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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芙果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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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姐姐,你真的好的吗!”

面前这个小男孩兴奋的问道,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里写满了天真和童趣,很难想象他日后会成为杀伐果断的越国将军

郑羣一心以为自己的姐姐是被西施害死的,所以在越国破吴后,他一力主张处死西施,说她是祸国的妖女,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亲眼看到西施被浮于湖,他就在一次围剿残军中战死了

可以说他是除了勾践、范蠡、文种三人以外,对西施之死责任最大的一个,而西施原先的夙愿中只字未提这位郑旦的弟弟,不知是有情分在,还是觉得对他有些愧疚

不管怎么样,白珠对这对郑家姐弟是没什么好感的,她淡淡道:“好些了”

郑羣不知为何,平日里对她最是亲近疼爱的施家姐姐突然变得这样冷冰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按自家姐姐的吩咐,把山果捧给她说:“这是给姐姐带的果子,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又甜又脆”

白珠接过来放在一边,说:“我知道了,你姐姐还有别的话让你带给我吗?”

郑羣如今毕竟是个几岁大的孩子,白珠这样态度一下转换,他有些适应不过来,小孩子的天性让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自觉的去讨好白珠,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白珠时常犯痛的心口,呼哧呼哧的吹着

“夷光姐姐不痛,小羣给你吹吹~”

白珠闹了个大红脸,如今的西施也该有十四岁了,胸部已经开始发育,被这么一个小孩子揉着,着实有些尴尬,她忙把郑羣的手拿走,咳了几声道:“小羣啊,姐姐真的没事,只是刚刚生病醒过来,有点想睡觉,回头我休息好了再找你和你姐姐好不好?”

郑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夷光姐姐说要睡觉,那他就明天再来好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郑羣,白珠揉了揉额角,十分头疼,这郑羣如今还是个小正太,她该不该从小教导他对他好,让他以后不要那么针对自己呢?

白珠正在拟定一个详细周密的正太养成计划,突然眼睛余光扫到那几个郑羣刚刚送来的果子,她拿起一个,见那果子长的又大又红,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春秋时期污染程度轻,这里的山泉水都可以直接捧一把来喝,长出的红山果自然又香又甜,白珠吃了一口,那果子中间竟是空心的,流出了一股股白汁,白汁甜中居然还带有淡淡的酒味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吃到水果,产生味觉幻觉了,但随着一个果子下肚,她口中的酒味愈发明显

“儿啊,你怎么下床了,赶紧回去躺着”

施母抱着一叠衣服进来,见白珠下床,手里还拿了个果核,忙放下衣服来催她回床

“娘亲,我躺久了腿有些酸痛,就下来走了走,对了,这果子叫什么?”白珠拿起一个完好的山果问道

施母奇怪的看着她:“这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野芙果啊,也是郑家丫头有心,知道你喜欢吃,专门给你带这个来”

“野芙果?”

白珠顺着西施的回忆想了想,的确是有这种果子,这是越国诸暨特产的一种果子,果汁可以取来酿酒,味道又好,不过酒味略淡,夹杂着甜滋滋的,所以深得诸暨这一带女子的喜爱

苎萝山这种果子并不常见,往往是长在山上,以前西施没入吴国之前,最爱吃这种果子

只是白珠怎么觉得哪里不大对呢?

“你这丫头,怎么连你最爱的野芙果也不记得了,莫不是身子还没好全?”施母慌忙摸了摸她的额头

“无碍,兴许是躺的时间有点久了,头有些痛,睡一觉就好了”白珠生怕施母再拿一床被褥过来,很是识相的躺回了床上

施母见她回床休息了,把衣服放在柜子里:“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对了,明日我去你李伯家打点酒,早上不在家,就先把早饭热在灶上,你自己醒来吃”

白珠懒懒的嗯了一声,电光闪石间突然捕捉到什么,酒?酒!

她一骨碌爬起来,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是了,就是酒!西施天生身体赢弱,心口绞痛,酒乃是大忌,野芙果虽然可口,但它是用来酿酒的,果子里的汁水自然含有一定的酒精,平日里偶尔食一颗并不打紧,但根据西施的记忆来看,她是真是十分喜欢这野芙果,即便果子不是很好寻,但每隔两三日就要食上几颗,长年累月积攒下来,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自然是不见好转,若不是后面有幸入吴宫为妃,夫差日日拿着好药养着西施,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不出几年,西施必定心绞痛而亡

而这野芙果,多半都是郑旦拿给她的,难道说郑旦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对西施下手了?究竟是因为什么,让郑旦要下此毒手?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郑旦的计谋?

“夷光,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施母问道

“哦,没事,想到一些事情”白珠道

施母想说些什么,又念着她大病初愈,最后还是掩门出去了

郑家

郑羣拨弄着手指,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夷光姐姐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也不跟我笑了”

正在织布的郑旦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抿嘴一笑,手上麻线绕着不停:“你夷光姐姐病了那么多天才醒,身子不爽快也是难免的,等过几日她身子好些了,你再去看她,保准你夷光姐姐还和从前一样”

“真的吗”郑羣懵懵懂懂道

“当然了”郑旦拿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头亲昵道,而后她垂下头又绕着麻线,吱吱呀呀踩着织布机,洁白如玉的十指在粗麻线中绕来绕去,不一会儿一小块麻布便从织布机的另一头伸出来

“对了小羣,给你夷光姐姐的野芙果送过去了吗?”

郑羣勾着一根麻线玩,捧着脸艳羡道:“送过去了,姐姐你对夷光姐姐真好,特地从山上给她采果子”

郑旦头也不抬,仍在忙碌之中,只是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若是喜欢,下回姐姐多带一点给你吃,好了,你出去玩吧”

待郑羣离开后,郑旦这才抬起头来,她看向村的西边,精巧的下巴一抬,眸色中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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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成为西施的第三天,白珠这才得了施夫施母的允许出门逛逛,她在西施往常浣纱的溪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着眼前这条长而蜿蜒的小溪,涓涓细流,溪水清澈,可见底下一块块突出鹅卵石和时不时游来游去的几尾小鱼

这就是后世传说的浣沙溪啊,不知她现在临水自照,会不会有鱼惊的沉下去呢?

白珠又一次开始欣赏起这盛世美颜来,这天生细细弯弯的眉,弧度眉峰都是正正好,比起后世的韩式一字眉,那可是有韵味多了,这大而灵动的双眼,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秋水为眸,顾盼生姿,这小小的嘴,正是所谓的一点朱唇,檀口胭脂,比之之前在白玉瓶里的西施,现在的她虽然略显少女的稚嫩与娇憨,少了几分风华正茂的气质和风采,但在这苎萝村,已经是如同一只孔雀立在鸡群中

因为身体原因,西施自小就被施父施母保护的很好,在这起早贪黑也只够解决温饱的春秋时代,即便是农家女,她的肌肤仍旧白嫩细腻,不见像其他农家女一样黄黑粗糙,只是常年浣纱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摸出了一些薄茧

难怪范蠡文种一见西施,惊为天人,实在是在这偏僻穷苦的村中,居然能寻觅到这么一位绝色,就如同久旱逢甘露,怎能不激动?

前头有几个妇女端着木盆浣纱结束,说笑的朝这边走来,看见白珠在此,无一不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不是西施吗,你居然醒了?”

苎萝村众人因施家居住西边,已经习惯了喊她西施,只有施父施母和郑旦姐弟才会称呼她的全名,春秋时期女子的姓名一般不与外人得知,多称呼其姓氏,但耐不住西施的名气大,村中知道她名讳的人不在少数

眼前这几位妇人都是之前经常和施母西施一同浣纱的,也能说上几句话,白珠道:“是前几天醒的,娘亲今日才允许我出来”

一个圆脸白胖的妇人道:“我一早就说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旁人比也比不来的,怎么会就挺不过去了呢”

那妇人脸上是满面笑容的,只是话里话外都让白珠很不舒服,通过西施的记忆得知,这妇人是前些年从外村来嫁给程家的,为人最是嘴碎,村中大半的谣言都是从她口中出来的,而施母与西施和她同在一个主家领衣浣洗,主家看着西施美丽,往往给的衣纱是最轻薄最简便的,而工钱又是最多的,自然招了她惦记

前些时候西施晕倒了,说活不过去的话也就是她放出来的,白珠勉强笑了笑说:“承程姨惦记,已经不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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