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袁野捧着碗,凑上来：“什么大?老鼠？”
他嘴里唆着粉条，双眼轱辘转着,那八卦的?形象就跟老村村口那些腆着脸到处添油加醋的?长舌妇?样。
曲?弦敲了?敲碗沿，掰了?半块花卷递给他：“袁野。”
袁野啊了?声，三?两下把粉汤倒进嘴里，口齿不?清道：“你刚说什么大?老鼠呢？”
姜允也?看?了?过来。
她?面前那碗牛肉粉汤几乎没怎么动过，上头撒着的?葱花香菜被她?用调羹撇到?边，只小口地抿着汤。
曲?弦没吭声。
看?来傅寻带着只雪貂的?事，目前也?就她?知道。
她?轻呵了?声，只把眼神往傅寻那瞟,暗示：你们问?他呀！
要不?说袁野好使呢，他立刻调转枪口,问?傅寻：“傅总你还养老鼠啊？”
“是不?是荷兰猪那种小仓鼠？”姜允也?问?。
她?正愁和傅寻没共同话题,上赶着搭话：“那个我也?养过,我还养过龙猫,就宫崎骏电影里的?那个龙猫，触感特别?好，长得也?很萌。”
曲?弦其实挺不?想?破坏气氛的?，但她?没忍住,多嘴问?了?句：“没见你朋友圈放照片啊，你多久之?前养的?？”
姜允脸上的?笑意?淡,声音也?低了?：“大?学的?时候了?。”
曲?弦哦了?声，问?：“现在呢？”
姜允委屈地看?了?她??眼，连最后的?那点?笑容都没了?：“送人了?。”
曲?弦：“……”
袁野：“……”
他觉得小曲爷特别?不?会聊天，提哪壶哪壶不?开，这放宫斗戏里绝对是被赐?丈红的?主。
他轻咳?声，试图缓和气氛：“我就养过?只乌龟。”
曲?弦抬眼瞥他,看?他打算放什么屁。
袁野挠了?挠头，说：“……有次没留神，给冲下水道了?了?。”
姜允的?调羹在碗沿上轻敲了?下，她??言难尽地和袁野对视了?两秒，噘了?噘嘴。
半点?没有被安慰到好嘛！
?桌诡异的?气氛里，只有傅寻云淡风轻。他喝完小米粥，轻吁了??哨声。
曲?弦特意留心记了?，相比昨晚那记类似召唤的?口哨声，这次更似口语话，哨声轻短，语调平伏，没有任何语境和情绪。
不?过眨眼，那只和曲?弦有过四目相对交情的?雪貂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立在了?傅寻的?肩上。
姜允?声惊喜的?低呼，连汤都不?喝了?，眼也?不?眨地看?着那只通身雪白，双眼跟黑宝石?样剔透的?雪貂，兴奋地问?：“这是宠物貂吧？”
袁野拧眉，神色困惑：“这不?是黄鼠狼吗？”
曲?弦觉得他这话说得不?靠谱：“你见过白色的?黄鼠狼？”
袁野狡辩：“基因突变呢？”
傅寻轻召了?声，那只雪貂歪着脑袋在他耳侧蹭了?蹭，飞快地从他指尖叼走特制的?鲟鱼肉，转身窝进了?他卫衣的?连帽里。
袁野看?得目瞪口呆。
曲?弦啧了?声，感慨道：“这年头，人不?如老鼠。”
傅寻看?了?她??眼，淡淡道：“得看?什么人，像你这样的?，比不?上老鼠也?是人之?常情。”
嘿，还学会还嘴了?。
曲?弦瞪他：“我这样的?？我哪样了?！”
傅寻还没说话，窝在帽子里吃鲟鱼干加餐的?雪貂先?不?乐意了?。它身子?盘，立回傅寻的?肩头，二话不?说，拿爪子里剩下的?半块鲟鱼干砸她?。
声势不?小，奈何力量有限。
曲?弦就看?着那半块鲟鱼干在她?眼前滑过?道弧线，轻飘飘落进了?她?面前的?牛肉汤里。
她??怔。
等等……
她?刚才是被傅寻养得那只大?老鼠拿鱼干给砸了?？
她?被大?老鼠拿鱼干砸了?？
她?被只老鼠砸了?？
满桌寂静下。
傅寻低声笑起来，音色沉沉，如碎玉落盘。
他抬手，轻揉了?下雪貂的?脑袋，又递了?块鲟鱼肉奖励它。
然后，起身，双手插兜，又是居高临下地看?了?曲?弦?眼，说：“你们慢吃。”话落，他抬步就走。
那只雪貂蹲在他的?肩上，“咯咯”了?两声，只露出条尾巴轻轻甩了?甩。
……还挺他妈会貂仗人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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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曲?弦领队，往茶卡盐湖出发。
相比她?的?沉默和郁闷，姜允和袁野这?路兴奋得跟打了?几剂量的?兴奋剂?样。
起初姜允还能克制，用微信和袁野用语音嘀嘀咕咕。后来信号不?好，她?不?大?能收到信号了?，厚着脸皮跟曲?弦借了?对讲机。
这下，这两人说什么，藏都藏不?住。
袁野在替姜允转述傅寻回答她?的?问?题：“寻哥说，它平时就吃貂粮，加餐就也?就?些鱼干，肉肠。哦……还有鸡胸肉也?吃，但得切成小块，不?然啃着费劲。姜允，你还别?说，它看?着那么小?只，真不?吃素。”
姜允笑眯眯地回：“它有名?字吗？傅先?生平时就用口哨和它交流吗？”
曲?弦往后座瞥了?眼。
姜允已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弯月牙，拿着对讲机的?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了?奖。
她?嗤了?声——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诱惑。
对讲机?响，袁野又回了?话：“你跟我叫他寻哥就成，他没跟我们差多少岁。他说这只貂叫貂蝉，就古代四大?美女的?那个貂蝉。”
曲?弦：傅寻没跟他们差多少岁？？？
袁野是越活越回去了?吧，连数都不?会数了?？跟她?就差了?四岁呢！何况姜允。
她?没忍住，说：“傅寻这把岁数，都能当你叔了?，你别?听袁野瞎扯淡。”
姜允听完，脸都白了?：“曲姐，我刚想?回，摁着对讲键呢。”
她?话音刚落，对讲机又响了?，袁野嚷嚷道：“曲爷，你是不?是吃醋了?，说话怎么这么酸呢？”
曲?弦：……妈的?，墙头草。
她??脚油门，猛得提速。
到橡皮山，天还阴着，雨却不?下了?。但路边的?草甸上仍旧湿漉漉的?，像是刚雨停不?久。
曲?弦靠边停了?车，赶姜允下去：“到景点?了?。”
姜允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眼，见沿路停满了?各色车队的?车，戴好围巾，抱着相机就下车了?。
袁野见她?下来，跟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帮她?拍照。
曲?弦鬼使神差地留意了??眼傅寻。
停在巡洋舰?米开外的?牧马人，车窗降下，只露出?截傅寻冲锋衣的?花色。
她?收回视线，下意识摸向烟盒。?打开，花花绿绿全是水果糖，她?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她?才拈起?块，剥了?糖纸，扔进嘴里。
水蜜桃的?香甜味瞬间在舌尖化开。
曲?弦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傅寻也?不?是那么碍眼了?。
等姜允拍照这会功夫，她?给沈青海打了?个电话。
沈青海昨晚也?住星辉假日宾馆，不?过没跟她?打上照面，曲?弦知道他在黑马河还是听袁野说的?。
他说沈青海缺葡萄糖，跟他要了?几支给客人。他带的?那队三?个女生，白领，请了?年假?起出来玩。结果其中?个高反严重，要是缓不?过来怕是后半夜就要把人送回西?宁。
现在想?起来，她?也?该表示下关心。
曲?弦边嚼着水果糖，边等电话拨通。
车窗露出?条缝，山顶的?风大?，有寒意顺着窗缝渗进来，凉丝丝的?，格外提神醒脑。
电话接通后，沈青海略显局促的?声音立刻响起：“小曲爷。”
“是我。”曲?弦往窗外看?了?眼，见姜允还在扬围巾，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我昨晚听袁野说你带队到黑马河了?，客人情况怎么样？”
“没、没事。”沈青海有些结巴：“我现在刚到茶卡盐湖，正在停车场。”
曲?弦?听茶卡盐湖，顺口打听：“那边天气怎么样？”
“不?太好。”沈青海说：“看?云的?厚度，估计?会还要下雨，下午能不?能晴还不??定。”
“行，我知道了?。”她?偏头，似是想?起什么，等了??会，又问?：“你是什么行程？”
曲?弦问??句，他答?句：“下午去外星人遗址，晚上到大?柴旦。明天走玉门关，去敦煌。”
曲?弦有些稀奇：“外星人遗址？”
这个景点?就像袁野说的?，?般车队带线，除非客人要求，否则不?会特意去绕这个景点?。
白公山太偏太远，景点?又不?顺路，怎么去的?就要怎么回，很浪费时间。因为景点?噱头跟真实情况相差甚远，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往那带线。
“对，客人要求的?。”沈青海也?似有些无奈：“所?以今天行程比较赶，我?大?早就领队出发了?。”
曲?弦琢磨了?会，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到外星人遗址时给我发个短信，我下午也?过去，找你探探路。”
沈青海满口答应下来。
曲?弦挂了?电话，揿下车窗，叫袁野：“差不?多了?吧？差不?多就赶紧上车吧，去茶卡盐湖了?。”
姜允还没拍高兴，但橡皮山景色单?，加上又是阴天，光是后期修图够她?喝?壶的?。所?以她?也?没留恋，当下就和袁野往回走。
曲?弦叫完人，启动引擎。
车身?震，刚点?火。副驾车门被拉开，傅寻坐进车内，关上车门的?同时不?忘命令她?：“把车门锁上。”
曲?弦：“？？？”
傅寻解释：“让姜允坐后面那辆车去。”
曲?弦猜他是有事要说，没犹豫，手脚麻利地把车门锁了?。
锁完发现不?是事……哪有把客人锁车外的?。
她?刚要解锁，傅寻忽然握住她?手腕，压在方向盘上。他揿下车窗，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转头叫走到车边准备坐后座的?姜允去袁野那辆车上。
姜允有些意外。
她?缩回拉车门的?手，咬了?咬唇，似不?高兴，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委屈巴巴地提个小请求：“我能回去拿下手机吗？”
曲?弦立马赶在傅寻说话前，把车门锁解了?：“行行行，你别?太过分啊。”
傅寻回头瞥了?她??眼，松开她?手腕，让姜允上车。
姜允拿了?手机，又拎了?背包，怯生生地看?了?看?傅寻，又看?了?看?曲?弦：“曲姐，我行李箱不?用拿吧？”
曲?弦最见不?得小姑娘用这种纯良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她?瞥了?眼傅寻，说：“你叔叔就是搭?段车，你等会就坐回来。”
姜允“哦”了?声，没再问?。下车前，又委委屈屈地看?了?眼傅寻，这才磨磨蹭蹭地关上车门，去了?袁野的?牧马人。
曲?弦在后视镜里看?着姜允上了?车，才开车。
巡洋舰过了?山口，?路往下，渐入坦途。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傅寻开口，忍不?住问?：“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傅寻睁眼，意识惺忪：“什么？”
曲?弦差点?想?急啥把他糊挡风玻璃上：“你上我的?车，不?是有话跟我说？”
傅寻偏过头，看?了?她??眼，座椅的?位置不?是很舒适，他调了?调，长腿?伸，说：“我什么时候说有话要跟你说了?？”
曲?弦：“……”？？？
“那你上我车干嘛？”没看?出她?想?拒载吗？
傅寻哦了?声，语气轻飘飘的?：“她?太吵了?，你这里清净。”
曲?弦还想?说什么。
他补充了?句：“姜允昨晚半夜来敲我的?门，这事你知道吗？”
曲?弦：“嗯？！！！”
作者有话要说：粘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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