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晚饭在星辉假日餐馆解决,餐馆和宾馆隶属一户,是?家族生意。
曲一弦到?时,袁野正站在后?厨门口点菜。
他的点菜方式挺独特?,有点像南方沿海地区的海鲜大排档。不看菜单,只看食材。
食材自然挑最新鲜的,怎么下锅,哪种做法?,也得由他说了算。
曲一弦不用操心?乐得轻松,她拎着热水壶,去柜台打热水。
打了水还不够,又顺了一袋八宝茶的茶包泡进保温杯里。
袁野点完菜,给傅寻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准备准备,到?隔壁的餐馆吃饭。挂完电话,他小眼神一瞟,扭扭捏捏地凑上来,跟曲一弦要姜允的微信号。
曲一弦正贴着暖气片暖手?,闻言,头也没抬,怼了句:“你都给人讲倒淌河典故了,还没要到?她微信号啊?”
袁野心?虚,摸了摸鼻子:“这不还没来得及吗?”
她冷哼了声,抬头瞥了他一眼,说:“我这话可?能不中听,姜允这姑娘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你别一头热,上赶着献殷情。”
这话实在,但效果跟兜头泼下的冷水没两?样。袁野刚抽枝的小嫩芽,立刻焉了。
“你等会数着。”曲一弦的手?心?翻了个面,继续烘手?背:“看她吃顿饭能偷瞄那只大蝴蝶多少?次。”
袁野没立刻应声,他脸色古怪地往曲一弦身后?看了眼,干巴巴叫了声:“傅总。”
“您可?真有……行动力。”
曲一弦一僵,手?背差点贴上暖气片。
她用余光觑了眼就站在她身后?的傅寻,腹诽:妈的,这都第几次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逮到?了?
她内心?草泥马,表情比袁野还淡定,笑眯眯地回身打了个招呼:“下来了?再等十分?钟开饭了。”
傅寻嗯了声,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大概是?洗了澡,他身上有股不同?于这里的清香。餐馆的暖气一烘,暗香浮动,说他是?大蝴蝶压根没表述错误。
她鼻尖一耸,皱眉道?:“你洗澡了?”
“黑马河的海拔高,初到?高原,不建议洗澡。”
傅寻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曲一弦看得清楚,翻译过来就是?:“你这是?在教我?”
曲一弦觉得她可?能是?闲的,才多这份嘴。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曲一弦给姜允打了个电话,叫她过来吃饭。
姜允这次挺准时,卡着上菜的点就到?了。
她刚坐下,袁野就把菜单推给她,让她看看有没有还想加的菜。
曲一弦见他半点没把刚才说的话听进去,挑刺道?:“菜单就一份啊?怎么不给你傅总拿一份看看有没有要加的。”
傅寻坐了片刻,有些热。
他起身脱了冲锋衣,挂在椅背上。
曲一弦说这话时,他跟不认识她似的,多看了两?眼:“我在你这,还有权利看菜单?”
曲一弦:“……”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
她转头,白眼都翻到?一半了。
意外的发现他换了套衣服,冲锋衣里的速干衣换成了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领口似乎有些紧,锁骨半遮,只露出修长的脖颈。
曲一弦看完一眼,又看了一眼,由衷地发出一声肺腑之言:“这一身,挺装嫩的。”
袁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特?么是?从他曲爷嘴里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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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曲一弦踢走袁野去开票结账。
她走流程似的报了一遍明天的行程安排,定了出发时间。散会前,出于领队的关心?,她顺口问?了句:“你们今晚还有什么安排吗?”
姜允先回答:“我想去拍星空。”
曲一弦顿时头疼:“拍星空?”
姜允嗯了声:“相机和三脚架我都准备好了。”
她沉默了几秒,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明天去青海湖看日出,六点就要出发。黑马河这种天气,你还想去拍星空?”
姜允抿唇,寸步不让地回视曲一弦。
没一会,她眼眶微微泛红,倔强又脆弱地眨了两?下眼,继续和曲一弦对视。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她了。
曲一弦挥手?,妥协:“半小时后?在宾馆的停车场等我,记得穿暖和点,感冒了你就等着被我送回去吧。”
姜允早摸清了她嘴硬心?软的脾气,顿时喜笑颜开,欢天喜地地回去换衣服了。
曲一弦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还没男朋友呢,就操上了当?妈的心?。”
她回头看了眼傅寻。
没了姜允在场,她也不顾形象了,长腿一叠,翘起了二郎腿,问?他:“你呢?打算赏月还是?斗地主?”
傅寻原想回去休息,闻言,眼神偏了偏,扫了眼曲一弦,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曲一弦:“……”她哪句话是?这个意思了?
她黑着一张脸,站起身。
想发火,又觉得没立场。而且,傅寻这体格,吵起来了她还打不过。
被他这么将了一军,认了吧又觉得不甘心?,越想越憋火,只能拿椅子撒气。
曲一弦一下踢开椅子,又凶又横地甩出一句:“半小时后?,停车场。迟到?一秒,都不带你。”
硬邦邦地抛出这句话,她扭头就走,头也没回。
傅寻双手?插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勾了勾唇角,心?情极好。
女人还是?得有点脾气,烈一点,野一点,才带劲。
像曲一弦这样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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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结完账回来,一看,傻眼了:“傅总,我曲爷和姜允呢?”
“走了。”
“走了?”袁野瞪着眼前的空桌,又问?:“你知道?我曲爷去哪了吗?”
傅寻想了想,说“停车场吧。”
袁野追到?停车场,曲一弦果然在车里。
她本来是?站在车外抽烟的,黑马河的风跟夹着刀片似的吹得她两?颊生疼。曲一弦实在顶不住那剜肉的凛风,只能灰溜溜地钻进车里。
天已经黑了。
停车场里只有一盏挂在墙壁上的照明灯,灯光仿佛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打着虚影。
她闲着没事,调出电台频道?听新闻。
袁野那张大脸凑到?车窗上时,曲一弦着实吓了一跳。
她从窗外扭曲的人脸上缓过神,没好气地揿下半扇车窗,语气不善:“干嘛?”
袁野有些委屈,他拎起曲一弦落在柜台的热水瓶,说:“你热水瓶落柜台那,我给你拎过来。”
他觑了眼亮着灯的仪表台,问?:“你晚上还要出去啊……要不,我直接把热水瓶给你送回房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曲一弦脑中突然蹿出个大胆的计划,她勾勾手?指,示意袁野:“上车说话。”
袁野绕过车头,坐上副驾。
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他浑身带着寒意,陡然钻进充满暖气的车厢里,他忍不住牙齿打颤,哆哆嗦嗦颤了许久。
曲一弦等他缓过来了,才说:“姜允说要拍星空。”
袁野睁圆了眼,看向车窗外被云遮得黑漆漆一片的夜空:“她确定?这天气,青海湖明天能不能有日出都未必。”
“姜允坚持想去。”曲一弦拍拍他的肩:“你帮我把热水瓶送回房间,顺便催她下楼。下半夜估计要下雨,时间耽搁不起。”
袁野看她脸色凝重,还以为什么事呢,跑个腿而已,轻轻松松。
他答应下来,拎着热水瓶就去催姜允了。
姜允收拾好了随时准备出门,袁野一来催,她拎上相机包就跟了出来。
曲一弦的车已经倒到?了宾馆门口,眼见着姜允和袁野一并出来了,她先一步下车,打开了后?备箱拿工具。
姜允过来时,她拿着扳手?正要钻进车底。
袁野“诶”了声,先开口:“曲爷,车怎么了?”
“底盘有异响,我检查下。”
袁野更?不放心?了:“是?不是?减震器又出问?题了?”
他转头看了眼姜允,说:“不然,我送你去观景台吧。”
姜允犹豫了下,有些可?惜:“今晚就我一个人吗?”
曲一弦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拍板道?:“再晚些估计要下雨,可?见度更?糟糕。让袁野送你过去吧,我排查下故障。”
姜允勉勉强强的,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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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带姜允一走,曲一弦就把扳手?扔了回去。她抬腕看了眼时间,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卷绳索,掂了掂重量,拎进车厢内。
上车后?,她熄火关了引擎,从驾驶座爬至后?备箱,经过后?座时,她顺手?拉开车门,留了条缝。
五分?钟后?,傅寻出现。
他看了眼堵在宾馆门口的巡洋舰,确认车牌后?,不假思索地绕至车头。
车里没人。
停车场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生物。
以傅寻对曲一弦的了解,这种情况,应该是?她带着姜允先走了。
他在短暂的思考后?,从“不遗余力给她添堵”和“今晚先放过她”两?个选项中,优先选择了前者。
傅寻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低头时,眼角余光似扫到?一抹奇异的亮光,泛着森森的幽绿色,一闪而过。
他脚步一顿,凝神看去。
一块包裹着碧绿色糖衣的水果糖落在巡洋舰的后?座车门旁,他走动间,刚好挡住了停车场内唯一的那束灯光。
他抬眼,目光从失去光辉的水果糖落在没关严实的车门上,微一停顿,伸出手?去。
后?座空荡荡的,有未散的暖意还盘旋在车厢里。
傅寻警惕地扫了眼车厢前排。
灯光落在副驾座椅上,把角落也照得纤毫必现。有一卷散开的绳索,从副驾一直牵连到?驾驶座上,没入座椅底下。
像是?什么东西,故意引他好奇,骗他上车。
傅寻微微抬眼,余光落在车内的后?视镜上。只一眼,他收回视线,配合着这出请君入瓮,干脆地上了车。
就在他坐上后?座的那一刻,身后?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紧紧地锁抱住了他的脖颈。
傅寻颈侧一凉,有尖锐的东西抵上来。
曲一弦森冷的嗓音,静悄悄地在车内响起:“关门。”
傅寻忍着笑,配合地关上车门。
车内短暂的沉默里,还是?傅寻先开口道?:“你有话想问?,不能客客气气地请我过来?”
曲一弦笑了:“谁让你不老实。”
她又不是?没有客气地问?过,他哪一次认真答了?
傅寻妥协:“好,你问?。”
他这么配合,曲一弦也不好再虚张声势,她扔掉抵在他脖颈处的扳手?。锁着他脖颈的手?未松,反而指关节往上,不轻不重地抵住了他的喉结。
这个姿势令傅寻并不舒服,他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向只露了半张脸的曲一弦。
她微抿了抿唇,问?:“敦煌,你说的寻宝,是?不是?在找我?”
“不是?。”他喉结贴着她的掌心?上下一滑,再开口时声音沙哑:“但的确在守你。”
曲一弦挑眉:“找我就找我,偷偷摸摸的是?什么意思?”
“六月二十五号。”他说话时,嗓音的震动全在她的掌下,酥酥麻麻的:“你接过一个单子,乘客是?男性,二十八岁,化名项晓龙。还有没有印象?”
曲一弦拧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你怎么知道??”
她话音刚落,忽听傅寻轻吹了声口哨。那哨声音色很低,节奏很快,尾调先抑后?扬,从发出到?尾顿,短短数秒。
曲一弦还没反应过来,余光只见一道?快成残影的白色生物飞快地从傅寻的袖口钻出来,直扑她面门。
她本能的,松手?回护。手?刚松开,傅寻没了钳制,转身扣住她的后?颈,一手?揽住她的后?腰。一阵天旋地转后?,曲一弦腰背一痛,整个人被傅寻死死地压在了后?座座椅上。
车内的暖气耗尽。
她呼出的空气,又凉又冰。
曲一弦被傅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抬眼,死死地盯住站在傅寻右肩的那团大白老鼠,咬牙切齿道?:“这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快快快,大家掌声有请我们的貂妹隆重出场~!!!
为庆祝风沙的主角登场,本章凡两分评都!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