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程程本就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阳光下清澈见底的一汪湖水,又像漆黑夜色里闪闪发光的一颗明星。
被这样一双清透闪亮的眼睛注视着,钟意可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喻程程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眼神虽然涣散迷离,但眼睛黑白分明,晶亮晶亮地,让人移不开视线。钟意可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有些是她喜欢的,更多的是喜欢她的,而喻程程虽然拥有出众的美貌,钟意可也确实在那一刻被那双眼睛引起了兴趣,但都不是她带喻程程回家的重点。
重点是喻程程当时揪着钟意可的衣领,而且用近似命令的口吻让她带自己走。
钟意可承认在这件事上有些见色起意的嫌疑,她不会去辩解,但也是因为喻程程给她的感觉确实与众不同,不然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此刻,钟意可又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喻程程的目光中。喻程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不带一点儿私心,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冷淡,也很专业的样子。钟意可一瞬间突然忘记了,喻程程叫她脱掉家居服的这件事,其实是不合逻辑的。
她完全被迷惑了。
她看着喻程程,也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我手不方便,自己脱不了。”
喻程程这才想起来钟意可的手被自己弄伤了,将皮尺从钟意可胸前抽离的时候,她率先看向钟意可的左脸,进门的时候没见钟意可戴口罩,她就知道应该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再看,几乎看不到半点儿痕迹。
为了强调自己手伤了,而且凶手就在眼前,钟意可还特意把右手抬起来,横在自己和喻程程中间。
喻程程依然冷淡地瞥了她手一眼,没有相亲那天包得那么夸张,而且这纱布缠绕的手法看上去还有些中二。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的话,喻程程一定会认为钟意可是装的。钟意可的手还没恢复,喻程程心里莫名有些平衡,让她疼久一点儿,相应地,也能记久一点吧。
喻程程转头对杨秘书说:“杨秘书,你来,帮她把衣服脱了。”
“啊?”杨秘书尴尬地笑笑:“这……不好吧……”
杨秘书心想,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领导你真看不出来人家钟总看向你那期待的小眼神儿吗?这个时候为什么要cue我?再说了……按照领导你的本事,还用脱衣服测量?霏姐给你那皮尺都只是为了让外人看起来显得我们专业的摆设而已啊,就钟总这身材,你不是一打眼就把她的尺寸看个大差不差了吗?
喻雪霏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明摆着是在对掐,互相抬杠。她听婶婶说起过喻程程和钟意可相亲的事,当时以为两人只是没看对眼所以没有后续,但今天她的想法变了。她收到了杨秘书向她发来的求救信号,于是抢在喻程程前面说:“既然这些都不需要了,杨秘书,你就把它们都拿下去吧。”
杨秘书如临大赦:“好的,霏姐。”说完还不忘跟针锋相对的那两个人招呼一声。
喻雪霏又继续说:“程程,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车上等你。钟总放心,在酒会之前我们一定会拿出让你满意的作品来。”
钟意可对喻雪霏还算客气,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转脸再看喻程程的时候,笑容又迅速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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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意可家里出来,经过奢华堪比七星级酒店的一楼大堂时,杨秘书突然问:“霏姐,这个钟总……是不是在追求喻总啊?”
喻雪霏脚步不停,只笑着看了看杨秘书:“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喻雪霏虽然是喻程程的堂姐,但她们两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不像一家人。喻雪霏这个人,与她的才华相比起来,相貌就显得有些平庸了;而以她设计师的身份和家庭背景来看,性格又过于随和了。
因为待人亲切,所以公司里大家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不会顾忌那么多。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她也是喻家人这个事实,就像现在,杨秘书居然跟她讲起了喻程程的八卦。
杨秘书说:“就今天上午的时候,有人往办公室送了一大束巧克力花束,喻总说让我处理掉,然后我就给办公室的小伙伴们分了,我记得那里面的留言卡上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落款写了YK两个字母。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钟意可的意可两个字吧?”
“可能吧。”喻雪霏点头,她知道的就是姚嘉在追喻程程,但姚嘉的话应该是YJ。
杨秘书又一脸担忧的表情说:“但是我们喻总不爱吃甜的呀,这个钟总准备工作做得不够充分,怪不得刚刚喻总要那么怼她。话说回来,我们就这么走掉了真的好吗?她们不会打起来吧?”
走出大堂,远远地看见公司的车就停在大厦外面的地上停车场里,喻雪霏又笑着说:“你不是觉得钟意可在追程程吗?怎么打得起来?再说,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们程程?”
杨秘书哈哈哈地笑起来:“霏姐说得对!”
上车以后,喻雪霏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杨秘书的话,然后吩咐司机:“走吧,回公司。”
司机疑惑地说:“不等喻总了吗?”
杨秘书也接话:“对啊,霏姐你刚不是跟喻总说我们在车上等她吗?”
“我估计她那还需要很长时间吧,我这急着回去出手稿,不等她了,咱们先走。”
杨秘书轻易就被说服,只是心里忍不住猜想,那两个人共处一室坦诚相见……嗯……确实需要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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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可家的客厅里,喻程程依然在与钟意可对视着。
像她堂姐喻雪霏预料的那样,确实很浪费时间。
钟意可站累了,先抗不住了,“你不是要脱我衣服吗?脱啊,不敢?”
喻程程瞪她,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抬胳膊。”
钟意可十分配合地抬起双臂,等着喻程程帮她脱掉身上这件套头帽衫的同时,突然说:“其实不用脱衣服也可以量吧?”
喻程程的手刚搭上她衣服下摆,一手扯住一边,慢慢向上翻起,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便停住了。
“你是不是特后悔那天没直接扯掉我的浴巾,也把我看光一次?”
钟意可觉得一定是这样的!当时喻程程打完她绝对有机会这么做,但喻程程没有,所以回去以后无比悔恨,所以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找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找回一点心理安慰。
“刚才有人在,我可以忍着不打你,现在就我们两个,你确定还要继续用这个态度讲话?”喻程程忍不住磨牙,攥着钟意可衣服的双手也不自觉开始用力。
钟意可提醒她:“我是你们家的顾客,顾客至上懂吗?”
喻程程深吸一口气,心里很不爽,要不是因为她在乎家族品牌的声誉,恐怕拳头早就抡上去了。她是不怕钟意可,但她没想到钟意可这么烦人,而且讨人厌的花样这么多。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喻程程才接话说:“好吧,顾客,我现在要帮你脱衣服了,手再抬高点。”
“裤子用脱吗?”
“你说呢?”
“你还是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
喻程程正帮她脱衣服脱到一半,一气之下直接把帽衫向上一提,把她的胳膊都裹在衣服里,正好卡在头的位置。
“还来劲了是吧?”喻程程现在不后悔别的,最后悔的是为什么非要再一次来这儿,还要听钟意可说这些欠揍的话。
钟意可隔着衣服布料闷声闷气地嚎叫,一会儿:“哎呀我看不见了”,一会儿:“哎呀我的手”……
起初,喻程程也只是想小小地教训她一下而已,包括诳她说要脱衣服,还有现在用衣服卡住她让她闭嘴。但令喻程程也没预料到的是,自己会在看见她只穿内衣的样子时,莫名地开始紧张。
尤其,随着钟意可挣扎的动作,她胸前那两只雪白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仿佛即刻就要从内衣里面跳脱出来。
喻程程吓得直接松开了手。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嘴上依然表现得很硬气地说:“你是不是又要挨打?”
钟意可心说我怎么了我?你欺负我你还要打我?
单手整理好衣服,钟意可即刻炸毛:“你说要脱我衣服我就让你脱了吧,上哪儿找我这么配合的顾客去?我这么善良一人,你竟然还要打我?你已经打过我了你忘了吗?”
喻程程早没了耐心,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迁就钟意可,钟意可都不会满意,也一样会搞事情,她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挨打是因为什么了?”
“你要是再打我,就得让我再睡你一次。”钟意可不甘示弱,虽然是气话,但是恰好说到了点子上。对啊,就是这么个道理,怎么我一早没有想到?
“你到底想怎么样?”喻程程问。
钟意可用左手不停地按摩着右手,“要么你道歉,要么……让我打回去,这样就勉强算两清了吧。”
喻程程也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做梦吧你!要不然我让你打我一拳,然后我也睡你一次,这样才叫两清。”
钟意可愣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