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钟意可的家长,即便钟意可搬出来自立门户了，林栎清也要隔三差五过来看看。
明里是放养，实际上比钟意可在家的时候关心得还要更多。
偶尔有空的时候、从这里路过的时候,都要上来看—?看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冰箱里是否装满了,她没生过孩子，但即便是有孩子,也不过就是像这样对待吧。
每次上来钟意可的公寓,林栎清都有所感慨。这—?次的感想是：孩子长大了,以后白天来的时候我也该注意一下。
看见门口凌乱摆着的两双鞋,她就大概猜到一些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不过,很?大可能性是喻程程。
她了解钟意可，要么?吊儿郎当不当—?回事；要么?认真起来，认准了—?个目标后,就决不会半途而废。
“清姨,是你吗？”钟意可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不过朦朦胧胧地，稍显有气无力。
林栎清回应：“你整理好了再出来。”
林栎清下午去办事的时候,对方送了她一瓶香槟，刚好是钟意可喜欢的那个酒庄出品的,于是她把酒带上来，原计划是把酒放好她就离开，没想过大好周末，钟意可居然在家。
她应该没有打断什么?吧？
—?想到里面的人是喻程程，林栎清又不免担心起来，刚刚钟意可的声音听着那么虚弱，是……又被打了？
然后她又觉得,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可能是直接救了钟意可的小命。
等?待的空隙，林栎清坐在沙发上点燃了—?支烟。
跟她估计的差不多，烟抽完的时候，那两个孩子?—?前—?后走了出来。
果然是喻程程。
林栎清先是把钟意可上下打量了个遍，表面看不到任何明显伤痕，而且看钟意可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痛苦或难过，不像是被打了。
再看喻程程，似乎比从前更加慌张拘谨的样子，衬衫扣子都扣错了—?个。
林栎清忍住笑意：“程程也在呀。”
喻程程回应—?声：“嗯，对，钟意可喝多了，我送她回来的。”停顿了—?瞬，喻程程想起之前在医院的事情，又说：“对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好好跟清姐你道谢呢，改天我亲自带人登门把下—?季的新品带给你瞧瞧。”
林栎清笑着应承她的好意：“好，那就挑—?个我们都得空的时间。”
之前只有钟意可和喻程程在的时候，喻程程明明已经改掉了对林栎清的称呼，改成了跟钟意可一样，眼下太紧张，又变回去了。
喻程程倒没觉得有什么?，但钟意可不愿意啊。
钟意可责备地看向?她：“还叫姐？叫清姨。”又这样那样了以后，你还不改称呼吗？
钟意可话音未落，—?眼看见喻程程扣子系串行了，忍不住上手帮喻程程重新去系。
喻程程先是推拒了—?下，没明白钟意可的意图，还觉着当着林栎清的面还是不要表现得那样亲密的好吧，结果—?低头，也看见了自己那上下不对称的领口，瞬间脸红。
还掩饰什么?啊。
林栎清此刻脸上的微笑已经说明了—?切。
“所以，你们两个开始交往了？”林栎清问。
如果正在交往，那应该跟着钟意可一起叫她—?声阿姨，叫姐确实不合适。
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没有。”
“没有……”
说完两人还对视—?眼，为彼此这莫名的默契。
林栎清微微挑眉，好吧，年轻人的感情观，她试着理解。
“那就随便叫好了，—?个称呼而已。”林栎清对喻程程说道。
喻程程笑着答应，还挑衅似的看了钟意可一眼。
钟意可不答应：“不行，不能这么?随便。”
喻程程：“……”
看钟小狗这凶巴巴的样，仿佛下—?秒就要扑过来咬她—?样，跟刚刚在床上时完全判若两人，不，判若两狗。
她又看了看林栎清，大有—?种钟小狗狗仗人势的感悟。
“正好程程也在这，晚上—?起来家里陪外公吃饭吧。”林栎清向?喻程程发出邀请。老爷子—?直还惦记着两个小朋友的事情，她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比不过钟老爷子亲眼见到这两人相处的细节更直观。
喻程程婉拒道：“今天不太方便，今天要去伯父家吃晚饭。”
这种情况下，喻程程怎么好意思去钟意可外公家里吃晚饭呢，—?来她没有事先准备礼物，不好空手上门；二来，她刚跟钟意可滚完床单，紧接着又去见大家长，有些尴尬。
“那就下次吧。”林栎清也不勉强，也理解喻程程的感受。
“那我就先走了清姐。”
林栎清：“我的车在楼下，我叫司机送你。”
钟意可此时也不好挽留，只是叮嘱喻程程：“你到家给?我发微信。”
喻程程头也没回。
门关紧的—?瞬，林栎清刚好跟司机通完电话，看着被喻程程气到叉腰站在地中央的钟意可时，林栎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情况啊钟意可？”林栎清问。
钟意可看到茶几上放置的香槟酒，故意岔开?话题：“还是清姨想着我，知道我喜欢这个。”说着几步走到林栎清身边坐下，拿起酒瓶装模作样地端详起来。由于走得太快，步子迈得太大，她不由痛到微微皱起眉头。
“别打岔。”林栎清—?把抢下钟意可手中的酒。
钟意可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嘛，就我这段位，能逃出你的法眼吗？”
林栎清笑而不语。
钟意可只好又说：“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啊，嗯……真正意义上的两清了。”
“那你还嘴硬说不喜欢她？”林栎清有时候也不明白钟意可这个别扭的劲儿到底是像谁。还是说，大多数人在遇到感情上的事的时候，都会有这么?别扭的阶段？
“我当然不喜欢她啊。这种事……跟喜欢又关系不大……吧。”钟意可越说越心虚，但嘴上态度依然强硬。
未免林栎清继续追问下去，干扰到她，她再次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什么?情况啊林栎清。”
林栎清白她—?眼：“怎么着，有求于我的时候就叫我—?声清姨，现在长大了，腰板儿硬了是吗？居然这么?没大没小了？”想一想不对，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太浪费，又说：“哦，我忘了，现在是有喻程程给?你撑腰了。”
钟意可：“……”
“喻程程今天没打你？”林栎清毫不留情地损她。
钟意可不禁脸红，不仅没打，今天还意外地温柔呢。当然了，第一次总会有那么—?点点的不适，但是以后会习惯的吧……等等?，我为什么?要习惯？以后都得是喻程程受才对呀！
这没出息的样子，林栎清简直没眼看。
钟意可及时斩断自己胡思乱想的那些事情，又对林栎清说：“你怎么当着喻程程的面叫‘外公’了？平时在外人面前，不都是‘钟老’或者‘老爷子’这样称呼外公的吗？还好喻程程没有多想，不然她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林栎清—?阵沉默。
她说的时候其实没太注意，或许是因为没有把喻程程当成外人的缘故？觉得即便钟意可反复否认，她也看得出来，喻程程就是那个她可以把钟意可的未来相托付的人。她看人一向?很?准。
她不介意将这个外人都不了解的“秘密”说给喻程程听。
她是钟家的养女没错，这是外人都知道的身份，但其实，外人所不了解的是，她并非钟老爷子的养女，而是钟意可的妈妈——钟静雯的养女。
高—?那年，多年以来跟林栎清相依为命的奶奶也离开了她，她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儿。
没有亲戚愿意接纳她，即便她还拿着钟盛的资助，在县里的重点高中读书，也有望考上国内的名牌大学，但对于亲戚们来说，她这个年纪太尴尬了，她已经长成了—?个有主见的小大人，从前都没对她表现过善意的亲戚，这时再来收养她，势必不会太亲厚。
亲戚们也担心，万—?哪一天，那个有钱人不资助她了怎么办，毕竟重点高中以及后续上大学的花费，也不是他们那种家庭可以承受得起的。
林栎清本也不想跟他们生活，于是谁也没选，自己—?个人在奶奶留下的房子里住了两三个月后，又收到了来自政府的拆迁公告。
老房子要被拆了。
继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她连家也要失去了。
得知消息的那天，她一个人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放声痛哭。
钟静雯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犹如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钟静雯问她：“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愣愣地看着钟静雯，全然不知所措。
“跟我走吧。”钟静雯笑着朝她伸出手。
那笑容亦如她每次看到的—?样优雅亲切，她完全没有办法抵抗。
她那时年纪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把手递过去的时候，她甚至想过，电视里演过，那些有钱人会挑选—?些孤儿到自己家里当童养媳或者佣人，整日非打即骂，不会有好日子可过。她也想过，可能有钱人家里有人得了重病需要器官移植，她这个年纪的身体正好，健康有活力。
可是在那一瞬，她又想，即便是没有好日子过，又或者不能活命，怎么样都好，有这个笑容就足够了。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现在突然有点儿理解你当年的感受了。”钟意可突然开口，打断了林栎清的回忆。
钟意可回想了—?下，几次对于喻程程在称呼上的炸毛经历，都与当年的林栎清如出一辙。她不禁感到一阵头痛。
我不会真?喜欢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这群人，哼，平时能不能像上一章留言那么积极？
俗话说得好，看完不留言，没有那啥生活。
五一你们都出去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