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喻程程此刻手里要是有一个东西,不管什么东西,她肯定要想也不想直接招呼到钟意可脸上去。
问题就在于,她手里没东西,她开始后悔刚才怎么就拒绝了服务生拿过来的香槟。
“别在这胡说八道啊钟意可。”喻程程一边说着,一边上手要把钟意可的手腕拉过来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被栽赃陷害了。这钟小狗是什么体质?她那天不过就是轻轻捏了一下,都没用什么力气,居然两三天还不消?
钟意可接话:“这么多人呢,拉拉扯扯的,多让人害羞啊。”说完还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缩回手的同时又用手镯把手腕那圈红痕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喻程程:“……”害羞?钟意可?在会场里随便拉一个人问问,谁会信?
“没事儿,我一点也不怪你,一点儿也不疼。”钟意可说着,反过来去握喻程程的手。
还没等碰到,就被喻程程躲了过去。
钟意可有瞬间的愣怔,一开始她并没有对牵喻程程的手有什么期待,她不过就是使坏,故意想要喻程程在朋友面前表现出窘迫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喻程程躲开以后,她会有一丝丝的失落。
果然还是那该死的胜负欲吧。
“我们去跟姚副市长打个招呼吧。”喻程程这话显然是对周欢说的,直接把钟意可晾在了一旁。她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有病、她有病、她有病。我不能往心里去。越是生气就越是中了钟小狗的下怀了。
周欢还等着看看戏呢,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匆忙跟钟意可客套了一句,又赶忙追上喻程程的脚步:“哎,不够意思啊,这事儿你没跟我说过。”
喻程程头也不回,怕一回头,不小心就会撞见钟意可的视线,和钟意可脸上那欠揍的笑容。
“什么事儿啊?”
周欢的好奇心被勾起:“就钟意可那手……你俩又……”
喻程程知道她要说什么,及时打断她的猜想:“你信她的鬼话?”
周欢将信将疑:“那她干嘛要那么说?”
“多半是有病吧。”
“那可是钟意可啊……”
喻程程不禁停下脚步,“怎么的?钟意可就不能有病?”
“不是……”周欢想了想说:“我从来没听说过她对谁像对你这么……”周欢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一个合适的词汇,想了半天,最终说:“执着。”
“那只能说明她太小气了吧。”喻程程想到在自己办公室时,钟意可说是因为姚嘉而生气。难道说刚才发生的这些事,也是因为姚嘉过来跟自己搭话?不会吧?
周欢又说:“为什么我觉得是……她还想跟你……就好像小狗吃到一次好吃的,就记住了那个味道,疯了一样地还想再吃……”
喻程程白了她一眼,继续迈步朝前:“什么破比喻。”
××××
喻程程和周欢刚走,任婧就走到了钟意可身边。看钟意可还不甘心地盯着喻程程的背影,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就等着喻程程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奈何喻程程根本没有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又或者是明知道钟意可在做什么,偏偏就是不肯回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喜欢上她了。”任婧半开玩笑地说。
钟意可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任婧,一本正经地问:“你说的是‘喜欢上,她’,还是‘喜欢,上她’?”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那好吧,你到底是‘喜欢上,她’,还是‘喜欢,上她’?”任婧按照钟意可断句的方式问了一遍,差一点给自己绕糊涂了。在她看来,多少也得有点儿喜欢才可能上床吧。虽然那两个人的开始是意外,但她了解的钟意可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如果没有一点儿感觉的话,钟意可大可以当场就推开喻程程啊,钟意可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监控录像任婧也看了,不管喻程程当时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吧,单说钟意可,钟意可能去搂喻程程的腰,就令任婧她们几个人感到很吃惊了。钟意可被女孩子投怀送抱惯了,然而从来没有人真正入钟意可的眼,多半就是逢场作戏,在一起玩玩闹闹就算了。以致于如果不是非常了解钟意可,她们都差一点认为钟意可喜欢男的。
“哪个都不是。”钟意可否认道。
喜欢喻程程这个人?怎么可能。那她不就真成了喻程程口中的抖M?有受虐倾向?不不不,钟意可做人的原则是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快乐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哪有人天天挨揍还觉得开心的?
至于后者,钟意可从来没仔细想过。恰好任婧问了,她这才静下心来思考这件事。之前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整天想的就是怎么向喻程程复仇,其实关于那一晚的经过她很少去回忆。
如果那天,喻程程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打她,她确信她会想做第二次。
那晚的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但这不表示她喜欢跟喻程程做的感觉,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前面没有可参考的范围,只是说……她记得喻程程在混乱中说自己是第一次,尽管她极尽温柔,可是喻程程是不清醒的,于是她想要在喻程程清醒过后,再做第二次。
哪怕只是一次意外的一夜情,她也是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好聚好散。
她咋可能想到,喻程程会是那种反应,岁数小,没经历过,当时完全就懵了。如果再回到那天,她肯定会利落地躲闪,然后反手抓住喻程程的手,趁着喻程程还有些虚弱的时候,把喻程程压在底下……
钟意可脑海中突然闪过喻程程那一晚在她怀里的样子。
下意识抱紧她的喻程程。
意乱情迷的喻程程。
在她怀里化成水的喻程程……
啊……跟她所认识的喻程程简直判若两人。
任婧不知道钟意可已经在脑海中演起了小电影,她还在分析钟意可的回答:“哪个都不是你还要搞姚嘉?我都以为你是不是真的吃醋了。”
钟意可这才回过神来:“我一个连辣都不吃的人,怎么可能会吃醋?那还不是因为要不是姚嘉,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吗?再有就是,不管怎么说,姚嘉惦记我的女人我就很不爽。东西带来了吗?”
任婧懒得跟她继续争辩了,都“我的女人”了,还不承认是吃醋?不过,经钟意可这么一提醒,她也才想起来钟意可交代的东西,她支支吾吾地说:“你要的那个……突然之间……不太好弄,这个也不差。不过……你确定真要这么做吗?”
钟意可先是皱眉,怎么姚嘉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东西,交给任婧去就掉链子了,然后又听任婧那么说完以后,以为是差不多的东西,也就不计较了。
任婧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巧透明的密封袋,里面是一颗椭圆形的药片,任婧一边递给钟意可一边说:“无色无味,遇水即溶。”
钟意可点点头:“姚嘉这会儿在哪儿呢?”
“窗边,又在撩小姑娘呢。”任婧找了一阵,终于在靠近宴会厅的窗边发现了姚嘉的身影。公认的花蝴蝶,果然是到哪儿都离不开花啊。只要有人,就一定有她的舞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今天以后,她可能会后悔自己这么爱出风头吧,尤其是当着钟意可的面再对喻程程怎么样的话,她多少会先想一想再去行动。
钟意可锁定了目标,把药片从密封袋里掏出来,塞进了手镯和皮肤之间的缝隙里,只要走路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掉出去,而且想要对姚嘉手里的饮料动手脚时也很方便。
她跟任婧两人刚走到一半,任婧突然叫了一声:“那不是喻程程吗?”
钟意可一看,可不是嘛,刚才不是另一个人吗?怎么又变成了喻程程?
再走近一些的时候,她们才发现,原来喻程程所站的角度被落地的窗帘遮挡了视线,所以她们一开始没有看见喻程程,有可能刚刚是三个人在进行交谈,然后在钟意可她们行走的过程中,又有别人从面前经过,所以那个女孩离开的时候她们没有看见,才会有一种跟姚嘉交谈的人突然换成了喻程程的错觉。
从钟意可的位置看过去,喻程程对姚嘉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光线有些暗,她看不清喻程程的表情,姚嘉是背对着她的,可能也回了喻程程一句,但是她听不见,只看到姚嘉的身形有轻微的颤抖。
然后就在她即将走到那两个人跟前时,姚嘉突然拉住了喻程程的手。
钟意可顿时火冒三丈。
先是一脚踩住姚嘉拖在地上的裙尾,故作惊讶地说:“姚总原来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然后又在姚嘉和喻程程的惊诧目光注视下,对任婧吩咐说:“给姚总拿杯酒,我要跟姚总喝一个。”
姚嘉见状只能先松开了喻程程的手,准备转身对钟意可笑脸相迎,却发现裙子被人踩住了,一时有些尴尬。
钟意可装作才发现的样子:“哎呀,不好意思。”说着轻移脚步,接过任婧递来的酒时,趁姚嘉低头整理裙子的工夫,把药片扔进了杯子里。
喻程程正奇怪钟意可怎么又出现了,不是一直在监视自己吧?被钟意可踩姚嘉裙子的举动吸引注意力的同时,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有一串气泡迅速在钟意可手里那杯红酒中升腾,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然后,她看见钟意可把红酒递给了姚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