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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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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在正殿的这一日,恰逢太子?休沐,不用早早起身上朝。

胤礽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睁开眼。

细碎的光,透过纱帐照射进来,足以看清,但不刺眼。

耳边竟然偶有几声鸟叫声。

一夜好眠,让胤礽浑身都轻松下来。

他许久没有睡得如?此沉过?了。

冷待宁容的那几日,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每日用忙碌把?自己麻痹,不去想她今日会不会来。

不去想他没过来,宁容是不是会伤心难过。

吃得越来越少,晚上却睡得越来越晚。

到了后来,他简直分不清。

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自己。

他有?几次,下?了朝,几乎控制不住要往正殿那边去,然而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他侧了声,眼神专注地看过?去。

边上小女人睡得正香,嫣红的小嘴微张,甚至能看见里面粉红色的舌尖。

胤礽眸色渐深。

昨夜闹了一场,宁容太累了,自己盖着薄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胤礽躺在床榻上,听着小女人浅浅的呼吸声,也很快睡了过?去。

早上美人在旁,还是他始终克制着,却暗暗思慕很久的人。

胤礽有?些?蠢蠢欲动。

大掌伸过,把?小女人揽进在怀中。

鼻尖盈满她特有的馨香,他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一俯身,低头摄取那张诱人的红唇......

宁容睡得正香,骤然感受到胤礽在折腾,也不愿睁开眼睛。

她推拒着,微微有?些?抗拒,小脸绯红,像只鱼儿一般滑不留手。

逮住太子一时怔楞的空荡,竟然挣脱开,滚到床榻里侧,背对着胤礽又睡了过?去。

胤礽:......

他真的有?些?怀疑,自己对太子?妃的吸引力了。

昨日是吃食比他更重要,今日连睡觉这件事也胜过?他几分。

从没被女人推拒过?的太子,懵了一会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殿下,可是要起了。”外间,德住听见动静,如?是道。

太子捏捏眉心,心中再有?无限旖旎,都被宁容这个不识趣的小坏蛋,给打?断了。

如?今还是白日,他到底脸皮薄,生怕旁人听去了动静,也不是非要不可。

于是,压低了声音道,“进来吧,这就起了。”

德住立马会意,放轻了动作进屋。

宫女们打水的,捧盆的,哪怕声音再轻,还是发出了动静。

胤礽赤脚下?了床榻,侧头往里扫去,生怕把?小坏蛋吵醒。

小女人背对着她睡得正香,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倒是刚刚的滚动过,衣襟有?些?散开,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胤礽又回身替她拉了被子,又放下床帐。

整个过?程宁容都一无所觉。

太子这会儿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太子妃贪睡从前也是有的,但却不至于伺候的人都进了屋,一点动静都没察觉。

樱桃恰巧端了蜜水进来,悄悄扫了眼,见太子衣裳完好,长舒一口气。

娘娘还未坐稳胎,可禁不起太子?折腾。

昨夜为着这事,她和额娘两个守到半夜才睡。

胤礽狭长的凤眼微眯,眼神幽深的扫向樱桃。

“太子妃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近日的平安脉可请过?了?”

樱桃手一抖,勉强放稳了茶盏。

她沉默着,不知道主子心里怎么打?算,更不知道要不要和盘托出。

若说主子刻意瞒着,可她却把处处细节,展露在太子?跟前。

若说主子要告知殿下?,却从未提起过?一个字。

其实宁容哪里是不想告诉太子,不过?是太子?一直闹脾气,不来见她。

即便有?无数话要说,也要找得到人啊。

再则,她如今的注意力全都在,怎么和杜嬷嬷斗智斗勇上。

压根忽略了,孩子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有孩子了,这件事。

眼见太子神色越发冷厉,德住狠狠瞪了樱桃一眼,恨铁不成钢道。

“你到是说啊,太子问话,还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

他一时情急,忘记控制音量。

尖细的嗓音在殿内炸响。

话音才落,宁容便被吵得烦躁地坐起了身。

她冷声不悦道,“什么事吵吵闹闹的?扰人清梦!”

没人比德住更明白,太子妃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

他膝盖一软,极有?眼色地自打嘴巴。“娘娘,您醒了?是老奴不好,是老奴吵到了娘娘。”

态度谦卑,哪还有?先前半分气势。

宁容迷瞪着睁开眼,见是德住,缓和了面色。

太子贴身大太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德公公啊,起来吧,本也到了我该起身的时辰。”

她坐起身,隔着纱帘,胤礽能看见刚刚给她盖好的薄毯,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半个圆润的肩头都露出来了。

他一叹,撩开帐子?,坐下?,复又帮她盖好。

胤礽心中存着事,脸上不见半丝旖旎,反倒语气温和道。

“清晨还有?些?凉,可别着了凉气。”

宁容乖顺地揪着薄毯,对着太子嫣然一笑,“那妾身便谢过殿下啦。”

见她面色极好,眉眼并无一丝病气,胤礽稍稍安了安心。

“孤刚刚正要问,你......你身体可有不适?如?何最近总是贪睡?”

他细细回忆了一下?,又道,“昨日胃口好似也比平日里更好了。”

宁容蹙着小眉头,纠结地看着太子。

难道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但是她们都忘记知会太子一声?

“如?何?”

胤礽急切看过?去,幽深的瞳仁里,全是眼前的小女人。

安抚地在胤礽肩膀拍一拍,宁容红着脸嗫嚅,“非是生病......是、是......”

杜嬷嬷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听见这话,立马跪下?,恭恭敬敬道。

“启禀殿下,太子妃身怀有?孕,只是尚未坐稳了胎,老奴严令丫头们不得外传。”

胤礽倏地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杜嬷嬷,复又惊喜回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容。

宁容在他灼热的目光里,缓缓点了点头。

胤礽狂喜,把?小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微微退开了些?。

他有?些?手足无措,“刚刚、刚刚孤抱得那样紧.....会不会弄伤了他?”

他说着,眼神小心地,落在宁容尚平坦的小腹上。

宁容“噗嗤”一笑,无奈地看了眼这个傻爸爸。

“没事的,如?今这孩子恐怕只有殿下指甲盖这么点大。”

“不许胡说,孤和你的孩子,定然、定然......”

胤礽怔楞地看着她,暗沉的眼眸里,全是小女人毫不防备,对他灿然而笑的模样。

刹那间,心口酸酸麻麻的,似酸涩、似感动。

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说来,这并不是他头一个孩子?。

刚知晓李佳氏怀孕时,他也是欢喜的,可没过?多久,他便逐渐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对李佳氏,再也不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用心。

也因?为李佳氏的存在,哪怕对吉兰再喜爱,也是带着克制的。

宁容于他却完全不同。

她的出现,是唯一偏离轨迹的存在。

也是他很庆幸的存在。

如?今哪怕理智再克制,再明白要以大局为重。

铺天盖地的喜悦还是席卷而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宁容抬眸看她,才发觉胤礽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

她心中一颤,颇为震动。

太子清隽高贵,风姿卓然,哪怕在她面前,也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如?今红着眼尾,目光灼灼盯着她的模样,好像这个孩子?的到来,把?他坚硬的外壳敲开一个小缝。

细碎的阳光,照射了进去。

“容容,你该早告诉我的、你该早告诉我的......”

他呢喃着,薄唇轻吻她的额角,连“孤”都忘了说。

宁容笑起来。

在这一刻,比刚知道这个孩子?到来时,还要开心。

小夫妻两个,仅着里衣坐在床榻上,傻傻对视,额头相抵。

樱桃吸了吸鼻子?,莫名觉得很感动。

主子进宫以来过得多难啊,殿下忽冷忽热,总也捂不热似的。

头一次见恪守礼仪的殿下,竟连他们在也不顾忌了。

像夜行已久的旅人,终于在前方看见了一丝曙光。

杜嬷嬷摆摆手。

丫头、太监们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寝殿的门关上,独留给小夫妻一个静谧的空间。

德住出了内室,见伺候太子妃的丫头红着眼眶,一副感动不轻的模样。

边上站着的杜嬷嬷,却仍旧面无表情。

不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行啊,杜嬷嬷。您就是这个,这么大的喜事,竟也瞒得这么严实。”

殿下在太子?妃这里的眼线,不止一个。

不是为了针对太子?妃,而是为了护住太子妃。

可饶是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察觉出太子?妃怀孕的。

想想太子?妃刚入宫时,再看看现在,不得不对杜嬷嬷说一句佩服。

确实是个能人,把?正殿守得滴水不漏。

杜嬷嬷微微一笑,“哪里,不过?为主子?分忧罢了。”

德住脸上仍旧笑着,心里却在思量。

还以为大选过?后,毓庆宫又要重新洗牌了,太子妃这一胎怀的正及时。

后头不管入宫的人是谁,都休想越过?她去。

往后,他或许该适当地给太子妃卖个好。

既不得罪殿下?,又能在太子?妃跟前得脸。

*

元晋用过晚膳,在沈秀容的小院子又待了一夜。

青松领着手下?的侍卫们,才终于找了来。

“公子,您一切可好?”青松仔仔细细打?量元晋,生怕他有?什么地方磕了碰了。

见公子一切如?常,只额角有?个小擦伤,连衣裳也是簇新的,终于放下心来。

“小姐你看看,这家的主子是个白眼狼就算了,来个小厮也不是个好的。”

“我们主仆难道是吃人的妖怪不成?你主子在这里呆几日,会少几块肉去?”

家底都快吃空了,这公子来了,平白增了不少开支。

她叫小姐跟着了魔似的,变着法给他弄好吃的,连衣裳都一并准备了。

瞧瞧那一身簇新的,处处合身。

她们小姐却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呢,白白便宜了外人!

眼见要坐吃山空,红霞心里正烦闷,青松如此作为,可不正撞枪口上了?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青松说着就要和红霞仔细辩白辩白,被元晋一把?拦了。

“行了,少说两句。我确实在这里打?搅她们良多,若没有?沈姑娘和红霞,你们公子我如?今恐怕还在那山上,说不准就被什么叼了去。”

“再说,红霞是女子?,你连这点肚量也没了?”

“哼!”

好话说得再多,也无法弥补红霞心里少了银钱的痛。

她瞥过头,不理青松。

元晋使了个眼色,青松立马会意,上前给红霞道歉去了。

元晋侧身,见沈秀容木呆呆地在小院中的石桌边坐着,听见他的随从们找来了,也没什么反应的模样。

他往前迈了几步,在沈秀容旁边坐下?。

少年声音清润,“沈姑娘......我要走了......”

沈秀容心里一窒,半晌没说话。

她哪里是没什么反应?是怕自己反应太激烈,被元晋瞧出端倪来。

可他就坐在她身边,她还是克制不住,抬眸望过?去。

少年眉目英俊,身姿笔挺,端坐在一旁,眉宇间有些?忐忑地,等着她发话。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

元晋哥哥把她的糖葫芦打翻了,也是这般,强作镇定,实则忐忑不安。

也记得他后来为了道歉,把?一整个卖糖葫芦的靶子都买下?来,高举着拿到她跟前,由着她挑的模样。

沈秀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低着头,使劲眨巴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

原以为此生无缘了,却没想到上天重新给了她机会。

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模样,重新站在了他的眼前。

可他却认不出她了。

沈秀容吸吸鼻子?,下?意识道,“你要走便走好了,我只当这里再没你这个人。”

元晋“倏”地抬头,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一年父亲让他去游学,他放心不下?容容,买了一堆小礼物去了石府。

小姑娘气性大,东西收了,却把他赶了出来。

她站在门里,气恼道,“你要走便走好了,我只当这里再没你这个人!”

她说了和容容一模一样的话。

元晋眨眨眼,竟然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沈姑娘,还是容容。

待酸涩的情?绪全部褪去,他从回忆里抽离。

眼前哪里有?容容,只有一位沈姑娘。

他的容容,不是已经当了太子妃了么?

想起几次碰见宁容,她都待他抗拒的样子,元晋心中抽疼。

他站起身,语气疏离又客气。

“沈姑娘,告辞。这几日在这里的花用,我会让青松加倍偿还给你的。”

元晋说着迈着步子向外,领着侍卫们,很快消失在了小院里。

他的气息还在,当石凳有重新空荡起来。

沈秀容怔怔望着这个石凳的方向出神。

青松还留在这里,他来时带了银票,二夫人给公子准备了不少土特产。

他干脆一股脑地放在石桌上,算作给沈秀容主仆的谢礼。

沈秀容冷了脸,在红霞诧异的眼光里,把?石桌山的东西,通通抱在怀里。

疾步走到院门口,“哐当”一下?,全扔了出去。

“纳兰元晋你走便走,东西也别留下?!”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管青松和红霞如?何看她,冲到房里,“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沈秀容趴在床边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她记得那日落水以后,整个人便昏迷不清了。

再醒来,已经成了太子妃。

她浑浑噩噩的,不愿意清醒,反倒更愿意让那个女子代替她,成为新的宁容。

她当时想,既然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如?让她就此消亡。

再有?意识时,便亲眼看见了宁容对元晋哥哥决绝,看见元晋哥哥吐血,看见他日渐消瘦。

心痛难忍,执念让她一直无法消散。

直到宁容带着她去了佛前,耳边是悠悠梵音,让她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她当时问佛祖,如?果可以,能不能让她重新回到元晋哥哥身边。

本以为不会有?回音的,却真的听见一个声音回应了她。

许她重新活过?,也告诫她必须按照原身的轨迹往下?走,不能主动暴露身份。

她应下?了。

再醒来,便成了沈秀容。

一个被族中长辈,侵占了家财,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最终一头碰死的孤女。

还以为她要处理完昭觉的事,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再去京城和他相遇。

却不想,上天竟然也把?他送到她身边。

她不怕困顿,不怕硬着头皮维持生计,不怕虚张声势地和族中长辈争执......

可她怕他认不出她来,一转头又错过?了他。

哭声传来,元晋原本要走的步子顿了顿,连当面别人回绝的怒气也消了下?去。

罢了,他和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计较什么呢?

青松追上来,不解地望着他,“公子?”

“银票捡起来交给红霞,旁的,她不要便不要吧。”

他说完抬步离开,彻底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不会太长。

我昨天已经放了线索了,但是没有宝宝猜出来,看得我好着急。

沈秀容就是原主呀!

感谢在2021-04-0817:16:17~2021-04-0914:4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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