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可上午在集团开会的时候,全程不在状态,要不是林栎清在桌子底下拧了她大腿一下,她可能当场就睡过去了。
会议结束后,林栎清把钟意可叫到办公室,又开始训她:“回来这么久了,我一直没说你,你怎么自己也不长点心?财务向你汇报下季度预算情况,是要问你的意见,你怎么想的,还转头问我?咱俩到底谁是总经理?”
钟意可一直在打呵欠:“这种事我又不懂,当然得问你啊,从前不也都是你在做决策嘛。”
林栎清轻叹一声:“那是因为你还没成年,加上老爷子信任我,所以给了我那么大权利,但是现在你回来了,也该交还给你了。”
“我还有很多不会的,还要跟清姨你学呢,起码再过个十年八年再说吧。”钟意可对着林栎清嬉皮笑脸,呵欠一个接着一个。
林栎清翻了个白眼:“昨晚上那么嘱咐你今天开会,你还给我熬夜,是想让我把你今天的表现如实说给老爷子听吗?”
“我熬夜那还不是因为……跟喻程程打电话来着嘛。”钟意可急中生智,决定让喻程程背这个黑锅。
“真的假的?早上陪老爷子浇花的时候,他还问我你跟喻程程见面聊得怎么样。”林栎清说完,拉开抽屉,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
“那你是怎么说的?”钟意可原本想集中精神听林栎清的回答,却是不自觉被慢慢飘散的烟雾和那烟味所吸引。
林栎清说:“我没提那件事。不然以老爷子的脾气,你们俩现在已经订婚了。我只是说你们才见一两面,还不怎么熟悉,慢慢来。”她把烟盒递给钟意可:“你要吗?”
钟意可点头,不光是想要抽烟,也是对林栎清的话表示赞同。她平时很少抽烟,此刻更多地是想要陪林栎清。
因为这款香烟的味道,是钟意可小的时候,在母亲身上闻到过的。这是她母亲从前最爱的香烟,入口是一股纯净绵长的清香味道,但同时这烟的劲道又特别大,很多人都受不了。
钟意可第一次吸的时候就呛哭了。她记得自己还问过林栎清,不觉得呛吗?林栎清当时回答的是“当然呛啊,也会想哭,就像我想起她的时候一样”。
抽到第三口的时候,钟意可觉得有点头晕,但林栎清显然已经是习惯了,习惯了这烟的劲道,也习惯了这种思念的方式。
钟意可还晕着的时候,听见林栎清说:“如果你喜欢喻程程,好好相处一下,也许就结婚了呢。”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你还不许如杀了我吧。”钟意可想象了一下跟喻程程结婚的画面,那估计她以后也不用去酒店试睡了,可能得在医院租一个长住病房。
林栎清继续说:“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你不要再作妖,对人家礼貌一点。不喜欢的话就更要对她好了,不然,那件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打死钟意可她也不会想要跟喻程程那样的人结婚的,她急忙掐灭了烟:“清姨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她。”
然后,钟意可就带着奶茶出现在了喻程程公司。
杨秘书识趣地退了出去,犹豫了一瞬,随手把门带好。她还是觉得钟盛的钟总是在追求自家领导,前一天刚吐槽完不该送那么甜的巧克力,这不,今天就是少糖的奶茶了,也算是有进步了。
门刚一关上,钟意可已经朝喻程程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你喜欢喝的话,明天我再叫人送。”
“你买的?”喻程程瞬间对手里的这杯奶茶失去了兴趣,似乎只要这东西跟钟意可沾上边儿,就变得一点儿也不好喝了。
钟意可压根儿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喻程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不是我买的你都已经喝了,难道是我买的你还能吐出来?还是你想听我说不是,这样你就喝得心安理得了?
眼看着喻程程手握奶茶僵直着坐在椅子里,钟意可直接走近,低头就着吸管猛吸了一口,喝完又说:“我还以为少糖的不会好喝呢,果然还得是你喝过的,就算没有糖也是甜的。”
喻程程:“……”
忍住想要把奶茶拍在钟意可脸上的冲动,喻程程把奶茶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这不是钟意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上一次,就在她们相亲的那天,她等她的时候喝了半杯柠檬水,钟意可来了以后,佯装口渴,把她剩的半杯拿走喝了。
当时喻程程心里憋着气,没有计较,现在回想起来,顿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就那么喜欢她喝过的东西吗?还是故意要恶心她?嫌弃×100遍。
钟意可早料到喻程程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生气,只是半倚半靠在喻程程的办公桌前,身体尽可能地贴向喻程程所在的方向,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喻程程,不想错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然后用半是幽怨半是撒娇的语气对喻程程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啊?明明亲都亲过了,我不过就是喝了一口你的奶茶而已,要不要这么嫌弃的表情啊?而且那天……”钟意可故意停顿了一瞬,好像陷入了沉思的样子,然后又忍不住偷偷观察喻程程的脸色,在喻程程的底线内疯狂试探:“是你先主动的,那可是我的初吻啊。”
喻程程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也曾经因为自己的臭脾气得罪过一些人,但她自认自己还算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很少有被人三言两语就气得忍不住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她只会用语言来还击。
只有这个钟意可,不要说见面,听见她的声音,喻程程就很烦躁。
说到初吻,喻程程更火大,谁不是初吻?就你钟意可的初吻值钱?就你觉得委屈?
等一下,你凭什么觉得委屈?
但是喻程程没有说出口,她不想让钟意可更得意,她极不耐烦地说:“你又来干什么呀钟意可。”
直接就喊了钟意可大名,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也不想给。
钟意可继续看她,眉眼含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还以为你想我了。”
钟意可今天穿的是一件黄色印花的衬衫连衣裙,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一手撑在桌沿好让自己能平稳地靠坐在桌上,另一手则是时不时地拈起发尾的一绺头发,拈起、放下,如此反复。
她穿得那样阳光明媚,笑得又那样纯真无邪,像是一朵沐浴在阳光下的小花,但是说出来的话,又令喻程程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喻程程紧紧地靠在椅背上,脚上用力一蹬,滚轮顺势向后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就知道这个钟意可一定要拿那通电话来做文章。
她不甘心地拍了一下座椅扶手,“咚”地一声,尽管钟意可表现出很镇定的样子,但眼皮还是忍不住跟着跳了一下。
“钟意可。”她又直呼钟意可的大名。
钟意可眉毛一扬,笑嘻嘻地回应她:“嗯?”
还笑?喻程程不自觉地又捏紧了拳头。同样是笑,如果换成另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闯进喻程程的办公室,和喻程程共用同一根吸管喝奶茶,然后再像这样靠坐在桌前边摆弄头发边笑着看她,喻程程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撩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怎么这个人笑得这么欠揍?
“你是抖M吗?”喻程程觉得,钟意可的种种表现,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抖M,之前她一直倾向于前者,可是今天又让她萌生了后面的想法,因为今天钟意可不跟她正面硬刚了,反而是她怎么嘲讽钟意可,钟意可都不生气。
钟意可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急忙开口否认:“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明明每次都在我这占不到半点便宜,你还偏要坚持不懈地制造矛盾,难道不是那种有受虐倾向的人吗?”喻程程回答。
就不能相安无事吗?
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我才不是!”钟意可说着离开桌面的支撑,径直朝喻程程走去,像一只看到喜欢的零食而主动出击的小狗。
她双手撑在座椅扶手上面,把喻程程结结实实地困在椅中:“过去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我不会再纠结你打我的事儿了,医药费也不用你赔了,我同意你的提议,这件事就算了吧。”
喻程程眼睁睁看着钟小狗张牙舞爪地冲过来,看着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把自己困住,又给了她足够的解释时间,然后才出手。
钟意可靠得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到了一起。
喻程程反手抓住钟意可左手的手腕,令她远离自己:“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这是求和的态度?
钟意可哀嚎一声:“你能不能可一只手来……”老子右手才刚好点,你又要废我左手?她一边挣扎一边继续解释:“那件事是过去了,但是,我就是不服气你知道吗?就姚嘉那种人,你都能跟她有说有笑的,还经常跟她出去约会,怎么到我这,非打即骂,跟我睡一次就那么让你委屈吗?”
喻程程突然被问住了,一瞬间没去思考要怎么回答钟意可的问话,而是想,这女的脑子绝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