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幽闭的房间内,田盈盈坐在铜镜前,幽幽地看着镜中那少?女。昏黄的铜镜模糊难辨,她看了一会,难以置信似的抖着手伸向铜镜,那里有位雪肤黑发的明媚少?女,正对着她嫣然而笑眼波盈盈。
“这?个才是我……”她喃喃道,神色恍惚。
纤细的手指触碰到冷冰冰的镜身,视线随意扫过,落在布满皱纹的手背上,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再看向铜镜时?,哪里还有刚才那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只?有一位满头白发形容憔悴的女人。
“啊!魔鬼,你这?个魔鬼!”她跳起来,一把抓过镜子狠狠摔在地上,如?此尤嫌不够,四处在屋内搜寻,桌上的花瓶、博古架上的玉雕,统统被?摔了个粉碎。
“怎么又来了呢。”何青在隔壁听到动静,站起身,习惯性地走向隔壁想要去安抚那人,待走到门口时?才突然想到什么,无奈地停下脚步,面上有些犹豫,如?今田盈盈的脾气越发暴躁疯狂,整天把自己锁在屋里谁都不愿意见,就算是何青去了也?是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辱骂。
说实话,田盈盈现在这?种样?子,她也?是有些犯怵的,轻易不敢靠近田盈盈的房间。
自从那天田盈盈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突然一个法术烧掉那枚荷包之后,两人之间相处氛围就越来越奇怪了。
田盈盈看人的目光越来越阴鸷,宛如?淬了毒的银针,根根扎在人的心窝上,每次见了何青总是要神色激动的叫骂一番,反复地跟她说,苏白不是什么好人,让她以后离他远一些,要避着他,更要避着慕清珏。
何青私心里猜测过,估计是慕清珏又有哪里惹到她,连带着大师兄也?一起恨上了。想到那个人,她轻叹一声,又怔愣地走回去。
心思恍惚间,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不由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呢?她因?担心那夜的事被?其他人知道,觉得没脸见人,待在观雪阁整日不出门,旁人见她们如?此以为是正在闭关,自然不会前来打扰。
开了门,台阶上正站着一位长身玉立面容温和的男子,竟然是齐柏!那人见了她笑得温暖和煦,本?来平凡的眉目突然就生动起来。
何青止不住的脸红心跳,迎着那人视线也?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更觉心底躁动,不自觉的垂下头,双手绞着帕子,低低道:“你有事吗?”
齐柏见她如?此心中了然,神色温柔中更添几分愧疚,他本?性持重守礼,如?果不是因?为倾慕何青,断不会做下那样?的事情?,因?此轻声安抚道:“你莫害怕,那夜的事是我不对,若是师父真要责罚也?该我来承受,只?是……”
他说着伸出手来,掌心正躺着一枚莹润的玉佩,“……我虽自责莽撞却并?不后悔那夜的事,这?是我母亲过世前留下的玉佩,她老?人家说日后我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便将这?玉佩送与她,如?今,我把它给你,你可愿与我举案齐眉?”
何青头垂得更低了,不知该如?何反应,那夜的事她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并?不太?清楚事情?经过,但只?凭这?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她也?是知道此事怨不得齐柏,倒像是她在有意引诱,思及此,又觉得脸上无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知廉耻了?
齐柏见她只?一味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了,越发放柔了语气,“你且放心,那事没人知晓,何况我们两情?相悦,旁人不会说什么,就连大师兄也?有意相帮的。”
听到那三个字,何青脸色一白,咬了咬唇瓣,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迟迟等不到她的反应,齐柏想起母亲说过做丈夫的要对妻子多加包容,抿嘴温和一笑,执起她的手,将玉佩塞到她的手里,“这?几日师父正在闭关炼丹,等他出来,我向他老?人家禀明此事,与你结为道侣。”
看着那人温和深情?地眸子,何青嘴唇颤抖到底是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齐柏以为她是害怕因?那夜的事被?人看轻,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对你一片赤诚心意,想必你是知道的,以前以为师妹心有所属,我虽然神伤难过,但若是能看到你与喜欢的人一起,心底也?是替你高兴的。不想,得师妹垂青,愿意接受我,清柏一时?太?过高兴失了礼数,这?才险些酿成大错。”
何青心中一颤,听他言下之意,竟然是将所有的过错拦在自己身上,对于她再没有半点?怨怼的。
毕竟男女有别,齐柏不好在这?里多待,事情?说完后只?温柔嘱咐道:“别担心,万事有我。”说完转身离去。掌心还躺着那枚温润通透的玉佩,何青咬着唇,怔怔看着那人走远。
“呵,真是郎情?妾意呀。”慕清珏隐身在暗处,悄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事情?进?展很顺利,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将问题解决,也?不妄他费心筹谋这?么久了。
田盈盈和何青这?俩女人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隐忍下去,但是从失魔崖回来之后,他就不打算再饶过两人了。所以那天夜里,他偷偷潜入观雪阁,然后在两人身体上种了蛊。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慕清珏阴森森地笑了,那田盈盈身体内的食人蛊可是他避开师兄好不容易炼成的,一共就那么几只?,不过,没关系,等这?回的事情?一了结,他就会有很多食人蛊了呢。这?食人蛊十?分歹毒霸道,钻入人体之后会不断蚕食修为,为自己所用,同时?以寄主内脏为养料繁衍生息,衍生出更多的蛊虫。这?也?就是她最近为什么会红颜白发,甚至露出苍老?之态的原因?。
比起田盈盈来,何青就显得棘手了。这?当然不是因?为男主良心发现,觉得这?妹子单纯无害下不去手,事实上他简直恨不得将何青碎尸万段,因?为就算他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师兄对何青是不同的。
这?个发现让慕清珏出离愤怒,简直想要幻化出原形直接一口吞掉她,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他太?了解苏白了,如?果何青无缘无故失踪或者逝去,苏白一定会觉得伤心难过,然后不断回忆起她。
记忆会背离事实,时?光会掩盖住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缺点?,在无数次的回忆与思念中,苏白会越来越肯定她的好,何青会以死亡的姿态横亘在苏白心头,甚至成为他胸口的一抹朱砂痣。
因?此,何青不同于田盈盈,这?个女人必须活着,而且要活的很幸福,幸福到让苏白放弃那份朦胧的好感,自愿退出她的生活。
所以慕清珏只?是在何青身上种了一种对寄主身体无害却极为少?见的淫蛊,然后在齐柏身上撒下会令淫蛊躁动不安地粉末。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是齐柏,名字相貌都是其次,关键是这?个人喜欢何青,而且他看的出来齐柏用情?很深。
被?人全身心的爱着,何青一个单纯柔弱的小姑娘会动心移情?简直太?自然不过,而且,他的师兄一向心软,只?要苏白知道齐柏对何青的心思,他就绝对不忍心出手干涉。
因?为距离比较近,食人蛊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在慕清珏的指挥下,越加肆意地啃噬寄主的血肉。
“嗯……”田盈盈难耐的痛哼一声,觉得自己肺腑间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痛的她无法呼吸,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因?为剧痛身体不断颤动挣扎,苍白的皮肤被?地上的碎瓷片划破,眼红的血液在地上蔓延。
“但愿,你还能再多撑几天。”慕清珏轻轻一笑,足尖轻点?,快速离开。
种在两人身体内的蛊虫都是以玄蛇血液温养出来的,得益于血液之中强大的灵力,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异常,就算田盈盈真的将这?事捅出去,以明诚的修为也?是发现不了的。
回到翠植苑时?裴然和莫言都在,一个照例在显摆自己的风流史,一个一如?既往地无奈僵着脸倾听。
慕清珏倚着门框静静看了会,要说他这?两位师弟可都是人才呢,裴然看起来不着调,可是人家胆大心活,处事机灵圆滑,莫言虽然呆了点?,胜在心思细腻为人谨慎。摸下巴,慕清珏暗自思考,他是不可能一辈子窝在无上宗的,区区一个掌门的位子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如?果能把这?两个人收为所用,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毕竟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他可是还有要苏白呢。
莫言脸上的表情?无奈又纠结,眼神幽怨的看着滔滔不绝的裴然,尼玛,求求那路神仙收了这?妖孽啊!
裴然桃花眼中闪过狡黠,再接再厉开始新一轮的洗脑。莫言终于忍无可忍,丢下一句“我去闭关”跑得比兔子都快。
“哈哈……”看着那人狼狈逃走的身影,裴然哈哈大笑,心想这?个无趣的师弟有时?也?是很可爱的嘛。
“欺负老?实人的感觉不错吧?”慕清珏挑眉。
裴然回头,看到是他撇撇嘴,语气调侃:“怎么,舍得从你的醉墨居出来了?”
慕清珏淡淡一笑:“他去闭关了。”
裴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就知道。”
慕清珏不置可否,走到桌边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裴然心中一跳,也?随之坐下,盯着他看了会。
慕清珏倒了杯茶细品,半晌没有等他裴然看口,他回头眼神灼灼语气压迫地说:“我以为你应该有些事需要对我说。”
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裴然将手中的白瓷杯放下,迎着他的视线抬起头,一瞬间眼神复杂难辨,低叹一声:“是,我有事要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亲提议说让兮和建个读者群放一些不可说的文件,不知道大家赶脚有需要吗?我总觉得看文的人这么少,万一建了群没人进来多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