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施点头承认：“我是知道那东西有问题啊,所以我没用其赚钱。我也?告诉甜妞了，也?没见甜妞去镇上摆摊。怎么，你家小姑子偷师的?时候没学全吗？”
“你才?是偷！”顾氏已经有些发虚了,但?还不死心地找着理由?,“我小姑子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刻意把不好的?部分瞒了下来！她们俩都被你骗了！”
甜妞在村中心路口左等?右等?没等?到冬小施，牵着羊来申家找她，把顾氏的?话?听了个正着,顿时气炸了肺,把拴羊的?绳子递给外-围的?熟人,嘴里喊着“我作?证”就挤了进去。
顾氏并不知道小姑子和甜妞闹崩了的?事,虽也?奇怪甜妞有阵子没来家里玩了,小姑子也?再没去过里正家,也?只当?是小姑子摆摊忙,冷落了甜妞,甜妞才?和丑八怪玩到了一起。
小姑娘家，一时阴一时晴、今天好明天坏的?,都是常有的?事。再说甜妞和丑八怪才?认识几天？若论要好，肯定还是跟小姑子要好，毕竟有一块长大?的?情分在呢，不然?她也?不会绕过甜妞只紧咬冬小施一人，当?然?主要还是为着不得罪里正一家。
这会听见甜妞说她来作?证,顾氏顿时就是一喜：“你们看……”
话?还没说完，甜妞就指着她的?鼻子愤慨道：“你们家可真不要脸！”
顾氏一下子就被骂懵了。
“小施是教了我且只教了我，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教过别人。偷学就偷学，赚钱的?时候怎不见你们到处声张？赔钱了就想找人顶缸，想得倒美！我和小施是最先知道芦荟可以往脸上抹的?人,我俩都没去镇上摆摊赚钱，偏她急着做那出头橼子，不想想为什么吗？”
顾氏这才?意识到甜妞竟是丑八怪那边的?，憋得脸通红才?憋出一句：“你、你瞎说！”
“刚刚可是你说阚香玉和我要好的?，既是要好，哪有拆她台的?道理？我说的?都是公道话?，你不服，可以让大?家评评理。”
冬小施的?一番说辞本就让围观的?人信了七八分，这下更加信实了。
“天呐，竟然?真是阚香玉偷学来的?！”
“我还是不敢信，秀才?家的?闺女能做这事？”
“就算不信那丑八怪说的?，还能不信甜妞，甜妞老实，不会说瞎话?的?！”
“啊，这……”
“好哇！”顾氏很快想出了应对之法，“我说香玉怎么有日子不找你玩了，原来你早和这丑八怪勾结到了一起，一伙做套给香玉钻！”为了扳回一城，她也?不管会不会得罪里正了。
“大?嫂！”阚香玉忽然?飞奔过来，二话?不说，抓住顾氏的?手就朝外拖。
顾氏看她来了，肯走才?怪：“香玉，你来得正巧！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她俩合起伙来坑害你，故意把假的?……”
“不是！”阚香玉毫不犹豫的?否认，眼睛飞快扫视四周，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透着古怪，就知道顾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去了。
心下一慌，勉强镇定下来。
她当?然?也?希望自家的?损失能有人承担，可她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坚决不能承认芦荟生意是拾人牙慧，更不能承认这牙慧还是偷来的?。
遂定了定神，一口咬定芦荟就是自己?发现的?，用法也?是自己?钻研的?，跟旁人没干系。至于冬小施为何?也?会……物有相?似，撞了想法也?不稀奇。
顾氏那叫一个气呀！万没想到小姑子不是来给自己?助阵的?，反倒把对面那俩摘了出去。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知不知道……”
阚香玉一刻也?不想多待，发了狠硬把顾氏拽走了。
他们走后，众人虽觉不可思议，议论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甜妞仍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脸上还带着愤怒的?红晕。
冬小施颇觉好笑：“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怪只怪咱俩天天都在一处，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
“我刚刚表现很好吗吗？”甜妞也?愣了。
“好，好得不得了！”当?初那个被阚香玉几句话?就堵得哑口无言，逼急了只会掉眼泪的?小丫头，如今竟也?能把人怼地落荒而逃了，而且反击的?有理有据似模似样。
得了夸赞的?甜妞笑得更甜了：“我娘让我多跟你学，你那么能说会道，我差得远呢。”
人说跟黑学黑跟白学白，果然?不假。
除了受到冬小施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有就是阚家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无耻了。原本甜妞见阚香玉倒了大?霉都打算放下了，没想到她们还敢来倒打一耙！甜妞被气得血冲上头，然?后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发挥能不好嘛。
两人叽叽咕咕笑了一通，便把刚才?那事抛到脑后，自去放羊去了。
阚香玉一路把顾氏拽进自己?屋才?松手，跺脚：“大?嫂，你为何?要这样做？！”
幸而她今天起得晚，正在桥头等?车，就听到顾氏在申家门口大?闹的?事，若不然?，还不知事情会到怎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还要问你呢！”顾氏气得冒烟，“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盘算，风光日子过多了，怕人揭你老底是吧！那赔出去的?钱就白赔啦？我不知要脸面的?吗，想当?初我进你阚家门时也?是个腼腆的?大?姑娘，还不是被一个穷字给逼成了这样！脸面？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哪有钱重?要！”
何?况她本意也?不是奔着揭小姑子老底去的?，小姑子丢脸对家里又没甚好处，说不定还会连累她被人笑话?。谁能料到丑八怪那么难对付？跟泥鳅似得，抓不住，还被甩了一身泥。
“那你闹出名堂没有？钱没弄到手，还弄得一身膻！”虽然?她尽力?描补了，也?不知信的?人有多少。
“怪我？若不是你偷学……”
“够了！”阚香玉往窗外看了眼，怕被阚守礼听到，压低声音道，“赔出去的?钱我再赚回来便是！”
“最好是！”顾氏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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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侥幸的?阚香玉振奋精神到了镇上，第一天还算风平浪静，虽然?摊子上比以往清冷了很多，但?她坚信，等?时候一长，事情淡忘，生意肯定会有起色。
然?而还没等?到大?家淡忘的?那天，又有人顶着肿成猪头的?脸来找她索赔了，之后更是接二连三……
到此时阚香玉才?明白过来，之前几个月没事，不是因?为她幸运，是因?为大?家都弄不清事情出在哪里。经过上次大?闹，彻底宣扬开了，这些闻着风的?苦主可不就找上了门。
事情越闹越大?，每天都有人来索赔，眼见是个无底洞，阚香玉把摊子一收，再不敢往镇上去了。
谁知躲在家也?没能避过风头！那些苦主从周边摊贩处打听到青田村所在，一路寻来，竟直接堵到了阚家门口。
阚守礼自诩耕读之家，勉强算得上半个书香门第，耳听着门外叫骂声连天，夹杂着一句句“赔钱、赔钱”，觉得斯文扫地，气得脸色铁青。
“丢人！丢人！”狠狠瞪了阚香玉一眼便进了上房，从始至终连堂屋门槛都没出，更别说出面了。
阚香玉从那一眼中明白，爹是彻底对她失望了。
阚司文和顾氏在家横得不行，实际却是个趴窝子，面对这样骇人场面，根本不敢露头。
“你自己?惹的?祸自去解决，别带累我们！”
阚香玉被推出门去。之前应对一两个索赔的?人尚且勉强，眼下面对一群，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任由?那些人推搡来去，隐隐发着抖。
有外村人来闹事，哪能不告知里正？不过来得却是阚广喜。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上回是他帮着解决的?，这次由?他说和也?更合适。
其实也?没有多少说和的?空间，芦荟烂脸的?事板上钉钉，阚广喜能做的?不过是安抚住群情激奋的?苦主，让大?家愿意坐下来商谈赔钱事宜。
一共来了三十?多个人，七嘴八舌，闹闹哄哄，按起葫芦起了瓢，直耗到天黑才?谈妥。
把人送走，阚广喜疲惫地叹了口气：“香玉啊，听叔一句劝，那芦荟万不能再卖了。”
阚香玉纵然?不甘，也?不敢再继续了，点了点头：“广喜叔，进屋喝杯茶吧。”
阚广喜哪还有心情喝茶，心知这会儿阚家也?无心招待，摇摇头走了。
阚家堂屋里，每个人都是一脸死灰。
顾氏双目放空地喃喃：“完了、彻底完了，竹篮打水一张空……”
“二十?多两，前前后后赔出去二十?多两！赚了几个月还不够你赔的?，家底都被你掏空了，这下你满意了！”阚司文见阚香玉进屋，火腾地烧到头顶，劈手一巴掌将她扇趴在地。
阚守礼沉着脸不说话?，闵氏虽然?心疼，却不敢在这时候开口。
阚司文还要再打，被去而复返的?阚广喜拦了下来。
“守礼叔，你看，香玉这丫头本心也?是为了给家里赚钱，教训两句算了，打坏了你也?心疼，治病还要掏钱……”
阚守礼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又听到要掏钱治病，眉心一皱，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起来吧。”阚广喜扶起阚香玉，笑呵呵对座上的?阚守礼道，“天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广喜叔！”阚香玉追了出去，“多谢你……”
她心里清楚，阚广喜是料到她会挨打才?又回来这一遭。
实话?说，阚广喜也?觉得这丫头太能闯祸了，不出面吧，又怕真打出个好歹来……那终归算他没处理好。
“回去吧，找点膏药摸摸脸，倒头睡一觉，明天啥事都没了。”
阚香玉怔怔看着阚广喜远去的?背影，抬手捂住红肿的?半边脸，忍了半日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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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荟生意彻底黄了，阚香玉一手缔造的?神话?也?随之破灭了，如今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她背后指点嘀咕。
“……就是偷的?，根本不是她自己?想的?……”
“可怜哟，忙活一夏啥也?捞不到……”
“那怪谁？旁门左道走不得……”
“活该，偷人家东西，之前还想把屎盆子扣人家……”
这样的?话?不绝于耳，阚香玉好一阵子再没露过面。
村里正是沸沸扬扬的?时候，冬小施和甜妞却已经懒得多谈，反正尘埃落定，彻底过去了。
这日晌午，两人有说有笑地牵着羊下山，刚要拐上大?路的?时候，甜妞一把拉住冬小施，指着刚过去的?那辆牛车：“申茉她叔回来了！”
冬小施以为她说的?是申长贵，还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不是啊，是申长昀！”
冬小施恍然?，原来是在县里读书的?那个申家唯一的?知识分子啊。
她来申家半年?多，还从没跟申长昀打过照面。虽然?申长昀中间回来过一趟，不过没久待，等?她放羊回去人已经走了。
冬小施也?不在意，更谈不上好奇：“走吧，饿了。”
回到申家，把羊拴进屋后羊圈，正要进门，与一个人撞了满怀。退后一看，竟是远近闻名的?王媒婆。
这下冬小施是真得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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