多的颜色。
“你要做什么,你给我出来!”林掌柜看见李宜修向屋内床榻走去。
脑海里陡然气血翻涌起来,若不是他来得巧,或许身边人就要被人弄到床上去了,自尊好像被人踩到了脚底下,令他脸色十分难看。
林掌柜顾不了自己是否是个读书人,没什么力气,一头冲进去,像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一般,粗鲁地挡在李宜修面前。
李宜修眸色一凛,眼里的寒光吓得林掌柜险些一抖。
“快,就是他,我们打断他的腿!”侧门涌入一群抄着家伙的小厮,最后面还跟了不少的画馆里的看客。
李宜修脸色瞬间阴沉得要滴出水,眼色阴狠地扫过林掌柜和柳二娘,两个蠢货!
他头戴白玉冠,一身秋香色缠枝莲妆花绒缎锦袍,腰上系着水蓝色竹纹角带,一块麒麟镂空圆玉佩静静垂挂着,脚踏黑金靴。
稍微带点眼睛,用点脑子,便可瞧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凡品。就算不认识他身上带的,他今日也才在画馆里花了一千,像那等用得着偷……
李宜修后面的话都不想想,此刻甚至感觉连抬眼看一眼柳二娘都是一种侮辱。
李宜修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沉声道:“掌柜误会了。我是方才看见有贼人从这房里跑出,担心才上来查看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林掌柜面色又黑又红,显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李宜修咬牙,看着床架后面。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他遇上的是如此愚笨之人,里面之人若是苏明月,便也只能先委屈一下苏明月了。
李宜修神色一凛,便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看你床架后面是否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