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儿看着匣子里的一个透明玉色的镯子,目光一闪,拿出来泣不成声道:“这个,是堂姐送我的生辰礼物,堂姐可还记得?”
苏蓁儿眼里饱含泪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苏明月怔怔地看着苏蓁儿手里只有一截的玉镯,像是受了什么触动,伸手去拿。
“蓁儿,你也十四了,我们要是同一天生的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同一天及笄了。这个送你,生辰吉乐!”
“堂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镯子?”
……
苏蓁儿心中得意地看着苏明月,虽然不能把哑女的事捅到苏贤那儿去,但她也许久没有在苏明月这里讨到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敲回来一笔。
苏蓁儿恨恨地看向李宜安,至于这个哑女,只要人还在,总会有机会。
李宜安见苏明月的神色好像有些怀念,好奇地看向那个镯子。或许是他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这只镯子颜色质地虽属上乘,但也仅仅限于上乘,并不算难得的佳品。
李宜安不知道,这只镯子是苏明月攒了三个月,卖了差不多十副画才买下来的,就因苏蓁儿有次带她去店里看过。
李宜安发现苏蓁儿的视线,不喜地还回去,苏蓁儿才扭头看向苏明月,“堂姐,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把它摔碎了我有多心痛吗?”
“那可是你送我的啊!”苏蓁儿脸上流下一行泪。
苏明月抬头看向苏蓁儿,手里握着那截摔坏了的玉镯,目光澄澈,是她送的,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送的。
可即使她送了那么多东西,送了十几年,送出了一颗真心,苏蓁儿的贴身丫鬟连个小忙不帮,哑女来送请帖也只想着告发为难,如今还想把她当冤大头一样玩弄。
苏明月微垂下眼,语气平静道:“不就是个镯子?坏了就坏了吧!”
叮铃一声,镯子掉在地上,苏蓁儿一颗心好像也随着镯子掉在地上。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如同这坏掉的镯子,捡不回来了。
苏明月顾不上苏蓁儿的讶异,只伸手抢过她手里的首饰盒,将里面坏了的首饰一一挑选出来,“这几样东西的确坏了,我看看能不能找人修好,若修不好,我再买新的给你。”
苏蓁儿还没从惊讶中反过来,又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苏明月,苏明月以前从来不会对她的东西提一个修字的?
她要什么,苏明月都是给她新的。
“你刚刚说什么?”苏蓁儿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说找人修。我们苏府不是向来以祖父为首,崇尚节俭,修好能再用的东西,想必蓁儿身为苏府小姐,也不会嫌弃的吧?”苏明月将首饰盒放在苏蓁儿的梳妆台上,笑道。
想让她继续当冤大头?滚回上辈子去吧!
苏明月想起上辈子,抬头望向梳妆台上的铜镜,映照着自己年轻美好的样子,还有些怅然,随后微微一笑。
重来一世,是希望!
她发现梳妆台上的蓝色请帖,才想起自己之前的计划,神情滞愣起来。
今日已经闹了许多,若是再提这事,苏蓁儿会不会恼羞成怒,适得其反地将这请柬还给她?
思忖了会儿,罢了,饵已经放出,接下来徐徐图之便可。
苏明月不动声色地将请帖从中间移到一侧,可以轻易看见,但不算显眼。
最终,苏明月以半撒谎半威逼的强硬态度,还是带着李宜安全身而退。
两人走后,整个芳菲苑都忙了起来。收拾的收拾,打水的打水,搭□□的搭□□。
苏蓁儿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桃整理发饰,想起今日有些奇怪的苏明月,“春桃,你有没有觉得,苏明月好像变了?”
苏明月以前很疼她,现在……好像不仅不疼她了,还好像……虽然可能是因为转了性,想亲近苏贤,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春桃重新替苏蓁儿插好步摇,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的事情,皱眉提醒道:“小姐,我倒是没觉得大小姐变了,不过小姐可还记得你冲大小姐喊了好几声苏明月?”
苏蓁儿想起,她今日确实气过头了,不过她并没有觉得苏明月就是因为她叫了她几声大名就对她如此,这种感觉其实在上次苏贤那儿就有点了。
苏蓁儿皱眉不解。透过铜镜,发现身后的春桃欲言又止,“你还想说什么?”
“奴婢觉得,大小姐对那个哑女有些太好了!”
“她对谁不都很好?”苏蓁儿翻了个白眼。
苏明月就是个呆子,小时候就爱和个男孩子一样抱着之乎者也傻读,长大后还以那些为典范,长心不长眼。偏偏脑子就对读书在行。不止书,还有武。明明就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可偏偏在外又忽地能开窍,晓得她是苏家大小姐,不能丢脸,装得一套一套的。真是从小到大都让她发堵!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春桃有些急,试探地看向苏蓁儿,见苏蓁儿神情稍好,才道,“那个哑女长得就不像一般人,谁身边搁这样的一个人不喜欢,还是个哑女?小姐以前不就是靠柔弱可怜去大小姐那儿博取同情吗?现在她一来,不就抢了小姐你的位置?”
“小姐你今天怎么就放过她了呢?”春桃认为,就该借着此事闹到苏贤那儿去,然后趁机把那个哑女赶出去才好。
苏蓁儿如此一想,似乎连苏明月当初撒谎也有了理由,苏明月就是想把哑女留在身边才带回来的。毕竟这样难得的美人,放家里谁不喜欢?
苏明月今日又如此维护哑女,为了这个哑女还同她吼,不是喜欢是什么?瞧今日这个势头,这个哑女可能以后都会留在苏明月身边了。
苏蓁儿一想到她日后还要同一个哑女争,心里就不得劲儿。可谁叫苏明月人傻钱多还好骗呢?她这里的大半首饰不是苏明月送的,就是苏明月掏钱买的。
推了一把镜子前的匣子,站起身来气道:“你以为我想啊!”
苏明月舍不得自己在苏贤那儿立的形象,苏蓁儿又何尝舍得。
她根本不可能以一副泼妇闹架的样子去找苏贤。
而苏明月今日那态度也是摆明了,若是闹得苏贤那儿去,她只会说是苏蓁儿院子里的合伙欺负哑女。苏明月从小那别扭性子,不争则已,一争都能把苏贤气个十天半个月不愿见。
苏蓁儿都可以想象若真的闹到苏贤那儿的场景,一根筋的苏明月会善罢甘休?不和她吵得不可开交才怪!
春桃到底是替她拿主意,还是想让苏贤头疼,用点脑子!
苏蓁儿白了眼春桃,没有绝对的把握,她怎么会舍得自己辛苦搭建起来的一丝一毫的形象。
她气呼呼地站着,转念又责怪起苏明月,都怪苏明月如今有病似的,不那么好说话了,总让她没讨到好。
苏蓁儿用力过猛,连带一侧的请帖也悬了空,露出半截,上下晃动了下。
春桃见苏蓁儿生气,连忙拿着请帖去讨好苏蓁儿,“小姐,你看这个。今日她送请柬过来,定是有什么好事。”
苏蓁儿烦躁地看了眼春桃,闷闷不乐,但也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