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傅寻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还暗有所指的,曲一弦更不?敢接了。
她双手环胸,坐在?太师椅里动都没动一下:“我起先不?知道这玉佩就是你在?找的勾云玉佩,现在?知道了,自然没有当做这事没发生过?的道理?。”
本金也不?想要了,这会只要跟这玉佩沾上?点边,曲一弦都觉得烫手。
生怕傅寻还要纠缠这个话题,她移开视线,往屏风后暗示了眼:“你不?需要用?仪器再鉴定下?”
“不?用?。”见?她不?想收,傅寻也不?勉强,他把玉佩放在?她手边的檀木桌上?,“貂蝉有个别称。”
他突然换了话题,曲一弦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看了他几秒,她才问:“什么别称?”
“叼财。”
曲一弦:“……”别告诉她,貂蝉就是取的“叼财”的谐音。
她话虽没说出口,但脸上?的表情?实实在?在?出卖了她。
傅寻的唇角勾起个似有若无的笑容:“这小东西贪财,眼亮。”他适当地把那枚玉佩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勾云玉佩,不?想被那小东西发现了。”
曲一弦目瞪口呆,不?过?她的情?绪向来藏得好,表面只是怔忪了几秒:“它还偷这个?”
“但凡叼得动的。”傅寻举例,“我丢过?玉扳指,羊脂玉玉镯,有个它很喜欢的鎏金彩瓶,搬不?动,就天天钻里面睡觉。”
曲一弦没察觉傅寻这是在?和她玩文字游戏,听得叹为观止:“这小东西,日?子过?得比我还好啊。”
她拿起勾云玉佩,擦了擦云纹,小心装进绒布里递回?去,笑得温柔又无害:“我不?信它还能有双透视眼。”
她本以为发现勾云玉佩是件大事,傅寻就算相信她的那番说辞也少不?了仔仔细细地盘问。但没有,他只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相信了。
好像找回?勾云玉佩只是一件比今天不?起风沙稍微重要一点点的事。
她心里有疑问,表情?也不?显轻松,斟酌了片刻,仍是没管住嘴,问道:“玉佩找回?来,你好像并不?重视。”
傅寻在?她左手边坐下,隔着?屏风,隐隐能看到?前面晃动的人影。他低头?,优雅地呷了口茶水:“现在?还不?到?轻松的时候,你应该察觉了,有人在?背后起水。”
“是。”这也是她为什么果决地选择把勾云玉佩交给他的原因。
但凡会闹得满城风雨的事,背后没人推手,她打?死也不?信。
“东西先收起来。”傅寻放下杯子,示意了下前头?攒动的人影。
他一副铁了心要她保管的架势,令曲一弦无奈之下,还是先把玉佩收了起来。确定了这是真品,她都没敢下手重拿,连放回?内衬里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硌着?,赔不?起。
“下午,让袁野回?一趟西宁。去你买玉佩的那一家,看看店还在?不?在?。如果在?,得找人盯着?,看看上?门的是裴于亮还是权啸。”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的肃杀之意饶是曲一弦也听得浑身一凛。
她抬眼,对上?傅寻清亮的眼神,微微一顿:“你怀疑这个推手是权啸?”
“不?是怀疑。”傅寻说:“就是他。”
权啸要是不?跑,傅寻可能对这么个小角色还没什么印象。可他跑了,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想让人不?想都不?可能。
他习惯性看事情?不?止看表面,而是更深更远地看到?更遥远的以后,曲一弦没留意的地方,他恰好,一个不?漏。
他的手指在?茶碗盖上?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个“沈”字。
他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隐藏锋芒的锐意。
曲一弦只看了一眼,脑中毫无头?绪的线头?瞬间有一双手推动着?牵引着?,一环一环搭扣上?了锁链。
沈芝芝!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活在?权啸的讲述里,她是架在?权啸和裴于亮之间的桥梁,相比裴于亮这位“老雇主”,权啸和她的关系更牵扯不?清。
那怎么能忽略掉,她在?这中间的作用??
她的死,足以说明她牵涉其中,泥足深陷,到?了不?得不?被人解决的地步。
她重新琢磨着?傅寻刚才的那番话。
权啸是幕后推手,况且他还是个惯犯,曾经为了金瓯永固杯,指使沈芝芝仙人跳,搅得西城鉴定所退出敦煌的古玩市场。
那这次有没有可能,也是同样的情?况?
权啸为了勾云玉佩,指使沈芝芝接近裴于亮,趁机偷走了勾云玉佩?
可是说不?通啊……
玉佩怎么会流落到?西宁的莫家街,又被当做不?值钱的劣质玉卖给她了?
曲一弦确定自己只是随机事件,如果不?是她当晚心血来潮去逛古玩店,这枚玉佩指不?定现在?到?了谁的手上?。
细枝末节太多,曲一弦一时想不?透。她抬腕看了眼时间,见?已?接近三?点,没再耽误:“我先送姜允去鸣沙山,你和袁野是继续留在?伏叔这,还是回?酒店?”
“酒店。”傅寻跟着?她起身,“我去叫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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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兵分两路。
曲一弦先送姜允去鸣沙山。
“鸣沙山的日?落很有名,你要是看日?落,得在?鸣沙山待到?八点……”
话没说完,姜允打?断她:“我对日?出日?落的没兴趣。”
“行,那就老规矩。你想回?来了,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曲一弦在?路边停车,看她收拾东西下车时,叫住她:“你相机,做保护措施了吗?”
姜允怔了下,隔了半秒,摇摇头?:“没。”
曲一弦笑了笑,善意提醒:“我建议你干脆放在?车上?,没做保护的相机容易进沙子。”
姜允犹豫了几秒,摇摇头?:“我还是带着?吧。”
曲一弦点点头?,轻飘飘来了句:“也是,毕竟是吃饭的家伙。”
姜允没听清,等她再问时,曲一弦弯唇一笑,轻声说:“注意安全。”
姜允眉心微蹙,见?曲一弦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她颔首,背起她的双肩包离开。
过?了马路,她左转进了景区门口的小卖部买水,透过?木棍支起的木窗掀开挂在?货架上?的遮阳帽往外看了眼。
曲一弦的车还停在?树荫下没走。
她看过?去那一眼,似和坐在?车里的人视线相对,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刺激得她背脊一凉,敦煌午后的暑热里,她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姜允赶紧松手,放下遮阳帽盖住自己。
心脏还嘭嘭跳个不?停,她头?皮发紧,从冰柜里拿了瓶冰的矿泉水,付了钱。喝了几口后,她靠着?窗,又掀起遮阳帽的帽檐往外看了眼。
曲一弦的车不?见?了。
那片树荫下,重新停了另一辆越野。
姜允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摆在?收银台下一摞一摞的矿泉水,定了定心神,说:“老板,再给我装十瓶矿泉水。”
******
曲一弦回?到?酒店后,有些心不?在?焉。
袁野住的是男领队混居的大通铺,不?适合三?人下午开小会,是以拿了曲一弦的房卡,早早等在?了她的房间里。
她一回?来,他立刻分了几串烤串递过?去:“曲爷你这时间掐的正好,这是胜子刚从夜市烤肉摊上?捎来的。”
曲一弦把车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扔,抬手捏了捏眉心,问:“胜子来了?”
“嗯。”袁野啃着?串,声音含糊不?清:“寻哥去停车场看巡洋舰了,据说撞得不?清啊,修好花了点时间。”
这事她没管,全是傅寻在?和胜子联系。
不?过?她刚从停车场上?来,压根没见?着?这两人啊。
她似有所察,走到?床边,挑开窗帘往正对着?酒店的大马路上?看了眼。巡洋舰刚好试驾完,靠边停了车。
曲一弦看了会,顺手从袁野手里抢了串烤肉,边咬边问:“你中午不?是吃得挺尽兴?”
“不?是说了吗,凉拌紫菜开胃。”袁野提起这道凉菜就忍不?住舔嘴唇:“我跟伏婶学了这道菜,下次做给你吃。”
曲一弦笑骂:“出息。”
不?过?,知道要孝敬她,那还不?算没救。
傅寻上?来一趟,拿了途乐的车钥匙。再回?来时,给曲一弦把巡洋舰的车钥匙带了回?来。
“这次修车,顺便给你做了改装。”
曲一弦刚在?窗边瞄到?了一点,闻言对傅寻笑得格外客气:“多谢傅老板费心,花了多少钱跟我报账啊,我银行卡划给你。”
“不?用?。”傅寻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欠着?才能还,你先欠着?吧。”
袁野听得瞠目结舌——
靠,这年头?还有人希望被赊账不?还的啊!
他黏糊糊地想要蹭过?去来个听者?有份,脚刚挪过?去,被傅寻那眼锋一扫,顿时顿在?原地。他什么也不?说了,蹲在?他的沙发里继续啃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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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说是开小会,实则是给袁野安排事做。
曲一弦信得过?他,勾云玉佩的事干脆没瞒他,前因后果加上?脉络梳理?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袁野听完,半天没缓过?神。
“等等……曲爷你是说你在?莫家街那个小古董店淘到?了勾云玉佩?就那个价值千万的勾云玉佩?”
曲一弦纠正他:“几百万,没有一千万。”
袁野:“……”
他消化了一会,说:“也就是说,我需要现在?动身去西宁,看看莫家街那个古玩店还开着?门没,是这个意思吧?”
“对。”
“行,我去走一趟。”他拨弄着?竹签,拎起外套就准备出门:“不?管看见?谁,都先给逮了是吧?”
曲一弦:“……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袁野早年在?社会上?厮混,一身莽气。
听完勾云玉佩的来龙去脉后,是一刻也待不?住了,抬步就要走。
曲一弦也没拦,袁野做事自有章准,并不?需要她过?分操心。最?迟后天,她也到?西宁了。到?时候,不?管是权啸还是裴于亮,都该有个结果了。
事安排好后,曲一弦在?酒店的便签纸上?列了个计划清单,罗列接下来两天的计划。
除了完成旅程,把姜允安全送到?机场以外,她要同时做些准备工作。
工具箱是现成的,如果冲突发生在?西宁城区内,也基本用?不?太到?。准备工作已?经安排了袁野,接下来,只等她两天后,亲自入瓮了。
她把计划表推给傅寻,拎了车钥匙准备出门:“我去试试车,顺便接姜允回?来。”
傅寻没意见?,他大致扫了眼她列的表格,漫不?经心地问道:“昨晚答应我却没兑现的晚饭呢?”
曲一弦对着?全身镜正了正衣领,没回?头?:“今晚。等我接了姜允,带你去摘星楼。”
傅寻不?置可否。
反正只要她不?赖账就行。
曲一弦抬步迈进电梯,开始拨姜允的电话。
电梯间内的信号弱,短暂的忙音后是电话挂断的忙碌提醒。
曲一弦纳闷地看了眼手机,不?信邪,一路往停车场走一路继续拨。
这一次,连短暂的忙音也没了,只剩下关机提醒,一遍一遍地萦绕在?她耳边。
曲一弦头?皮微微发炸,她回?想着?姜允下车后的眼神,她走进小木屋便利店时悄悄掀开遮阳帽偷看她时的动作。
隐约的,有不?安的情?绪,顺着?她的脚踝一路往上?。
她脊背僵挺,突然,心慌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大肥章!!!
码饿了默默去点了只烤鸡当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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